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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达民看着自已发抖的手，满眼恐惧。
刚才他一时冲动，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林昊闭嘴，压根没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对于林昊的所做他虽然恨，但对林昊的恨终究不如对自已的恨，很多事情明明可以避免，却因为他的自以为是，因为他的不当处置而埋下了祸根。
不止叶达民本人，桌边的三个女人也都是一脸惊诧。
叶灵欠身凑近邻座的苏沫，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惹得苏沫一脸嫌弃。
“没想到，我第一次被叶家人承认，会在这种时候，”一片血色中林昊笑得惨然，“如果这一天早几年到来，这些年的烦恼、执念，还有彼此之间的伤害，会不会就不存在了？可惜这个世界上只有结果，没有如果。”
“欲壑难填，就算给你这个名份，就能让你为善了么？”叶少安冷笑，“一个选择站在阴暗里的人，在嫌弃这个世界没有阳光，岂不可笑？”
“对，一个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在一个从小没有母亲，倍受人冷落的孤儿面前说这个世界上有阳光，难道你就不可笑？这些年我的痛苦，你可曾体会过！
一个父亲，他口口声声说因为我放弃了叶夫人，放弃他的妻女，他把他这些年失去的全部算在我头上，如果是你，你又会怎样？”他愤怒地指着叶达民，眼底红如滴血：“为什么要让我去承担后果？为什么‘如果’的假设不放在他身上！如果他当年没有背叛叶夫人，如果他没有招惹我母亲，现在的一切还会发生么？”
泛着红光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看在叶达民脸上。
“你伤害了一个女人，又间接杀害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你，母亲不是抑郁而死，你的所谓担当，就是离开夫人和一对儿女，去陪我，可笑，你真的是因为羞愧母亲的死，可怜我才离开叶夫的么？”林昊摇摇头，觉得叶家的存在就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明明是夫人不要你了，而你当年出轨在先，叶夫人在那段婚姻里有主动权，你的日子过不下去，你只有离开。
你把子女留给叶夫人，也不是你对叶夫人的仁慈，因为你根本不爱你的子女！你爱的只有自已！”
“你胡说什么！”叶达民被他气得眼前一花，差点没从座上摔出去。
他下意识按住桌边，才慢慢地稳住身子。
“爸您没事吧，”叶灵见状赶忙去扶。
苏沫怕叶达民气出好坏，沉着声音向林昊警告：“事到如今少说两句吧，你还要把这痛苦延伸到多少人才满意？为什么在你看来所有人都错了？为什么你不去反思，当你认为所有人都有错的时候，你才是那个错地最离谱的人！”
“我最大的错是不该被生出来！”林昊歇斯底里地喊道：“叶达民你错了，你从头错过尾，我负尽了所有家人，害了我的母亲和我，叶夫人你也错了，你没守好自已的丈夫，让他有机会在外面搞三搞四！”
他绝望地环顾这座上的人们，笑容越来越冷。
苏沫怕林昊发疯，扶着叶夫人离座，避远了一些。
“还有叶少安你也是，你从商这么多年，没有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么？因为你要扩大版图，逼得多少人流离失所你心里没数么！叶灵你这个瞎子，你把渣男当宝贝，因为受情伤离开自已的家，你给家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你没数么？”
虽然林昊是个“疯子”，但他说的那些话，确是无可辩驳。
“还有你苏沫！”
苏沫猝不及防地被人点名，惊得后背一凉。
连她都有罪？
“苏沫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跟叶少安第一次怎么认识的，心里没数么，诚诚是怎么怀上的，还要我再复述一遍？”
苏沫：“……”
呃，好像她真的有罪……
苏沫脸上保持着一派镇静，心里却默默飘过了一串巨大的mmp。
怀诚诚的经过至今只有她和叶少安本人清楚，也是他们之间默认的秘密，这要是传了出去，叶少安会变成十里八乡、举世皆知的笑柄吧！
“林昊你够了！”叶少安冷声打断，“因为别人都曾犯过错，所以这就是你堕落的借口，混账！”他气愤难耐，事情已经摆明他不想再跟林昊争论，这个人，他一秒钟也不想看到，“如果不是看在你和父亲的关系上，你早就不存在了！自首吧，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体面。”
“你们当中没有罪的人才配向我扔石头！”林昊推开辛家禾的桎梏，朝着这些人嘶声喊道：“你们谁都不配动我！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们又能拿我们怎么样？你们以为自已是谁，配对我指指点点！”
林昊的怒火瞬间到达顶点，一双眼睛血红，脸色也憋得青青紫紫，他今天穿的长袖衫，在没有人的时候，把餐刀放进了袖口里。
尽管餐厅里有叶少安和辛家禾，门口的保镖随时可以进来拿人，他罗刹般的狠相还是吓得叶灵抱紧了苏沫和叶夫人：“你要疯等会再疯，你还没说诚诚是怎么怀上的，说完再疯不迟！”
一脸黑线的苏沫：“……我的祖宗，什么时候了你还追问这个？”
说完暗暗掐了叶灵一把：“快带夫人出去，这家伙疯了。”
“哎哟要出去也等他把话说了吧……”
苏沫再掐！
说你个头！
乱糟糟的场面看得叶达民头痛如裂，胸口也好像有一股闷气堵在那儿，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痛苦又无奈地唉着气，发花的眼睛里老泪纵横。
“林昊你说的对，事情起因都在我，我才是这万恶的源头，没有我当年的行差踏错，就没有今天无路可走的你，你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多年的薄情，是我活该。可是林昊，你心里有怨恨，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他重重地砸着的心口，在他停顿下来时，那沉闷的“砰砰”声同，是餐厅里唯一的声响。
“错的是我，你为什么把所有的恨都放在了少安身上，连苏沫也不放过？还要因为你们的私恨，牵连到别人？我们住在一起好些年了，你恨我，趁我睡着时一刀捅了我，或者在我的水里掺上安眠药……你想怎么样报复还不随你的意？”
“对，我有很多机会可以造成你意外残废，我也有很多办法让你在精神上受到折磨，但是……”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轻到似乎只有他自已才能听见：“你是我的父亲，父亲。”
叶达民不忍再听下去，摇着脑袋像在屏蔽他的声音。
一声“父亲”，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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