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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练的忧惧，莫致之可以能猜出几分，但眼见对方伤心至此，又与其并不相熟，没必要太过多言。
江如练微微一叹，莫致之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武夫，头脑甚是简单，哪里晓得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即便将来天子能明察秋毫，保不齐就有许多从中生事者搅浑是非。
不过福祸相依，他毕竟是右相之子，想来这一重身份也够护他周全。
“四公子良言相劝，多谢费心了。”
江如练显然是敷衍之词，莫致之也并不在意。比起无意义的啼哭和安慰之语，他倒是有一桩比这些都重要的事需要告知对方。
“大人可寻得两位姊妹？”
前番军务繁忙，他又满心记挂着自己的妻子，没有空闲去管旁人闲事。此刻正好遇到江如练，自然该交代一番。
江如练怔愣一瞬，什么姊妹？
诧异之色自莫致之面上快速划过，稍一思忖后，把遇到江家姐妹的事情述说一遍。
“先前战事紧张，让大人姊妹离开更能保其性命。眼下时局日渐安定，不知大人可对她们做了妥善安顿？”
江家姐妹与江如练是至亲手足，江家姐妹受战乱之苦，辗转流离，想来江如练也是因为自顾无暇才一时语塞。
江如练见莫致之神情真挚，知其并非故意取笑，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倒也不好说出什么讥谤之言。
他的姐姐江如棉和妹妹江晚乔，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江家，简直就是丢辱没门楣的存在。
妹妹江晚乔是外室所出，根本不值一提。姐姐江如棉好歹有世人羡慕的好前程，不想她实在无用，尽毁于一旦。更可恶的是，她们二人世家出身，竟委身夷狄，不但让夫家成为笑柄，更辱没了江家这样的清贵之门。
这样的两个人，尽然还能毫无颜面的苟活于世，每每想起都觉得替她们羞愧。
“多谢四公子告知，在下会酌情处理。”江如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得十分别扭。
该传达的话已经带到，不好平白无故的不介入别人家的事，莫致之也不再多言。
院中有话语声传来，像是又有人走近。不等莫致之开口，江如练率先拱手告辞，“在下已经在此处耽误颇久，本该拜访主职，但他事务繁忙不好打扰，与四公子也就此别过了。”
他已向神明祈祷过了，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更不想被不相干的人看到如今的凄惨模样，早些离开才是最好的打算。
莫致之回礼，他和江如练本就无太多交集，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对方愿意如何且自随意。
寺院内梨花洁白，树下佳人巧笑倩兮，只是稍稍多了些不和谐的因素。
“咳。”莫致之冷着脸看向树下和怀袖说话的铭儿。
“相公你回来了。”
怀袖梨涡浅笑，拿着铭儿给自己的花给莫致之看，“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主职了，不过他很忙，只是匆匆说了几句话。你要去见见他吗？”
“都可以。”莫致之一字字说着，神情不变地定看铭儿。
三哥顾念的是天下众生安危，他们的见面只会耽误三哥，需要见的时候再见好了。
怀袖点点头，有些看不懂莫致之流露出的别扭和不满。正想开口询问，锦儿忽然跑了过来。
“怀袖姑姑，我娘说饭煮好了，我带你们过去。”
怀袖摸了摸锦儿的头，笑着说好，正要去牵锦儿和铭儿的手，莫致之箭步上前，夺过怀袖手中花束。
“锦儿，这是你兄长特意摘给你玩的。”
春日花草的清气漫过树下四人，每个人却都神情各异。
“哇，这花真好看！”锦儿漾开笑脸，拉着铭儿说谢谢。
铭儿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任由妹妹拖着朝前走。
莫致之得意地挑挑眉，顺理成章地握住身侧怀袖的手，心情愉快得觉得自己可以飞起来，眼见走在前面的铭儿回头看自己，立刻比了个十分唬人的手势，吓得铭儿马上转过了头。
怀袖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算是明白莫致之今日奇怪举动的原因了。
“相公，你真幼稚。”
莫致之怔了一瞬，轻轻拍了拍怀袖，十分高深地开了口，“皎皎你还太小，什么也不懂。”
怀袖无语，她决定离开景明寺之前，都不再和幼稚的莫致之继续说话。
炊烟袅袅，日暮低垂。
用过晚饭后，怀袖和莫致之向陈棣等人告辞离开。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人影，林镖头不禁砸起嘴来，“少夫人，您说这四公子他们家做饭是不是从来不放醋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儿女再过些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这四公子倒好，一来就和我暗中叫上板。这也就算了，你看他把铭儿吓的，从进屋吃饭到离开，铭儿都不敢再看四少夫人一眼。“
陈棣笑出了声，“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管这四公子人前多威风，照样有他担心的事情。”
林镖头摸了摸下巴，从陈棣的一番话中品出了点别的，“什么井绳，我怎么不知道。”
陈棣止了笑，惊讶地看着一脸迷茫的林镖头，“夏天的时候，御城司的楚大人和四公子为了争怀袖，当街大打出手的事情，林镖头你没听说过？”
不是她在人后搬弄是非，主要那件事闹得实在沸沸扬扬。
闻得此言，林镖头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睛也放出光彩，急不可待地说道：“夏天的时候我出门走镖了，少夫人你快给我讲讲。”
江州城里的时新消息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么大的新闻竟然到今日才听说，可太吃亏了。
曲径芬芳，花雨沾衣，怀袖和莫致之慢慢在小路上踱步。
“皎皎很喜欢锦儿？”莫致之温柔地注视着怀袖。
怀袖点点头，“锦儿多可爱啊。”
“我的皎皎也很可爱。”莫致之很认真地说道：“将来我们也会有和锦儿一样可爱的孩子，皎皎到时会更高兴。”
怀袖脸颊一烫，低着头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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