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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家昔日之盛，无人不知。怀袖作为怀家独女，自然是什么都见识过的。
“盛家好意相邀，才是最合我心的。”怀袖莞尔。
即便只是一杯清水，只要出于真心，也是能品出味道的，何况今日是盛家夫妇诚意邀请。
陈棣看了看身后走着的夫君和莫致之，掩口打趣，“妹妹这话错了，分明是‘我们’，妹妹却说我，这岂不是在故意揶揄人？”
怀袖假装打量着盛家的庭院，加快了脚步，“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懂。”
陈棣彬彬有礼，不想却是个爱玩笑的。眼下人多不好辩驳，愁人。
身后的莫致之闻言看向怀袖，唇边自然而然地带上了笑。他与怀袖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待到时机成熟，他们之间便是众望所归，谈婚论嫁更是水到渠成。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厅内笑语声频动。
庭院外的杏花开得灿烂，柔和灯影下，簇簇杏花似晕染开的淡淡彩墨，比白日里看来更多了几分温婉之姿。曾经自己的家中也有一片杏林，怀袖默默想着，不觉多看了几眼。
“我家后园有一片杏林，此刻索性无事，妹妹不如与我一同夜游？”陈棣只当怀袖喜欢，好意出言询问。
夫君向来以朝务为重，那些无趣的事她是从来没兴趣听的，倒不如与怀袖一起提灯赏花。
“虽不想辜负姐姐盛情，只是现在已经入夜。”
熏风清夜，遍赏杏花是风雅之事。只是这样一来，回去恐怕就要迟了。
“这有什么，难不成我家里连几间屋子都没有？”陈棣快人快语，故意看了看莫致之，又将视线移向怀袖，“或者说妹妹还未嫁，便已经被立了什么不可告知的规矩？”
宴席上，莫致之对怀袖的细微入里的关怀和不离半寸的目光她是看在眼里的。
饶是平日里性情从容，怀袖此刻面上也是愕然。什么嫁不嫁的，什么立规矩，陈棣也太语出惊人了！
莫致之垂眸，虚拢着手，心中微泛涟漪。
盛弘远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他的夫人却心直口快，不过这倒挺好。
怀袖面颊上那抹无处藏匿的嫣然之色可是深得他心。
“少夫人真是会打趣，若是真论起立规矩，恐怕也只有我挨骂受罚的时候，哪里能委屈了姑娘？”莫致之替怀袖回答了陈棣，柔软的眸光却凝注在怀袖处。他可是一番真心，想来怀袖一定可以体会。
莫致之的话听上去是漫不经心的玩笑，却又端出十成十的认真模样，像是真的煞有介事一般。怀袖心思微动，对上莫致之含笑双眸，“只是赏花而已，偏你这么多的说辞。”
一言罢，起身朝屋外走去。
女儿家羞怯，自然语出嗔怪。莫致之失笑，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样子。
“姑娘且宽心去吧，我自会安排人捎信寒烟姑姑，今日留宿此处也没什么要紧的。”
怀袖闻得身后之言，略一驻足却不回头，与陈棣相携而去。
陈棣笑而不语，盛弘远撑手看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妻子，心底多了一份温情。自己不善言辞，好在总有妻子相助。转眼看向徐徐饮茶的莫致之，扬起一抹少见的狡黠笑容。
“听说四公子在边关的时候非常惹女孩子喜欢，就连邱林居次都嚷着非四公子不嫁。”
“咳……”一口茶水险些喷出，莫致之咳了几咳，满面疑惑地看向盛弘远，“盛兄如何得知？”
这种无聊的事情竟然能传到江州，怀袖可千万不要知道才好。
盛弘远欣赏着莫致之的惊惧模样，换了一只手撑脸，继续摆出看热闹的模样，“本就不是秘密，四公子瞒得了谁。”
“盛兄道听途说，我并不知情。”莫致之眼神闪烁，当今之计自然是绝对不认账为上策。
盛弘远笑出了声。这样的事哪怕是捕风捉影都会搅乱有情人的心扉，何须要当事人表什么态啊。
“四公子放心，我不会到处讲地，尤其不会特意告诉怀袖姑娘。”
盛弘远的“特意”二字说得格外重，莫致之已经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了，流露出少见的无奈之色，“原本以为盛兄是个敦厚之人，不曾想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东西。”
盛弘远本是赤诚之人，打趣莫致之几句不过全因对方屡屡将自己比下，眼见自身形象有受损之忧，马上端正了态度。
“在下不过说几句玩笑话，四公子且担待几分。”
关于莫致之与邱林居次一事，源于父亲教导他们要向莫致之一般怀有大志。切不可为儿女私情所累，因此他才了解了一些。至于其他的，都是道听途说。
敛去笑意，盛弘远恢复认真模样，“不说这些玩笑话了，在下与四公子有要事相商。”
莫致之面色如常。他今日来盛家并非全然因为赴宴，但既然盛弘远先开了口，自然是听听看再说，“盛兄请讲。”
盛弘远凝望中庭夜色，低声一叹。边关日渐不稳，江州纷扰不断，看似锦绣铺地，实则自怀家覆灭后便已危机四伏。
“北衙禁军掌控在樊太后手中，实在令人担忧……”
如果樊太后是个有谋略之人也便罢了，偏她一味弄权又穷奢极欲，如今又有御城司这个帮手，将胆敢出言者一律剪除。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盛弘远之言未全出，莫致之却也知晓。他也是这局中之人，又早有一番打算，自然是要有所作为，“北衙统领梅宜春并不是一个可以服众的人，且又有飞骑军制约，盛兄不妨争取一二。”
盛弘远显得很无奈，“四公子高看在下了，我虽有一腔热忱，忠君之心不改毫厘，但哪里敢肖想统领之职。”
他虽也有战功在身，但到底资历尚轻，况且梅宜春如今深得樊太后赏识，怎么可能轻易撼动。
“盛兄既然能在飞骑军中居高位，自有坐镇北衙之日。”莫致之说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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