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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与其等着更坏的局面出现，倒不如早早做个了结，也落得大家都干净。
心跳仿佛慢了一拍，凌乱和烦躁也顿时退散。莫致之重新坐了下来，眼见怀袖偏过头不理自己，语气越发软了，“那是说给家人们的，和皎皎并无关系。我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有将夫人赶出门的心思。反倒是总担心的哪一日惹了夫人不快，可能会流落街头。”
怀袖仍然没有表情。莫致之是惯会用好话哄她的，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她从不反驳，那是因为她一直将其当做玩笑话看待。如今再来这一套，真当她是小儿可以哄骗的话，那便太看轻她了。
莫致之面上显出少见的尴尬之色，搁在锦榻上的手一时竟都找不到安放之地，只暗恨自己昨晚实在气昏了头，竟如此不察，“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以后定然不会了。”
平日里万事不挂心的贵公子，此刻言辞恳切，面容真诚。怀袖微一抬眸，想到昨夜的确没有看到书房门口有值夜的护卫，廊下也无服侍的侍女，莫致之又在书房中，不知自己在门口也属正常。
昨夜两人在马车中起了争执，谁曾想莫致之竟直接丢下自己兀自离开。她又气又怨想要质问对方，这便不管不顾起来，连在眼前的事情都看不进去，只记得自己委屈了。
余光扫过莫致之锦被上的手，蜷缩的长指似想握住距离他不算近的纤细手指。堪堪伸出一寸，又紧张地朝后缩了缩，犹豫而不定。
怀袖心间似暖流轻动，掩去眸中欣喜，故作严肃，“我姑且信你一回，若是还有下次，我就先发制人。”
莫致之暗自长舒一口气，忙更凑近了些，“不会有下次的，万一真有，我便亲自给皎皎赶车谢罪。”
樱唇浮起的笑意尽收眼底，莫致之只当未见。这件事其实两人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只是好不容易才将怀袖哄好，哪有戳破的道理。
“谁要你赶车，若是再一时兴起把我丢下，岂不是连人带马都要不知所踪。”怀袖语出戏谑。
莫致之苦笑，都是自己自讨苦吃，被怀袖玩笑几句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皎皎怎的这般不信我，即便将我自己丢下去，也舍不得让皎皎受苦。”莫致之半开玩笑道。
他险些因为楚今安的几番无端挑拨再次失去她，怎么可能不加倍珍惜。
怀袖垂眸，语调中透出丝丝委屈，“你说我不信你是玩笑话，可你不信我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与楚今安并无瓜葛，可你就是不信……”
一语未了，怀袖眼眶一湿，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懂莫致之对她的情意，有一见倾心的爱慕、有弥补多年前不慎弄丢自己的愧悔，但莫致之却并不完全了解她的心。
她知晓莫致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全部身心尽付于她，可她只希望他相信自己一些。不要再因无关他们的人和事，影响两人之间的情意。
被泪水打湿的长睫似秋雨中无力飞舞的蝴蝶，疼惜之意将莫致之眼眸填满，“皎皎误会我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致之握住怀袖的手，温声细语，“皎皎想想，若是皎皎看到我与其他女子……”
怀袖夺口而出，“若是你变了心，我走便是。”
心中疼痛之余忽然理解了莫致之昨夜的心情，将楚今安告知自己要见兄长、对方走得太快担心追不上才不慎撞到他身上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我只是想早些见到我兄长，没别的。”
莫致之努力保持着如常神色，心绪早已酝酿开来。为怀袖对自己的坦诚而欣喜、也为她娇弱外表下的坚强而动容，还有便是心结的开释。从楚今安手中夺回那珠链后他便将其锁起，并非因珠链有何问题，而是见到珠链便想起楚今安当夜的嚣张模样。
分明是故意为之，好让他看到并误会。
此刻怀袖再次提起，竟有些后悔出手不够狠绝。
他羡慕楚今安有一位好母亲，在寒烟姑姑身上他能看见他娘的影子，因此才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因为自己和楚今安的争端而令一位慈母伤心。
只是皎皎是他的妻子，他是不能容忍任何人觊觎的。
“皎皎见到兄长一定很高兴吧。”
怀袖拭去泪水，微微扬了笑颜，“自然是。”
她的兄长颜朗，虽然仅仅见过一面，但她可以从兄长身上看到双亲的影子，自是欢喜。
莫致之淡笑，将怀袖揽入怀中，话语温柔，“那么皎皎就看在我与令兄相交之意上，不要再说什么离我而去的话。此一生，只皎皎为伴足矣。这是我们以前就说好的，皎皎怎么忘记？”
他知她性情有果决的一面，本来也是欣赏的。只是这样的性情用来与他对峙，多少令他无措。
怀袖蹭了蹭莫致之，笑容怡悦，心底的甜，像幼时顽皮故意丢进茶盏中的糖，逐渐化开的糖渍一圈一圈荡漾在水上，蔓延成入口便化的蜜。
“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微微仰起头，怀袖眸光清澈，却又沉着到无法看透所思所想。
莫致之想也不想，宠溺地捏了捏怀中娇颜的脸颊，“别说一件，便是一千件一万件，也是无不从命的。”
怀袖绽笑，眸光游离到被莫致之握住的手上。两人手指间传递的温度，多少次，驱散了彼此心底的痛和这人世间的所有凉薄。
“你答应我，不要再因为你的双亲而伤怀，好吗？”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问题，莫致之背脊一直，握住怀袖的手紧了几分。须臾，又慢慢放开来。
他几乎不在怀袖面前提起任何有关双亲的事情，但她却全然知晓。
自己应该震撼，还是该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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