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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海棠门前，怀袖堪堪与江如棉迎面遇见，
江如棉特意高高抬了抬下巴，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自信。怀袖懒得应对，由着江如棉在谁先进门的小事上做足她想要的姿态，慢条斯理地步入院中。
“我还以为大嫂在屋中呢，原来在院子里忙着扫雪这种粗糙活计。”江如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怀袖抬眼，苏纨面色沉郁地自书房中走出，低声嘱咐了侍女几句，扯出一抹敷衍的笑，“雪天寒凉，二弟妹和四弟妹进屋说话吧。”
满心里都是夫君的病症，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江如棉的无聊讥诮了。
江如棉满意地冷哼一声，拽紧狐裘大氅，率先进了屋子。
众人坐定，叙过一盅热茶，江如棉迫不及待开了口，“听说大嫂又要安排管家的事情了，可是打算将收回的蹴鞠场再次归还我们夫妇？”
满是讥讽的话语透着不满和怨恨，在场众人皆可听出。
苏纨搁下茶盏，拿起帕子拭了拭，对于江如棉话中有话的暗讽不以为然，“前昔收归蹴鞠场并非是我的意思，这是众人都看到的事情。不用我再多说什么，想来二弟妹也没有忘记收归蹴鞠场的原因。”
江如棉和莫敞之都是空有野心没有实干的人，单是一个蹴鞠场就能让他们自食苦果，更休提其它了。若非因着照料夫君，她是绝不会让江如绵管家的。
江如棉有口难辩，蹴鞠场的事情并非她之过，但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能挑剔自己夫君的不是。
“只要大嫂诚心以待，我也无话可说。”
若是再似前次一般，拿一点小恩小惠当幌子欺骗她，这一回可就不依了。
“咱们是至亲骨肉，当然是诚心相待的，”苏纨说着，命侍女取来一沓文书和几本册子，摩挲了几下后，方才让侍女交给怀袖与江如棉过目，“这里面记着府上的一应事务，这些日子少不得麻烦二位妹妹了。”
怀袖随意翻看着侍女呈递的册页，并没有多大兴趣。
江如棉仔细翻阅着每本册子。文书和册子都是侯府的家产和账目，看这样子，应该只是总账，单独的还须找各处管事来看。
“大嫂莫不是在与我们玩笑？”江如棉双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扫过意兴阑珊的怀袖，心中不由得再添几分喜色，目光凝视在苏纨处。
一直拼力争取的东西忽然变得唾手可得，简直就是天降喜事。但她也不是傻瓜，自然要心存一二防范。
江如棉的反应完全在苏纨意料之中，怀袖倒让她不禁狐疑几分，“方才都是说过的，咱们是一家人，当诚心相待。就算二弟妹不信我，总该信白纸黑字。”
管家若是得到几个本子就能将上上下下料理停当，那还何须她日日辛劳。这些年以来，家中所有的管家和管事媳妇们、各处的丫鬟婆子、负责外事的仆役小厮，哪一个不是由她调遣。
江如棉贸然接手，短时间内定然是理不出头绪的，反而得被家中上上下下的人拿捏。
自己虽然暂时不出面，但有了江如棉这个幌子，一样可以将家中上下料理清楚。
“四弟妹可要帮衬着二弟妹才好。”苏纨朝怀袖和善一笑。
“我做不来这些事，还是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合计为好。”怀袖说着，吩咐随行的侍女将手边的册页全部交回到苏纨处。
管家这样的事，众口难调。一个人说了算就够了，再添一个，还是与另一个不睦的，这是在制造麻烦。
“怀袖妹妹也太犯懒了些，这些的事情是你我分内之事。此一举，岂不是让大嫂面上无光。”江如棉满面笑容，目光盯在送回苏纨处的册页上。
怀袖这一回倒是懂得进退，知道自己无能，便装模作样地主动让贤。这倒也挺好，不必她再费心周旋。
苏纨会心一笑，吩咐侍女将怀袖交还的册页拿给江如棉，“我是不会多这个心的，既然四弟妹不想管，也没有强逼的道理，那就全全由二弟妹代劳了。”
怀家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从前的富奢之名至今犹然被人提起。想来怀袖自小看着她的母亲管理家业，深知其中细微和精髓，因此才对她的放权毫不动心。
至于江如棉，纵然她心中有疑，但对于一直翘首以盼的事情，是不可能不动心的。
“怀袖妹妹，以后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便是。”江如棉笑着接过侍女呈递的册子，冲怀袖得意一笑。
“就像二少夫人说的，我是喜欢犯懒的，若是需要什么，恐怕还得二少夫人亲自给我送来了。”
江如棉手指下的册页不甚皱起，对怀袖的轻嘲只当未闻。此刻她心情好，暂时不与对方再计较。
苏纨乐得看到怀袖和江如棉不和，并不介入。
“听说大伯身体不适，少夫人亲自照顾，不知现在如何？”怀袖侧首看向苏纨。
苏纨看重管家大权，不单因为她是长媳，更因着她在为日后莫敬之争夺爵位的积累资本。但却忽然因照顾莫敬之而对管理家业放手，可见莫敬之的身体不适并非寻常的小问题。
苏纨面上僵了一瞬，暗道江如棉难缠，怀袖更加不好对付。
“说来也是因打理家事太忙之过，又在秋日里被公爹罚跪多时，冬日寒凉不好将养，这才留了病根。”
夫君的病实在奇怪，府医看过太医请过，药也按时服下了，但却还是会断断续续有头晕目眩之症。这也就算了。最麻烦的是，近来夫君发起病越发的性情凶暴，连二连三打伤服侍的侍女，完全和平素的谦和模样若判两人。
好在她这里口风是最严的，不至于让怀袖和江如棉探听到什么，编造歪曲到公爹耳中，影响日后夫君继承爵位。
服侍的人虽多，打几个骂几个都不要紧。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她亲自侍奉最为稳妥。
怀袖是故意探听也好，是随口问问也罢，她皆不会实情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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