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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忙于修缮家祠，哪里能匀出空闲。四弟既然德才兼备，自然是最佳人选。”莫敞之得意洋洋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措辞，眼含嘲讽。
莫致之眸光微沉，看不出喜怒。
莫敞之将家祠二字咬得极重，不过是想以自己生母无法入祭信远侯府刺激他。若说早几年，他多半会对此事心有戚戚。
但以如今的眼光看，他的母亲安葬于青山绿水的家乡，要比和信远侯府这种地方挨上一点半点的关系强太多。
“既然二哥都这么卑怯地替我争取了，若是再拒绝，岂不是辜负了二哥一番好意。”
莫敞之微一怔，不大相信莫致之会给自己兜揽麻烦。可转念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莫致之如今风头正盛，想要趁此机会讨樊好太后欢心，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事情若是同他想的那般简单，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轮到他。
“四弟真是文武皆良，假以时日定然大展宏图。“莫敞之眼中闪动嘲弄。自大过头的人是无法看清前路的，莫致之便是如此。
莫盛裕有些看不懂幼子所思，但对方已然应允，他也无须多言什么。事在人为，没什么了不得的。以幼子心性，想必定然有所应对。
书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众人闻声听去。
“侯爷，账房来人说有要事禀告。”
莫盛裕觑了眼长子，莫敬之立刻会意，“虽说家事一直由内子打理，但既然账房直接来见父亲，想必肯定是有要紧事禀告。”
莫盛裕赞同地点了点头，吩咐账房进来回话。
莫敞之向莫敬之递了个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莫敬之微微一摊手。他事先也并未听说什么，也很意外账房为何会突然前来，不过是揣测着常理答复父亲。
“出了什么事？”莫盛裕看着紧张无措的账房。
账房行过礼，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外渗的冷汗，“回禀侯爷，今日早些时候四公子拿了大公子的批条来取现银，说是二公子挪了来修缮家祠，晚些时候就补了银子过来。按照规矩每晚这个时辰所有的现银都要入库，但小的们一直等到现在还未见到这笔钱。因数额巨大，所以来请示侯爷。”
账房战战兢兢地说完，诚惶诚恐地垂着手。府内的人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但若是这一趟不来，他就得被问罪。
莫敬之恍惚。他从未给过莫致之领取现银的批条，且修缮家祠一事完全都莫敞之主办，跟他毫不牵涉。
“四弟这……”莫敬之双手一摊，满眼期待着望着莫致之。
莫致之无所谓地挑挑眉，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大哥，你们合伙黑府上的钱，怎么栽赃我？”莫敞之火冒三丈，转身瞪看莫敬之。他竟不知莫敬之和莫致之早已结盟，肯定是为了共同对付他。
“我……我没有……”莫敬之只觉得糊里糊涂的，话也说不清楚了。他奉父命管着公账不假，但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偷拿里面的一厘钱。
莫敞之气得想翻白眼。他真的对莫敬之无语到了极点。莫致之多狡猾，这显然是把他当枪使，结果这个棒槌还在做梦。
“莫致之，可真有你的！”
他要趁这个机会将莫敬之和莫致之一网打尽，说不定管理公账的美差就能落到他的头上。
莫盛裕面容阴郁，不耐烦地看向幼子，“致之，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的确是大哥给我的批条。”莫致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我没有啊……”莫敬之一脸惶恐，声音都变了调。他好不容易得到父亲的一点嘉许，若是此事落定，他前番的努力岂不是就要大打折扣。
莫盛裕面容严肃，面上显出几分不耐烦，“批条呢？”
账房闻言，快步走上前将批条呈递到书案上。
众人齐齐去看，果然是提取现银的批条，并没有任何问题。
眼见着信远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莫敬之只觉脚底一软，险些要当场昏倒。
“我早起出门前告知大哥要去看上巳射雁，他便批了现银予给我当做零用，说若有剩余就留给二哥修缮祠堂。”莫致之洋洋洒洒将经过叙述一遍，丝毫不理会一众人惊诧的目光。
别说上巳射雁了，就是把江州城里所有的灰雁都买下，这些银子恐怕都能剩余大半数。莫敬之何以如此糊涂，竟连这点小账都算不清楚。
莫盛裕手中的批条渐渐被揉成了纸团，莫敬之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莫致之所言不错，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莫敬之！”莫盛裕怒意顿生。他向来信任长子办事可靠，没想到竟然让他如此失望。私吞如此数目巨大的现银，野心不小啊！
“父亲，不是这样的……”
莫敬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早起我是答应给四弟零用，但批条未来及落章，我突然感觉腹痛，于是只好请四弟稍等。等再回来时，院中仆役说四弟等不及已经走了，桌上的批条也被拿走了。”
“致之，是这么回事吗？”莫盛裕转向幼子，神情不变。
“大哥所言不错。”
莫致之顿了顿，轻轻巧巧地娓娓道来。
“大哥离开时还说批条剩余的钱可以帮二哥的忙，我等不到大哥回来，见桌上批条已经写好并落了章，便拿去账房了。”
是被信远侯怀疑对信远侯府的钱怀有野心，还是将憨厚形象做实？这两者比起来，莫敬之既然决定选择后者，这个顺水人情他倒也不介意送。
“父亲……父亲……我想起来了。”莫敬之眼见着信远侯要将批条摔在他的脸上，急忙解释起来，“这张批条是给修建阁楼的工钱，与给四弟的零用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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