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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对女子有着诸般苛刻，即便尊贵如她也无法幸免。怀家早已不存，怀袖只能寄望于莫致之而苟且偷生，却敢说出这般多的大话，看来真的是得意过了头。
樊太后眼神阴森，狠狠地咒骂道：“莫致之是宗亲，不可能只钟情你一人。就算莫致之只是寻常男子，以他的心性对你也不会长情。早晚有一日你会成为莫致之的弃妇，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哈哈哈哈……”
莫致之是现今唯一能让她翻盘的人选，而自己不能轻易见到他，必须靠怀袖从中周旋。可惜对方心思浅薄幼稚，又太过于自视甚高，完全油盐不进。
怀袖懒得再理会樊太后，微一抬眸，对走到院门口的内官点了点头。
她已经厌倦了听对方胡言乱语和疯癫的荒唐诅咒，不如早些打发走。
樊太后兀自沉吟，她应该将话说得再重一些，这样怀袖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忽然，几双铁钳般的大手从身后将她生生拽倒。来不及一声惊呼，就被一个小黄门堵了嘴。
为首的内官嘴角浮起一道冷嘲，拂尘一挥，两个小黄门架了樊太后离开。
“多谢怀袖姑娘从中劝说。”内官露出一个笑脸，眼底却透着丝丝意味不明。
怀袖面无讶色，也并无喜意，淡然一点头。方才众人虽说退出了院子，但只要他们想知道自己与樊氏之间说了什么，自然有的是法子办到。
内官眼见院中的事情平息了不少，这才走了进来。
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
“方才四公子送来了端阳的粽子和蒲酒，说是府上有个顶会做这些的厨子，比宫里的还好。”内官道了一句，朝院外的宫娥招了招手。
樊氏竟然痴想妄想到利用怀袖姑娘来说服四公子，他必定会将此事禀告陛下。好在怀袖姑娘是个心思清明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否则这宫中岂不是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上位者几番博弈，苦的是他们这些人。
当初伺候樊氏的男宠们多么得意，宫娥内官更是张狂。可一夜不到的功夫，他们便全部消失在了偌大的皇宫之中，像是从未有过这些人存在一般。
他一心为陛下效劳，如今也算是风生水起，自然要好好让樊氏长长教训。
“都说宫里的东西是这天下最好的，可要真说起来，四公子对姑娘的心意才是天底下最难得的。”
“宫中的人会说话，今日一见确实如此，”怀袖漾起一抹笑，看了看宫娥们呈递的粽子和蒲酒，“我一个人是消受不起这么多好东西的，送予各位一道尝尝。逢着节日，大家也都图个喜庆。”
内官将她与樊氏的几句话听了去，私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尴尬，毕竟这是两下里都知道而不说破的事。对方多说几句应景的好话也在情理之中。
为首的内官面上一喜，周围的宫娥们更是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他们是宫里人，什么好的没见识过，但怀袖姑娘的这番心意甚是难得，这便足以让他们另眼相看了。
“我们不过是奉命伺候姑娘，却要叨扰姑娘替我们想着，真是多谢姑娘了。”
这怀袖姑娘生得好，又是个识大体的，怪不得连端阳节里的几个粽子和几杯蒲酒，都有四公子亲自为她准备。
堤水悠悠，旌旗轻卷，三两龙舟竞渡游，小儿阵阵嬉闹声。
村口的酒肆没有往日的喧闹，不是因为大家都去河边看龙舟了，而是店内的几位客人甚是唬人。御城司的大名，即便是他们这些久居村舍的人家，也是无一不知的。
很多客人在看到楚今安一行人到来后，便悄悄结算了酒钱，悉数离开了酒肆。
御城司的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从外面回来的一人径直来到楚今安坐着的桌前。
“大人，江州传来消息，各府各道与樊氏有涉者，悉数已被拔除。”
笔直的身形纹丝不动，楚今安冷漠的面容上不起微澜。
春日及夏，不想江州已经是另一番风景。他向来不关心那些无聊的暗斗，全当茶余饭后的闲事听罢了。
“这里该做的事做完了吗？”
按照赛狸猫的口供，他们找到了抢走琅?的那伙贼寇。终不过一群蜂营蚁队罢了，为了能将琅?据为己有而大打出手。等他们赶到时，只剩下奄奄一息的两人，其中尚有力气者见势不妙，带着琅?顺流逃走，他们也一路追寻到此。
“那人身负重伤，加之在水中又消耗了不好力气，找到时已经僵了。”
楚今安呷了一口温茶，微一抬眸，冷意顿生，“你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吗？”
蝼蚁罢了，死与活有什么区别。
站在桌旁者面上一紧，动了动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琅?……被急流冲走了。”
水流湍急，等他们一路追寻而去，琅?早已不见踪迹，想来是被浪头卷入水底，流向大海了。
楚今安勾唇一笑，周围众人马上站得越发笔直。按照以往的经验，向来少有笑容的楚大人忽然笑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如此，准备回江州的事宜。”
江憬担心有人以琅?之事威胁于他，但如今知道内情者悉数死去，琅?入海难寻，可以就此收尾了。何况，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那个总能惹他心烦的小丫头了。
众人惊骇难当，回禀事情的人更是瞪大了双眼，众人互相看看，这才确定谁也没有做梦。
“怎么，你们不想回去？”楚今安奇怪地环视众人，不懂他们为何要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
众人闻言忙连连点头，“想，想……”
春衫换成夏衣，他们离开江州已数月有余。除了寻找琅?，一行人还要暗查各州各府，沿途又要记载各处风物，无一日得闲。不管外人眼中的御城司多么不近人情，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会不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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