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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老爷夫人，御城司来人了。”
怀晋微露不悦，将拭过手的帕子随意丢在桌上。
宋氏见惯了各种场面，虽知御城司并非寻常之处，倒也十分镇定。
怀袖凝望着邈邈茶气，心下微微一动。
楼阁重重，庭院开阔。
楚今安觑了眼拘礼的怀家众人，视线自怀袖定格在了怀晋处，声音冷淡亦如平常，“陛下口谕，景明寺舍利丢失，怀家可疑，命御城司搜查。”
怀晋知此事多半又是江憬所为，但迫于陛下有旨，不得不拱手施礼。
楚今安唇边挑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冲御城司一众来人点了点头，语气淡漠，“陛下此举也是为了证明大将军清白，大将军切勿担心，我们随便看看就走。”
怀晋神情未变，在心中打算起来。
御城司的一众人动作迅速，饶是怀府庭院深深，很快便在祠堂中发现了装有舍利的盖罐。
怀晋听到回禀，诧异多过惊恐，待楚今安与前来回禀之人说过话后，马上走至近前。
“楚大人，这分明就是奸人暗害，”怀晋说得义愤填膺，“舍利无价佛宝，本官虽有心观赏，却根本无缘得见，何来偷窃一说，更不可能供奉此物于列祖列宗牌位之前。”
“大将军莫要惊慌，一切还未尘埃落定，陛下自会公允处置。”楚今安心情愉悦地扫了一眼怀晋，接过呈递来的盖罐。眸光乍然落向怀袖，唇角勾了一勾。
怀袖抬起眼眸，面上平静如湖，等待着楚今安打开盖罐。
“嗒——”盖子被掀开，楚今安将舍利拿了出来，微微眯了眯眼。
质白如玉，日照下五色光莹，见者无不叹服。
“大将军，你看？”楚今安瞥了眼怀晋，笑得随意。
怀晋眉毛拧了拧，语气不善，“纵然如此，本官还是方才的那句话。”
“既如此，在下便携了此物面见陛下，大将军暂且留在府内，听候陛下旨意。”楚今安玩味的眸光掠过怀袖，吩咐御城司所来众人准备离开。
“且慢。”怀袖声音不大，却掷地金声。
屋内众人惊疑，纷纷看向怀袖。
楚今安晃了晃盖罐，他一直在等待怀袖开口，“大小姐有何见教？”
“舍利乃佛家珍宝，怀府虽薄有资产，但也供奉不了此物，想必其中一定有误会，可容我亲自一观？”对上楚今安戏谑的眼神，怀袖一番话说得不矜不伐。
屋内众人嗤笑。一个弱不胜柳的闺中女孩，即便是怀晋之女，也不该大胆质疑御城司。
楚今安慢悠悠地走到怀袖面前，注视着她不甘示弱的眼眸，很自然地将盖罐递了过去，“既然大小姐不信，那便自己亲自看看。”
怀袖拿出舍利，不由分说便重重一捏，舍利马上碎了一角，白色的粉末洒落一地。
楚今安冷静如昔，怀晋夫妇却已经惊讶连连。周围众人瞬时瞠目结舌。
舍利至宝，怀袖竟敢随手毁坏。
即便她是怀家的大小姐，但如今怀晋夫妇尚且洗脱偷盗舍利的嫌疑，他们的女儿便如此任性妄为，这是不想活了！
“拿一碗清水过来。”怀袖看了看满面惊恐的侍女，吩咐了一句。
清水？众人越发不得其解。怀家这位大小姐是突然失心疯了吧，毁坏舍利还不满足，又要使出什么法子毁坏舍利！
“大人……这……”御城司众人看不下去了，连连示意楚今安速速处置怀袖，不可再容她继续胡闹下去。
“等等看，”楚今安淡笑，目光定格在怀袖处，不紧不慢道：“看看大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毁掉佛宝啊！
御城司众人无法相信，办事素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楚大人，有一日竟然由得一个顽劣女孩胡闹至此。
“大小姐，清水。”侍女颤抖着双手，将一碗清水捧上。
怀袖看了看水碗，又看了看手中的舍利，一用力，舍利被捏成两半。舍利里层并非纯白，并且还有木樨酱夹心。
众人正要看个分明，怀袖随手一抛，一半舍利被丢进了水碗中。
“嘶嘶——”丢入水碗中的舍利传来细微的响动，慢慢融进了水中，几片木樨花瓣漂浮在了水面上。
众人惊讶异常，全部凑近来看。
舍利怎么会融进清水，这里面出现的木樨花又是怎么回事？
怀袖狡黠一笑，对一旁侍女说道：“你喝一口。”
侍女懵懵懂懂，虽然有些害怕，但想到怀袖平素为人，还是浅浅地尝了一口，“是加了木樨酱的花生糖。”
“花生糖？”众人互相对看着，皆是一筹莫展。
“谁要尝尝这另一半花生糖？”怀袖梨涡浅笑，拿起另一半舍利，“为了让你们看得清楚，我特意留了一半。”
饶是是震惊不已，但还是有胆大好奇的人将另一半舍利丢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吃掉后，笑出了声，“还有点花生碎，味道不错……”
怀袖抬眸看向一直不语的楚今安，正色道：“楚大人方才查看舍利的时候，难道不觉得舍利粘手吗？”
楚今安略一垂眸，面上闪过一丝笑，“不如大小姐吃多识广。”
怀袖磨牙，这个楚今安，分明是他没有仔细辨认，却还倒打一耙。
“楚大人，本官即便再无知，也不可能将这戏耍之物供于祖先牌位前吧。”怀晋见事情出现转机，面上肃然。
楚今安知怀晋意有所指，并不动怒，“大将军所言不错，但这或许是瞒天过海呢？”
“你……”怀晋克制住怒意，御城司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幸而被女儿识破，不但不补偿过失，反而还想继续诬赖。
楚今安收敛笑容。他的目的达到就行，没必要继续面对这个令他厌恶十分的怀晋大将军。
“怀府虽无舍利，但后续查证还需进行。”楚今安发出命令，御城司一众人纷纷揖礼称是。
闻得此言，怀晋面上怒意更增几分。
楚今安不以为然，眸光轻转，自然而然再次落在怀袖处，“大小姐，你说真的舍利究竟在哪里？”
怀袖静若止水，说得坦然，“端看楚大人如何想。”
楚今安定看怀袖一瞬，一挥手，率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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