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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莫敞之是不打不相识的兄弟，今日又是寒食节，莫敞之却怒意满满，提剑相逼。
微光筛过的树荫下，斑斑驳驳的光洒在莫敞之苍白的脸上，他的一双眼中满是戾气。他无意管梅暝要做什么，但前提是先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随我来。”莫敞之睥睨着周围神情呆滞的众人，冷声一嘲后，命令式的对梅暝说完，兀自先进入林中。
梅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命家仆们稍等，踏着莫敞之走过的路走进了林中。
林间鸟雀低鸣，潺潺溪水缓缓流淌，春日午后的闲适并未令莫敞之心底翻腾的怒气有所消减。抬眼扫过梅暝，莫敞之手腕一翻，长剑搭在了对方颈上。
莫敞之出手的速度太快，当梅暝意识到危险时，他已经无路可逃，“别……有话好好说……”
梅暝惊恐地睁大双眼，额上的冷汗不断滴落，莫敞之的反常举动完全让他无所适从。
剑锋微微偏转，莫敞之唇边的冷笑又深了几分，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梅暝对自己的畏惧，“我当你是兄弟，你却将我的事情告诉莫致之，居心何在？”
梅暝悬在嗓子眼里的心上下翻转，细忖稍许后方才彻悟莫敞之生气的原因，忙不迭地解释：“敞之兄你误会了，我并未与令弟说过你的事情。”
他现在看到莫致之就害怕，别说与他攀谈了，就是稍微凑一凑的心也是没有的。
莫敞之冷哼一声。
莫致之如今声名鹊起，想要攀附者多如过江之鲫。梅暝一贯是个巧言令色之徒，他与对方相交日久，怎会不知对方惯于耍弄的那些小伎俩。
“我所言句句是真，你若不信可以问江家的大小姐江如棉，我那日与令弟见面时，她也在一旁。”梅暝急得皱出了抬头纹，圆乎乎的小胖手不断在衣袍上擦拭着手心渗出的汗水。
莫敞之微微蹙眉，抬眼看了看被梅府家仆拦住去路的江如棉。
他才不信梅暝的鬼话，更不会信任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不过，江如棉是江憬的女儿。江憬如今在朝中的位置愈发稳固，从她入手倒也有几分好处。父亲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梅家叔侄，他没必要继续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精力。
“我且问问看，若是你敢糊弄我，再来取你狗命。”莫敞之眉眼逼仄，低声威胁一句后，收剑离开。
梅暝脚底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和信远侯府的人命里相克，否则为何接二连三遭他们兄弟毒手。
“让她走。”
莫敞之大步走入人群，不悦地环顾梅府家仆。他连梅暝都不放在眼中，几个虾兵虾将更算不了什么。
梅府家仆们见莫敞之出了林子，却不见自家公子，瞅一瞅对方手中的佩剑，不再理会江如棉，纷纷朝林中而去。
江如棉怔了怔。
眼前的年轻公子身量欣长，面容俊秀，一双眼睛似有勾魂摄魄的力量。梅暝与他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正巧想买一些应节的东西，不知公子要不要一起去？”江如棉站得笔直，微微抬高下巴，漾出一抹温婉笑容。
梅暝那边尚不知详情，若是她再一味纠缠便会对自己声誉有损。有位年轻公子保护，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何况这突然出现的公子，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最俊俏的一位。
莫敞之心中冷嘲顿起，唇边却浮着笑，“大小姐盛情，敞之自当奉陪。”
江如棉分明对自己留了心，却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真当这世上的男人个个都似梅暝那般，喜欢她这种装腔作势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极。
“原来是信远侯府的二公子，失敬。”江如棉眼中一惊，忙福身行礼。
其实方才梅暝说出对方名姓时她已经听见了，但这是礼数，错不得。
“大小姐是饱读诗书的闺门女子，该是敞之失敬才对。”
“公子行事机敏，护小女安危，真不知如何报答。”江如棉脸颊一热，偷眼瞧见莫敞之神情依旧，忙敛下眉眼。
梅暝无视王法，自己便遇到了见义勇为的莫敞之，这大抵便是缘分。
“大小姐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江如棉这个蠢女人愿意自作多情，倒也正好顺水推舟。
洒脱的谈吐，得体的衣着，不俗的家世……这才是世家公子的模样。江如棉心驰神往间，再次偷眼看向莫敞之，寻找着话题，“信远侯府当世名流，有四公子那般的才俊，又有公子的不凡身手，真可谓满门荣耀。”
虽说十分瞧不上莫致之的纨绔行径，但莫敞之与他是兄弟，自己肯定得说一点莫致之的好。
手中的佩剑被紧紧攥了攥，暴出的青筋条条分明。莫敞之觑了江如棉一眼，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喷涌而出的怒意。莫致之算什么，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江如棉未得到想象中的谦逊回答，只当莫敞之性情内敛，越发加深了对他的好感。
彩蝶飞过浮桥，陌上起微尘，游人笑语声阵阵。
余光处，莫敞之察觉到江如棉时不时的偷瞥，忍住心中厌恶。忽见前方不远处莫致之与一名女子十分亲昵，不由得计上心来。
“大小姐，我看那里人挺多，说不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咱们过去看看吧。”
习惯了被众人仰望，此刻又因为莫敞之的陪伴而享受到来往身边一众女子们羡慕的目光，忽听对方开口提议，江如棉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
人最多的一处货摊上，摆着许多拇指大的小物件，种类繁多，趣味盎然，令挑选者眼花缭乱。
怀袖将方才挑出来的飞燕鸣禽固定在了酸枣枝的针刺上了，左右转了转，拿给莫致之看，“这些都是蒸熟的，送给你装饰屋子。”
莫致之看了看两株“小树”，一株满是瓜果，另一株则是各色禽鸟。
“既然都是熟的，说不定还可充饥。”
对于这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莫致之以前并不大留意，不过如今有怀袖在身边，态度便自然而然地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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