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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么快？”杨岐感到震惊。
先不谈信使有没有成功将军情告诉邯郸方面，单是袁绍军急行军来到荡阴县以北，稍作休整后就开始发起进攻，就足够令人吃惊的了。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河北军团的单兵素质，是要远远高于其他地区的士兵的。
而河南军的素质，实话实话，就目前而言，是不敢令人恭维的。
因此，杨岐别无选择，只得下令道：“通告全军，加强防御，仍然固守营垒！”
命令下达之前，众将校就已经安排士卒砍伐竹木，进行强化防御的工作。而由于时间太紧，加上工具有限，他们并没有时间挖尖刺坑等陷阱，只能在营寨外面一圈加了栅栏和拒马，当然对付河北军团的步兵，能起到的作用顶多就是拖延一点时间外加骗自己。
除此之外，他们能指望的还有军中的四百辆武刚车。
由于有匡亭之战的经验，杨岐军学着当初曹操的架势，将用耐火木料打造的武刚车堆在营寨木墙后头，在内部形成一个巨大的方圆阵，然后又把军中的大橹全拿出来，覆盖在武刚车上，以起到防御抛射箭矢的作用。
他们刚刚完成这些工作，袁绍的兵马就到眼前了。
杨岐隔着木墙栏杆的缝隙，远远看见敌军前军排成三大阵，每阵约有两千人。其中一阵居中略微靠后，另外两阵分在两翼，以对称的斜形推进。
久历战阵的成廉看见，即刻告诉杨岐：“这是鹤翼阵，尤其适合弓弩发挥。”
曹性则说：“管他什么阵，咱们以方圆阵应对，他就像老鹤碰上乌龟，把喙啄断了，也啄不下我们一层皮！”
将领们正说着话，袁绍的前军就走进了射程——准确来说是杨岐营寨进入了他们的射程。
排成鹤翼阵的劲弩蹶张士原地立定，从阵型的缝隙中跑出来一群携带者大橹的阵盾士，将小号门板一样的大盾插在土里支好，然后蹲下躲在大橹后面。
而更后头的劲弩蹶张士直接松散阵型，集体一屁股坐下了，因为他们都穿着玄甲，因此光这一坐，都几乎发出震撼大地的动静。
杨岐军里有一部分人是没见过蹶张弩的，几个不知好歹的看见袁绍前军集体坐下，好像一副要看文艺演出的架势，居然还嗤笑起来。
可杨岐笑不出来。
他看过电影，张艺谋执导的一部《英雄》，里面就拍过秦军弩兵放箭。先不管一群大老爷们坐地上岔开腿上弩箭动作是否雅观，反正可以证明，待会儿要用的弩绝不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
杨岐聚精会神地盯着二百步开外的袁绍军弩阵，看着他们使出全身的力气上弩矢，感觉自己甚至能听见弩弦和复合反曲弓臂的拉扯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蹲**子，埋头缩在了被大橹覆盖的武刚车的下面。
“咚、咚——”
起初像是敲门，很快又变成阴天打闷雷一样的声音，数千枝弩矢或钉在了木墙栏杆上、或射在了武刚车挡板上、或直接穿透了大橹，插进了躲在大橹下的士兵的身体。
当即有受伤的士兵发出惨叫，不过更多是因为恐惧而不是受伤。
即便是强劲的蹶张弩，在二百步开外射穿盾牌，也已经是有点勉强了，被穿透大橹射中的士兵多是受了擦伤和轻微的刺伤，真正重伤或致命的并不多。
可绝不能觉得大橹和武刚车的防护力强便就此安心，因为敌人又不是只射这一轮。
刚刚喘口气的工夫，下一轮箭雨又来了。
依然是雷鸣般的撞击声，又是六千枝弩矢，加上之前的一轮，都快把营寨的北面射成了刺猬模样。
杨岐刚想探出头看看情况，霹雳般的弦子响再次传入耳中，又是数千枝弩矢射来。其中一些弩矢，甚至把辕门口支着的两口作为晚上路灯用的烧锅都给射穿，滚在地上打了好几个转。
好在箭雨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听见蹶张弩同时发射的巨响。
杨岐也得以从大橹下爬上来，透过木墙栏杆看过去，才知道为什么箭雨停止了。
袁绍军最前面的阵盾士们正提着大橹往前走，到了距离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停下，再次将大橹插在土里支好，躲在盾墙后面。
而袁绍前军的六千名劲弩蹶张士紧跟在后，同样往前走了五十步，才停下来往地上一坐，给蹶张弩上弩矢。
人家不是不射了，是想离得近点再射。
“卧槽，真当我们是活靶子白白让你打呀？”杨岐恼火了，即命营中弓弩手，放箭还击。
然而他们这边的弓弩手首先数量少，其次要透过栏杆缝隙放射，单兵的射界很窄，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而且就在他们三三两两的弓弩手张弓搭箭准备向袁绍军射击的时候，冀州弩兵的箭雨已经降下来了。
杨岐军的弓弩手当即被射杀数百人，有受伤的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痉挛不止。
其余弓弩手赶紧放弃了反击的想法，缩在武刚车和大橹下面躲避。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缩减的五十步距离，令弩矢的穿透力大大增强。原先只能稍微透过大橹一点，让下面的人擦伤而已的弩矢，现在已经能很有效地洞穿大橹，对在大橹后躲避的士兵造成严重的杀伤了。
不少躲在大橹下面，妄图躲避箭雨的人，都被蹶张弩弩矢射死射伤。只有杨岐及部属的几名高级将领，因为身穿重甲，并不是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危。
“嘶——”裴元绍痛叫一声，原来是一根粗长的弩矢透过盾牌，射穿了他的左手掌——
忘了说，中国古代军队一直都没有铁护手，顶多有副手套，因为中国古代的军人比起手指被削掉更加注重握兵器的手感，因此将领们即便身穿重甲可以放箭，两只手还是有危险的。
裴元绍忍住痛，抽刀削断弩矢，拔掉弩镞，找条绷带缠好手掌，然后佝偻着身躯跑到杨岐身边，说：“咱们一直这样不是事啊。也不知道敌人到底带了多少箭，把咱们当靶子打着玩呢！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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