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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一起，寻常民众自然而然就会变成惊弓之鸟，根本没有胆量靠近关卡要塞。何况江州通往胥州的道路全部被封，想要蒙混过关绝非易事。
这个颜朗，也算是有勇有智了。
“只是个小小的弘文馆编修，今年才中得进士。”须卜嘴角上浮的讥笑更深了几分。
一个在朝堂上连说话资格都没有的人，竟然妄想单凭一己之力破坏邱林部问鼎中原的大计，不知是该说他过于鲁莽还是该说他异想天开。
“呵。”邱林灼延低笑一声。
他也听说过中原的这些读书人，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的泛泛之流而已，江憬就是最好的例证。既然颜朗已经被擒，而且还是江憬动的手，也就无需再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毕竟一旦东窗事发，最该惊惧性命不保的人是江憬，而非他这位邱林王或者任何一个邱林部的族人。
大帐外冷风呼啸，邱林灼延深暗的双眸思绪迭起，“传令下去，依照原定计划行事，切勿守好通往江州的各个关卡，继续向原定的州郡增派族人。”
他要以江州为据，攻占整个中原。
“中原各个州郡守军参差不齐，我们此番又出其不意，定然很快就能传来好消息。只是……”须卜话到口边，不断看向邱林王，不太确定能不能讲出来。
“你是想说莫致之吧，”邱林灼延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他此刻被万俟氏牵制，即便赢了对方回到江州。也不见得在短期内调动一兵一卒，如何能与本王相提并论。”
如果说中原人中最令他痛恨的，那便是当年折辱他的怀晋。但说起中原人他最想杀的，莫致之首当其冲。
有意思的是，莫致之竟然娶了怀晋之女。待他攻入江州，一定要先抓住那个叫怀袖的女子，让她好好替自己的父亲抵罪！
说起来，他还真的要好好感谢感谢江憬信远侯这样的中原人。若非他们，莫致之当初多半会回到边关戍守，也就不会有今日邱林部势如破竹的攻势了。
“王上所言不错。”须卜陪笑。
莫致之与王上一直都是势不两立，但王上性情不定，轻易是不好提起莫致之的。
“接下来我们可要等待几日？”须卜换了话题。
邱林灼延笑得敞怀，“有了昨夜的突然进攻，此刻江州城中定然是人人惶恐难安。就让没用的中原朝臣们好好商量吧，看看他们能想出什么法子。”
即便他看不到，但也不难想象，那些拉不得弓骑不了马，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的中原人此刻是什么模样。
须卜笑的阴险，“王上英明。”
当下的中原人就是惊弦之鸟，又有江憬的事先的安排，且让他们先自乱阵脚，再派族人们出战，岂不更容易。
阴云低压，冬阳没入云端深处。
三司内，留守江州的朝臣们面色灰败，除了偶然听到饮茶的响动，并无一人开口。
北衙留守精锐俱损，主将被擒、副将重伤。眼下江州城内只余留守皇宫的亲卫，如何抵挡得了夷狄的千军万马。
“分明派出强兵，为何还会酿成今日苦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忍耐多时，终于有人愤怒开口。
无人回答。
这样的时候细究谁错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但不能应对眼前危机，反而会牵涉出许多麻烦。若是再波及到自己，岂不是要有危及性命的忧虑。
“夷狄何以突然出现？”又有人深感怨恨地发了话。
依旧无人应答。
事发突然，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何况右相离开前，只命他们因循旧例便可，并没有交代其他。
盛大人的一对眼睛不断在众人面上来来回回窜动。
这样的时候本来是不该多言的，否则很容易惹火上身，但想到右相临行前的暗示和嘱咐，他马上有了底气。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有所作为，何愁将来不能似右相那般身居高位，盛家这种无根无基的人家，从此便可以和所有世家权贵们平起平坐了。
“各位大人，本官倒是有个暂时应对的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闻得此言，郁郁的众人纷纷向盛大人投去目光，不管平时多么瞧不起这位见人只会说好陪笑的盛大人，眼下的他，便是救命稻草。
“盛大人但说无妨。”
“盛大人请讲。”
……
盛大人谦虚揖礼，“依本官愚见，眼下我们孤立无援，想传递消息怕是不能，最好的法子便是就地招兵。夷狄远来，兵力肯定有限，又经过昨夜激战，定然也损耗不少，暂时拖住他们不成问题。何况胥州有陛下亲自督战，又有右相辅佐，想来不日便可告捷，到时定然会返回江州，危机也就解了。”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过昨夜城东的战况，也并没有太具体地听过，但闲暇之时也是看几本兵书的。夷狄不过都是些大字不识的粗鲁之辈，能有什么能耐旷日持久地支撑在城外。
“盛大人的主意是不错，但此刻突然招兵，未必会有人愿意。”
“城中民众多数只是寻常之辈，并不懂得舞刀弄枪。”
……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盛大人这样的主意他们也能出，只是中下策而已。
盛大人保持着虚心的笑容，继续说了起来，“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守的是自己的地方，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定然会有许多人愿意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的主意是想得很周全的。
盛大人又做了一番精细的解释后，众人不禁又对他有了几分侧目。如今困守孤城，若是一味地等待必然会有好结果，盛大人的计策虽然说不出多高明，但也是可以试试的
“既如此，此事便由盛大人主理。”
“甚好，甚好。”
……
若是将来有了什么差错，也与他们无甚关系。
盛大人揖礼道是，殿内众人的心思他很清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富贵险中求，瞻前顾后是做不成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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