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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谬赞，不足挂齿，”寒烟谦逊一笑，“请问公子是……”
虽只是着了常服，但对方周身矜贵之气难掩，可以想见，定然不是寻常之人。
“在下姓莫，双字致之。”莫致之含笑，有意无意地去看怀袖的反应。
寒烟心上一忖，婉言道：“不知信远侯府的二公子与公子可是相识？”
信远侯府的二公子是常来青鸾阁的，眼前这位公子又与对方名字相似，想来多半是认识的。
“莫敞之是我二哥。”莫致之神情不变。
昨晚将莫敞之好一顿折磨后心情愉悦，但回到自己房中却不禁暗起忧思。怀袖的脸庞几番浮现在心头，让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今日一早便命人仔细打听了她的事情。
当他得知楚今安竟然牵绊其中，顾不上再为寺庙中与怀袖发生不快而继续生闷气，赶着便到了青鸾阁。怀家出事，楚今安会好心搭救一个孤女？说到天边也无人能信。
“原来是信远侯府的四公子。”寒烟展笑，心道所料不差。
莫四公子称得上人中龙凤，是很不错的良配。
“你们说话吧，我要忙了。”寒烟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怀袖，对莫致之点点头后转身离开。
屋内忽然安静，存着景明寺的别扭，怀袖自顾自地坐下并不理会莫致之，倒了茶等着水变温。
信远侯府她自然知晓，记得及笄之年，信远侯本人还到过家中。不想眼前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竟然就是颇有名望的四公子莫致之。
无趣地抬眼看了看对方，景明寺的一幕再次浮上心头，怀袖心感传闻就是传闻，完全不能当真。
莫致之只当怀袖示意他落座，一扫方才被女孩忽视的黯然神伤，愉快地坐了下来。又见对方垂眸不语，忽然意识到这便是女儿家惯有的羞怯，心头顿时一热。
“昨日是在下鲁莽，今日既为赔罪，也为感谢，还请姑娘见谅。”莫致之说得很是恳切，可想到在景明寺时怀袖看他的眼神，心中不禁又别扭起来。
楚今安与自己毫无一点相似之处，怀袖何以要透过自己来看他。
“嗯。”怀袖闷声点头，数着茶盏中林立的嫩芽。
楚今安轻狂的脸一晃而过，莫致之心中挫败。遏住渐渐升腾的不悦，好言劝慰，“这里虽好，只是市井之中难免吵闹。在下在城南有一处别苑清幽静谧，姑娘不如搬过去住。”
先离开楚今安的地方，其他也好从长计议。
怀袖猛然抬头，气得脸颊涨红，她算是体会到孤雁失群是什么滋味了，“四公子，你既已有婚约，便不该借着一点小事三番两次来打听我的事情。怀家虽然不存，但该懂的礼节我并未忘记！”
什么城南的别苑清幽静谧，才见过两次面便开口让自己住到他的地方。莫致之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真是可恨！即便她不再是怀府的大小姐，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
莫致之怔了又怔，忽然意识到怀袖会错意，忙出口解释，“在下并无轻视姑娘之意，只是想着侯府与怀家也算有几分交情，不忍见故人流离。
“在下更无婚约在身，也不曾对其他姑娘说过这些话。不好的传闻都是无聊流言。姑娘心思明净，定能分清真假。姑娘若是不信，大可询问我的父兄。”
若是对自己无意，何以会为无聊的谣传而气恼。思至此，莫致之心底泛起一丝甜意。
“你上次不是说，什么相识之人会出意外嘛……”怀袖敛眸，声音也变小了几分。虽有三分后悔自己的莽撞之举，但昨日莫致之的样子太让人误会了。
莫致之淡笑，眸光温柔而坚定。从前的事太长，不是不能告诉怀袖，只是要慢慢说予她听。
“是与你一样，救过我的人，只是最后……”莫致之眸光黯淡下来。
“所以你才担心我也会……”怀袖心间一舒，在寺庙中被刻意抹去的一点悸动再次浮出心底。
“你不会！”莫致之马上出口打断怀袖。
生母的亡故和颜皎皎的早夭让他愧疚多年，不敢再去靠近任何人，生怕他们也会离自己而去。怀袖的出现就像照亮他的光，暗黑的阴霾不再，让他重新看到了希冀。
他不容许怀袖有任何意外。
“我当然不会，你不必担心。”怀袖莞尔，只当莫致之反应过度。
莫致之微怔。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怀袖笑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心头的深深触动。
“这个是我特意挑给你的。”莫致之拿出一只飞鸟纹螺钿漆盒。
怀袖打开，一对玉簪堆纱宫花映入眼帘，只看花瓣边缘的收工便知是精细之物。
“虽言兰香四季，但春日里戴着玉簪，也不失为一种风雅，”莫致之眸光轻柔，用词小心了几分，生怕怀袖会再次拒绝自己，“这是谢姑娘昨日相助之意，请一定收下。”
怀袖摸了摸发髻，她今日只戴了一枚素钗，莫致之是怎么知晓自己戴过兰花样式发簪的？
莫致之被女孩娇俏模样逗笑了，但不打算解释什么。保留一点神秘感，这样对方才能对他好奇，不至于总记得讨厌的楚今安。
庭院内柳丝如烟，蝶落梨花，一时竟分不清哪朵是花，哪只是蝶。
寒烟听着屋内的阵阵笑语，心中慰藉。
皎皎是个好孩子，不该活在过去的阴影下。面容一展，走进屋中，吩咐侍女将菜品摆好。
“我不该打扰你们，但总是要吃饭的。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四公子不妨尝尝。”
寻常的家常饭菜令心中暖意充盈，莫致之唇角上弯，“既来之则安之。”
“应该说恭敬不如从命。”怀袖顽皮一笑。
“好，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莫致之眸光柔软，无不从命。
暮色四合，云霞绮丽。
远望归林的飞鸟，莫致之心情舒畅地回到家中。
“哎呀，四弟，你怎么才回来！”莫敬之看到一整日都不见踪影的莫致之，忙上前扯住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早上不让你离开，你非不听，现在又回来得这么晚，这下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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