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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韩董事长吗？”蒋云熙不解地问韩拙，带点委屈说，“我跟韩董事长，还是好朋友呢。”
韩拙一脸尴尬地说，“我跟我爸也是好朋友，可是……”
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爸做的。按道理不是，按道理也是。
“哎，拙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蒋云熙拉着韩拙的手，小脸忽地一红。
韩拙对这云熙女孩儿也是认了，谁叫自己栽在那一晚酒醉上了？更重要的是，谁叫自己跟她一起，总是欢乐，而且只有欢乐。
“什么小秘密？”韩拙刮一刮云熙的鼻子。
“天大的秘密。”云熙大眼睛扑闪，故作神秘，“不过，要许我终身的人，我和告诉他。”
“那别说了。哈哈。”韩拙半开玩笑地。
“我知道，你爱着澜澜，深深地。我不强求的。”小云熙小脸忽然些许黯然，韩拙的心不由来地一痛。
“对不起，事实上，我喜欢她在前，但是，我会努力。”
“不用了，我喜欢顺其自然。中国古瓷的价值为什么无法超越？就是因为它们的图案都有粉本，而粉本大多脱胎于古代伟大的画家。这些画家为何伟大？”
“因为画画画得美。”
“肤浅！因为，他们都是道家高手，崇尚道法自然。每一件古瓷，整个制作过程经过多道自然造就不可强求的工序，才有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流光溢彩。”
说到古瓷，这个小专家眼神又闪出异彩，每每这一刻，韩拙对这小女生就会萌生一种不由来的崇敬。
是的，崇敬。跟日常的云熙太不一样了。
“你懂我的意思吗？”蒋云熙斜他一眼。
“懂，就是你的宝贝，都是宝贝。他们很多还在我的公寓里，哪天你喜欢，可以全部拿回家。”韩拙大方地说。
“你猪呀你！我跟说着感情呢！”蒋云熙忍不住凿他一栗子。
“不是道法自然吗？伟大的古瓷器呀。”
“我是在打比喻！是说我崇尚道法自然，包括感情！我不会强求你爱上我。不过，我爱你，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自然的事。ok？我都画蛇添足了你终于明白了吗？”
“啊……我终于明白了！哈哈。”
虽然韩拙是本着一本正经解决这老大难问题的心去商量感情事的，可最终，还是绕成了一个玩笑。
“唉……算了吧，我认命了，跟你在一起，总是无法正常一些的。”韩拙搂着蒋云熙的肩膊。
“瞧你，轻浮！又说不爱我，又随意就粘过来了。”蒋云熙干脆拉起他的手说，“跟我来吧，反正我认了，我喜欢你，就等你真正地喜欢我了。走！”
“去哪？”
“鬼屋。”
韩拙一脸惊愕中，被蒋云熙拉着爬进了神秘的鬼屋。
四下无人，石巷静悄悄。每一间“危房”门前墙壁上，都写上一个鲜红的大大的“拆”字！
油漆的味道还在飘散。距离上一回台风过后，石巷写满的“拆”字，已经是好几年过去了。
旧城区坚守着陈旧的老石巷，守望了几十年的百年小楼，终要成尘埃了吗？
空寂的石巷，阳光下长长的麻石板反着逾百年的岁月光晕，蒋云松眯着眼从别墅园林里拐了出来。
鲜红的“拆”字触目惊心，不依不饶！
这整条巷子，就除了自家和百年小楼外，其他产权全是他名下的。想必这事，命人写上“拆”字的势力也早就摸个一清二楚了吧？
顺挨着一间一间大门紧闭的“危房”，摸着墙上一个一个拆字，红漆沾在蒋云松的手指上，挥之不去。
单位发来急电，让他马上回去一趟。蒋云松看看手上鲜红的油漆，心中一片茫然。
末位淘汰制，在人员拥挤、工作气氛懒散的设计院大肆推行！
前几天，设计院负责人召集全体人员开大会，他高坐台上发言，放出铁饭碗单位前所未有的新规制末位淘汰！
台下一片哗然之际，从中山天光墟赶快回来刚换下“战袍”的蒋云松才冲进了会场，大家一脸惶恐地盯着他。
蒋云松迟到了。这么重要的大会，他迟到了。
还没等他弄清楚这大会的核心内容，一张小纸条已经发到他手上，上面印着一行小字，小得老同志们纷纷戴起老花镜才能看得清。
“请依照工作能力与工作热情，给你部门全部同志打分，满分10分，最低0分。”
大家懵了。
这……就是“末位淘汰”了吗？游戏规则没说清楚，领导只说了，现在设计院为试点单位，为激励员工积极工作，推行末位淘汰制度。
这没说清楚末位了，怎么个淘汰法。这满分10分，这最低的0分，又是怎么个具体的标准？
说来说去，领导还是那一句：“依你日常观察，给积极工作的工友打高分，给不积极工作或能力欠奉的工友打低一点。其他的由领导班子按分数办事，就这么着。”
究竟会怎么办事，领导并没有作进一步解释了。
“末位淘汰”这几个字到了二十一世纪是一听就能够理解的事，但放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这时候单位还没有“炒”人这种事情，鸣城人对“炒鱿鱼”这来自香江电视剧的名词还是熟悉的，但对真正的“炒”根本是毫无感知，更别说“下岗”这名词了。
当时有出现一批下海不辞职的人，有些地方叫“停薪留职”，有一些叫“厂内待业”，还不存在“下岗”问题，这是制度对人的保护，也是时代变化快出现的一个阶段的现象。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什么“末位淘汰”跟所有他们懵懂的事情一样，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跟评年终奖第一名跟最后一名就差那一百几十块钱的小事情罢了。一切只都走个过场，走走形式罢了。
于是，大家也就凭各自关系好坏与喜好，胡乱给同部门的工友打了分。现场胡乱打了分交了那小纸条后，大家也就把这“末位淘汰”的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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