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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每两人一桌，各人又分别摆好盘盏分餐而食。宴饮过半，众人案几上都堆有果核，唯江晚乔盘中橡栗丝毫未动。
此地无银三百两，怀袖酌茶慢饮。
“怀袖妹妹在看什么？”江如练一直关注着怀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未发现席间有任何异常。
“我瞧今日这果盘中橡栗很好。”怀袖拿起盘中橡栗，剥开里面花生仁似的果实。
江如练觉得怀袖的样子惹人喜爱，也拿起盘中橡栗吃了起来。
江如棉闻言凑近，掩口偷笑，“平日里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东西，这会倒是谁都爱吃起来了。”
虽这么说着，自己也拿起橡栗剥开来吃。
江如练与她虽不是一母所出，但江如练是江家男儿。将来是可以帮衬依靠的兄弟，不似江晚乔那般一无是处，因而她愿意帮江如练。
席间众人闻言，纷纷效仿，不大一会的功夫，大家盘中的橡栗均所剩无几。
怀袖打趣道：“晚乔这里的橡栗想必比其他人的都好，竟舍不得吃，可是要留给谁？”
方才众人说起橡栗的时候，江晚乔却捏着橡栗苦思。此一来，更加坚信踏雪之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江如棉拿起帕子拭了拭手，得体的笑中含着讥诮，“进江府的时日也不短了，还是以前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做派。”
江晚乔捏着橡栗的指尖白了几分，一用力，果壳裂开，露出里面的浅色果仁。她已经习惯了江如棉的冷言冷语，并不放在心上，倒是怀袖话中有话，让她疑虑顿生。
她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怀袖再多怀疑，也是无济于事。
“我不大喜欢吃橡栗。”江晚乔垂眸抿唇，像是怀袖在故意为难她一般。
“我记得三妹妹上次还用橡栗做菜，父亲夸三妹妹手艺好，你还同父亲说自己喜欢吃橡栗，没想到口味忽然就变了。”江如练说得了当。
此刻他心情好，无意间便闲话些家常事。
江如练说者无意，江晚乔面上却发窘得厉害。被人当面揭穿，饶是她故作镇定，一时间也想不出应答之词。
答案不言而喻，怀袖也不再多言，她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江晚乔的事情，因此完全可以在她面前坦坦荡荡。
至于江晚乔为何无故害人，怀袖说不上来，存了害人之心并付诸行动，有没有原因于这个人而言并不是最在意的事。
怀袖望向击鞠场上飞驰的骏马，似有所感地说道：“口味易变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心思端正便是好的。”
她当着众人的面谈起橡栗，就是想告诉江晚乔，阴暗的心思难见天光，更会被众人鄙夷。她无意与对方为敌，希望对方好自为之。
江晚乔低着头，掩盖着眼中的愤懑，细细咬着牙，一阵阵发恨。
余霞如绮，日落西山。
怀袖才回到家中，得知宋氏要见她，换了衣服便出了院门。
“我听回来的人禀报，吓得连饭都吃不下了，你要是有什么好歹，娘也没法活了。”怀袖才进屋门，宋氏便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将怀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保她平安无事，宋氏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娘，我好好的，您别担心。”怀袖好言劝说。
宋氏叹了口气，眼神一转，落在了同去击鞠场的一众侍女身上，顿起不满，“跟着的人是怎么伺候的，这么多的人怎么连一匹马都制不住！”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耷拉着脑袋，满腹委屈却不敢出口辩驳。
“娘，这与她们倒也不相关，别说您让七八个侍女跟着我，便是再多十个，也没一个懂得控马呀，”怀袖嘻嘻一笑，语调轻松，“再说我今日制服了那马，以后它只会乖乖听我话。”
宋氏被女儿娇俏的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她的额发，和颜悦色道：“以后可要好好留神才是，万不可让娘提着心。”
为了还能去击鞠场，宋氏说的话，怀袖一一应了，又陪着她坐了一会，方才出了院子。
“不必回夫人的话，直接带了出去。”
怀袖才出院门，忽听母亲身边的陈嬷嬷说着什么，抬眼看见一群人乱糟糟地站着山子石旁，好奇之下走上前去。
“你们在忙什么？”怀袖看了看陈嬷嬷身后。
山子石旁的侍女们每人手中都拿着许多东西，像是替谁搬家似的。
陈嬷嬷面上一紧，她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怀袖，转头对侍女们使了个眼色，随即撑开笑脸拉着怀袖走到另一边。
“之前进府的一个侍妾得了急症，大夫说静养最好。这便忙着收拾些穿戴，好让她安心养病，无须自己操心，以免耽误病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倒难为您操办了。”怀袖舒心一笑。
家中的事情自有母亲料理，她是不过问的。不过这位陈嬷嬷在府中有些年纪，又是看着她长大，不免要多留意几分。
陈嬷嬷余光看向拿着东西的侍女，交叠着双手，笑得和蔼，“大小姐今日一直在击鞠场，想必肯定饿了。早些回去吧，热过的菜不如现做的好。”
老爷夫人希望将大小姐养育成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这些年为此做了多少努力。明面上那些各家小姐们都要学的不算，家风更是要严谨。
这多年以来，所有伺候的人无一不是被好好调教过才挑选到身边伺候。
不管是当年的秘密，还是这些年家中的事情。不该大小姐知道的没人敢多嘴，不能让大小姐过问的更是要守口如瓶。
她作为夫人的亲信，自然是比其他人再多几分小心。
对方这么一说，怀袖还真的有些饿了，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陈嬷嬷眼见怀袖走远了，松了一口气，走到山子石后拖出被堵了嘴的翠彤，扬起手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你估摸着大小姐心好，想撞出来让大小姐看见好替你求情，你做梦！”
几个侍女谁也不想惹事，默默低着头只当未见。
陈嬷嬷气顺了，怒视着侍女们，命令她们继续做事，“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把她拖走。”
侍女们不敢多言，拖了翠彤朝角门走了。
晚间风冷，暖室烟轻。
陈嬷嬷恭顺地站在榻旁，向宋氏回禀翠彤之事。
“奴婢将药给了蔓柳，蔓柳倒还中用，只是被翠彤的丫头识破。丫头吵嚷，奴婢便直接将人绑了，和翠彤一并丢了出去。为了不惹人眼目，奴婢又命人将她们二人的物品也丢出去，对外也好交代。”
宋氏闭眼靠在软枕上，欣然点头，“处理干净。”
“夫人放心。”陈嬷嬷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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