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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棉坐立不安，她是众人眼中温良恭俭的大家闺秀，如今被妹妹江晚乔连累到被人议论，实在是太失体面了。
盛婉淑砸吧砸吧嘴，和身边的其他人小声议论起来，这江州和她曾经待过的地方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会不到功夫，好人变坏人，坏人变好人！
怀袖波澜不惊，江晚乔在生出害人之心的时候，就该清楚会有这一刻。
咎由自取的为恶者，并不值得怜悯。
日短夜寒，风声凄清。
宫宴后传出消息，御城司办案不利，贼寇头目赛狸猫公然出言污蔑大将军怀晋。樊太后亲下诏书，命御城司司呈亲查本司，并直接调拨北衙禁军中人入御城司协理。
消息一出，朝中哗然。
那些期望看到怀晋面上无光的纷纷不再多言，与怀晋交好的越发扬眉吐气，余下观望的寥寥之人依然不做任何表示。
这些事于民众而言，不过茶饭之后几句闲言，眼下最被大家看重的则是一件奇事。
“前些日子下雨，塔林中一处高塔被冲倒，不成想塔下竟然埋着舍利。”怀晋平日不喜流言闲谈，但近些日子的这一件却不同。
他饮了口热茶，通体舒畅。江憬要扼其喉，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不但被冠以执掌不严之罪，更要和最痛恨的北衙禁军中的人共处，不知每日如何煎熬。
“舍利现在何处？”怀袖出言询问，平日里家人们都是各司其职，很少能听到议论外面的事情。现在父亲说起来，她很好奇。
“此物弥足珍贵，寺庙住职已经命人供奉。”女儿感兴趣，怀晋很愿意讲给她听。何况舍利是千金难求的至宝，若是能据为己有，岂不是可以福泽于身。
“想必肯定有很多人想要亲眼一观。”怀袖感慨。
佛陀累世修持，法相庄严，众生观之心生敬意，更不必说难得一见的舍利了。
“想见舍利者不少，但能见的却是寥寥无几，如今寺庙住职已经将舍利供奉，须多予香火钱才能看到。”怀晋说得很自然。
住职此举倒也并不算是一件该被唾骂的事情。这世上万事从利，寺庙纵然清净之地又如何能免得了俗？他最不缺的就是钱，那住职贪财，舍利便更容易到手。
怀袖闻言蹙起秀眉，寺庙住职担心见者太多舍利有损也还说得过去，可他竟然坐地起价，当成买卖来做。正要开口说几句，宋氏的声音响起。
“既然还是能看，那不如咱们也去看看。”
怀晋赞同地点点头，他正是此意。
无风无雨，早冬幽明。
景明寺住职听闻怀晋大将军携家眷前来，亲自出迎陪同。众人一面游览着各处的景致，一面朝供奉舍利的殿宇走去。及至大殿门口，遇到刚刚走出来的江憬。
“看来司呈大人已经先于在下看过舍利了。”怀晋眉开眼笑地拱了拱手，看到一直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对手落到了求神问佛的地步，无不喜悦。
“如此说来，大将军也是来观赏佛家至宝的？”江憬回了礼，对于怀晋的虚情假意全盘收下。
虽说前些日子遇到些波折，但如今已经是条理清晰。怀晋既然以为他赢了，那便让他以为好了。
住职见怀、江二人似多年好友般畅所欲言，不禁开始疑惑起二人不和的传言是否属实。见他们叙话结束，忙恭敬地请了怀晋入殿。
“大将军，这便是佛宝舍利。”住职露出贪婪的笑容，昨日怀府送来可观银两，今日怀晋若真的有意买下，那他便可大赚一笔了！
怀晋悠悠然打开盖罐，没有想象中的惊喜，面上却迅速便布满乌云，立时将盖罐摔在了住职怀里，“住职这是在戏弄本官？”
住职不解其意，马上查看盖罐，见里面空空如也，吓得直接软倒在地。
“舍……舍利呢？”
住职惊慌失措地扫视着周围的众人。这可是他得财的关键，怎么就不见了。
“住职不知，难道本官便知？”怀晋厉声怒斥，无不扫兴。
“方才司呈大人看时，还好好在盖罐之中……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住职慌得六神无主，推开搀扶自己的僧众，高声命令他们迅速寻找。
一时间，寺庙中乱成一团。
“相公，咱们先去客堂坐着等吧。”宋氏虽也觉扫兴，但她是万事以夫君为主的。见此情形，上前好言劝了，一道出了殿门。
怀袖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着身边乱糟糟的人群，无奈地摇摇头。利从心起，无怪乎佛宝丢失。
“别人走路看前面，你走路看后面。”楚今安眼见怀袖要被台阶绊倒，冷言提醒。
“是你。”怀袖回转眼眸，不再去看乱哄哄的大殿。
遥望慌乱的众人，楚今安视线定格在怀袖处，唇边浮起一抹讽笑，“没看到舍利很遗憾吧，但你要知道，坏人再有诚心，也拜不了真佛。”
怀袖没有因楚今安的讽刺而动怒，反而疑惑地看着对方，直看到楚今安露出不满之意。
“楚今安，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每每遇见，都像我欠你的一般，或者说你从来就是如此做人？”
女孩杏眸清澈如洗，下巴埋在衣领的一圈狐裘中，衬得明净脸颊越发娇俏。楚今安移开视线，寒了眼眸，“欠不欠不是你说了算，我对你就是这般做人。”
不但是你，还有你的一对好双亲。怀晋此次依靠樊太后对付御城司，他以为这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其实是自入陷阱。
怀袖笑了。到底是谁欠谁，也只有自视甚高的楚今安看不清楚，大度地说道：“我不和你计较这个。我且问你，上次在酒楼中遇见时，桌上有一封信，你可看到了？”
当时在场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赛狸猫想要的是天鹿宫绦，江如练已经离开江州，自己没有找到信，那只能问问楚今安了。
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但面对女孩的直言询问，楚今安没有由来的无措起来。只是比起这无措，更多的则是无名的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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