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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身后侍女们的低声嘲笑，江如棉顾不得示意她们不可放肆，直接皱了柳眉，“既然已经人满为患，马车又如何驶来？”
晨曦十分便梳妆换衣，又等到诵经结束才来放生，她已经很累了。最重要的是，怀袖在这里怄得她心烦，她想赶紧离开。
盛婉淑眨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又怕失了面子，吞吞吐吐起来，“让车夫把人群赶到一边去呗，我们家的车夫力气挺大的。”
看着盛婉淑一脸想当然的信口雌黄，江如棉深感无言以对。又懊悔自己不该轻易相信对方，惹来众人笑话自己和她一样蠢笨不堪。
“我出来得早，如今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江如棉随便找了个借口，抽离出被盛婉淑抱住的手臂，唤了侍女开门离开。
虽说此刻人多一些，但有侍女护着行路，倒也不太容易冲撞到自己，比起怀袖孤身一人不知好多少倍。等一会怀袖离开，最好遇到不入流的登徒子，到时不管是当众哭闹还是忍气吞声，都是丢脸，看她日后还敢不敢似方才那般牙尖嘴利。
盛婉淑自觉无趣，乖乖闭上了嘴，觑眼望了望怀袖，腰酸背痛的感觉顿时加重了不少。
上一次父亲的严厉训斥重现眼前，因为怀袖，害得她与母亲两人在房间中跪到大半夜。母亲身体本就虚弱，哪里经得起那般折磨。自己也是饥寒交迫，跪到双腿酸麻犹不敢起身。
怀袖流落市井自甘堕落，竟勾得四公子逼迫父亲痛责她们母女，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盛婉淑一阵阵的白眼显然并不愿意打招呼，怀袖乐得自在。院门打开，看见人群越发拥挤，根本不能从这里穿行，她决定暂时留下来等一会，四下看看，坐在了鹅掌楸下的树墩上。
盛婉淑不屑地砸吧着嘴，又翻了几个白眼。
要说这怀袖果然不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怀家那般的富奢，她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还克死了自己的爹娘。如今又流里流气地学贩夫走卒、挑脚耍把式的贱民们席地而坐，一身的市斤习气，看着就讨人嫌。不过就是长得稍微白一点嘛，真要论起相貌，连自己的头发丝都不如。
“将山雀笼子拿过来。”
盛婉淑故意抬高音调命令侍女，她现在可是呼奴唤婢的大家闺秀。方才不仅在外面买了鲤鱼，也买了山雀，听说两种动物一起放生便能达成心愿，因此也就没和小贩讨价还价。怀袖一穷二白，肯定特别羡慕自己。
“嗯嗯嗯……”
盛婉淑大声清着嗓子，时不时用眼睛瞄着怀袖，她要先许愿后放生，不然岂不是鸡飞蛋打。
“信女盛婉淑今日行善放生，一愿盛家财源广进双亲多福多寿；二愿弟弟高中头名光宗耀祖；三愿信女觅得如意郎君，定要潇洒倜傥、出身不凡、夫妻和睦、子嗣繁茂、永保……”
怀袖闭眼靠在鹅掌揪上，忍了半天，还是因盛婉淑的一番“豪言壮语”笑出了声。
许愿被打断，盛婉淑立刻皱起眉，不悦地回瞪怀袖。自己过得不好便见不得别人好，妒忌心这般的强，怪不得家破人亡。
“把笼子给我。”盛婉淑大着嗓子去抓侍女手中的鸟笼，不好直接呵斥怀袖，但不妨碍她约束侍女。
侍女们知道大小姐虽心性简单，脾气上来却最喜刁难仆役出气，吓得马上将鸟笼呈递过去。
盛婉淑左右看了看，觉得放生池旁的一小片空地最好。那里距离怀袖最近，她要让怀袖好好看看，自己就是比她过得好，怀袖不管如何嫉妒她都不可能改变现实！
怀袖眼见盛婉淑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提醒对方注意脚下的石阶。不想盛婉淑走得很快，不及怀袖开口，只听“扑通——”一声，已经重重地摔倒在了放生池旁。
地上扬起的灰尘在日光下飞旋起来，盛婉淑手中的鸟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山雀乍然飞出，鸟笼则直接砸进了放生池。
“哗啦——”放生池内水花飞溅。
簪环散乱一地的盛婉淑被浇了一头一身的水，混杂着满身的尘土变成了泥水。池中几尾小鱼蹦落在了她的身上，盛婉淑不知背上跳动的冰冷东西是什么，一动也不敢动，微微喘着气。眼皮慢慢抬起，盛婉淑想要唤来么侍女过来帮忙，一双皂靴映入眼帘。
院中怎么多了一个人？
盛婉淑将头抬得高了些，顿觉眼前一亮，“四公子！”
莫致之居高临下地扫过眉毛少掉一边的盛婉淑，虚拱着手掩去笑意，移步走向怀袖。
“姑娘该告知我，陪你一起来才好。”莫致之俯身，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怀袖旁边。树墩地方不大，好在对方生得娇小，挨着坐倒也不挤。
春日风中清洌的气息混杂着身体的温度侵来，莫致之自然而然的态度让怀袖没由来的心里直打鼓，慌忙站了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好麻烦你。”
莫致之微一蹙眉，也跟着怀袖站了起来，略显不悦，“姑娘说哪里话，今日山道拥挤，来往香客络绎不绝，若是不慎磕到碰到让我如何心安？”
他知道怀袖有些身手，但对方到底只是个文弱的女孩，该被好好呵护珍视才对。
莫致之一番话说得自然流畅，根本不在意旁边屡屡投射过来的瞠目结舌的目光。
怀袖深知莫致之是个不循常理惯了的人，但当着许多人的面，不免难为情，“什么心安肺安，我要回去了。”
一言毕，抬脚便要朝院门走，哪知还未移动半步，就被莫致之拦住去路，“此刻日阳高照，不如在这里喝杯茶再说。”
怀袖微一怔，忽然明白莫致之有其他意思，跟着他朝天王殿的方向走。离放生池远了，方才开口，“四公子可是知道什么秘密通道？”
今日斋会，寺中虽也设有素宴，但都是提前预备，并无单独招待茶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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