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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致之劣性不改，莫敞之又毫不退让。在这偌大的侯府之中，除了他这个长兄，并无一个可以真正相托之人。待自己日后继承爵位，相信他们二人也就没有什么可争执的了。
思之此，莫敬之目光在两个弟弟身上打了几转，上前一步。
眼见莫敬之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莫敞之大声叫骂着被拖走，莫致之一时间竟分不清应该先笑他们哪一个比较好。
掌灯时候，莫敬之特意吩咐府中仆役将晚饭送到各自院中，父亲不在，大家不必一定守着规矩。两个弟弟又刚有过争执，暂时不见面倒还好些。
只是很快，侯府上下便都知晓了二公子与四公子又险些动起手的事情。好在大公子劝说，才不至于闹出兄弟相害的丑事。除此之外，大家还隐隐约约听说两位公子行事不检的传闻，不过也都只在私下小声说说，侯府规矩严苛，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一连数日，信远侯府内相安无事。一墙之隔的街市却异常的热闹非凡，众人都争赶着前往景明寺。
太后懿旨，为保安康长健，要在景明寺举行八天七夜的斋会。这几日，寺院会设斋施食，放生导善。临到当日，山路更是人满为患，寸步难行。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家都想趁此良机祈福消灾。
怀袖并不想凑热闹，不想寒烟提出请她照看吉祥灯之事。这灯早在多年前便供奉于景明寺，今日恰好是添置灯油的时间。
寒烟课业繁忙无法离开，怀袖应承下来，早早便来到景明寺。待一切事情办妥，这里已经是人潮拥挤，怀袖决定从幽僻小路离开。经过放生池，遇见了许久未见的江如棉。
放生池院外人头攒动，售卖山雀鲤鱼者众多，但比起等待将这些生灵放生的达官显贵们，就显得的少之又少了。一门之隔，虽闻外面嘈杂声四起，院内倒还算空阔安适。
江如棉高抬着下巴，睥睨着衣饰朴素的怀袖，“妹妹近来可好？”
为了今日的消灾祈福仪式，她头几日便命侍女买了金尾鲤鱼，不同于此刻外间叫嚷的那些市货，放生金尾鲤鱼才能有用。又安排人早早定了日子，不至于和其他放生者在时辰上起冲突。
怀袖这个市井丫头也不知怎么早早偷溜进来的，她已经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了，但既然遇到了，也不会在礼节上输给她。
“一切安好……”怀袖想问问江如棉是否方便，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门。只是对方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径直转过身去了。
江如棉从侍女手中接过金尾鲤鱼，扫过两手空空的怀袖，面上掠过一丝似有似无的讥笑，“太后爱民如子，恩泽普天同庆，我与妹妹都是有福面见过太后圣容的人，更该行善积德才对。”
大家闺秀沦落为居无定所的市井丫头，又风闻为乞一口饭食与信远侯府的四公子纠缠不清，真是大失闺阁风范。
那信远侯府的四公子，不过是仰仗微末寸功便肆无忌惮的纨绔。真要论起亲事，恐怕全江州城也没有一户正经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也只有怀袖这种市井丫头，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他抛头露面。
数落过怀袖，江如棉十分的虔诚念念有词后，满眼期待地将金尾鲤鱼放入池水中。
怀袖将一切看在眼中，悠悠地开了口，“行善积德端看一个人日常言行，倒也不必刻意表现。”
樊太后的斋会铺张耗费，懿旨无一字有仁民爱物之意，全部都是一己之私的妄念。能从这样的懿旨中体会出没有的意思并且说教他人，她是一个字也不会听的。
刻意表现？这不就是说自己矫揉做作嘛。水盆中的手动了动，江如棉没有心思再涂抹些香露祛一祛沾染在手的鱼腥味，接过侍女呈递过来的帕子随便擦了擦。
放生祈愿是旧俗，怀袖落魄到连普通鲤鱼都买不起，竟然还敢出言讽刺她。
江如棉眼中闪过一抹精厉，面容郑重地警告怀袖，“今日斋会是太后降福，怀袖妹妹也是念过书的，须知祸从口出。”
怀家落败才多久，怀袖便已经变得如此粗俗不堪，竟敢质疑太后的恩典是别有用心。若非看在曾经的交情上，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那日进宫朝见，太后只单独见怀袖的事情，她可是一刻也未忘记过。
“这里除了如棉姐姐家的人，便只有我与姐姐两人了。公道自在人心，谁说了什么各自心知肚明。寺庙是神明居所，不管说的说什么想什么，都是无法隐瞒的。”怀袖神情坦然，想要无缘无故责骂她，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神明二字，江如棉显出几分尴尬，面对怀袖目无纤尘，拨弄了几下腕上羊脂玉镯遮掩过去。
怀袖笑而不语，并不戳破对方的窘迫。
院门忽然洞开，第二个放生的人走了进来。
盛婉淑歪着脑袋，一面大力扭转着脖颈，一面命侍女替自己揉着肩膀。都怪母亲没有早早吩咐人叫自己早起，害得她在山路上挤了好一阵才进来。
“如棉姐姐，想不到你竟然是第一个人。”
能第一个放生的人可是最有福气的。
没有注意到江如棉面上的不自然，盛婉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好说歹说才让我娘同意早些约定放生时间，你看怎么着，我说对了吧。”
回头看看院门，盛婉淑一阵恶寒。在乱哄哄的人堆里挤了半天，又热又熏人，别提多难受。
“既然你进来了，看来也是我离开的时间，便不打扰了。”江如棉不喜盛婉淑粗俗，又因方才与怀袖闹了不快，借故就要离开。
“哎……哎……”盛婉淑高了几嗓子，热情地用手臂挽住江如棉，“如棉姐姐你别急着走，外面已经堵得没路了，等会坐我家的马车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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