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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见花房里除了靖安伯就是靖安伯夫人，并没有外人，便张口了：“父亲，您还记得齐湛吗？”
“澄泓？”靖安伯露出一丝笑容，“瞧你这话说的，我能不记得他？他中状元后，不是特意来府里拜见过我吗？这孩子重情分，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忘记我这老家伙呢。”
李清笑道：“父亲记得他就好，这澄泓呀，看中了孟大人家的大小姐，想请父亲为他保媒呢。”
“哦？澄泓想成亲了？”靖安伯说着，直起腰来，“也对，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你刚才说，他看中谁家的大小姐了？”
“户部尚书孟德昭孟大人家的大小姐。”李清道，“她常带着同父异母的妹妹上我们家来的，母亲肯定认得。”
靖安伯对女眷不熟悉，闻言便看向了靖安伯夫人。
靖安伯夫人点着头笑道：“认得，认得，这孟大小姐的生母，是首辅大人的亲妹妹，不过她命不好，刚生下孟大小姐没多久就去世了。”
靖安伯听着听着，脸色沉了下来。
靖安伯夫人忙道：“伯爷，您是不是嫌弃孟大小姐是丧母长女？这个您多虑了，孟大小姐的母亲虽然去世得早，但她是由首辅夫人养大了，礼仪规矩丝毫不差的，比孟大人的继室夫人生的二小姐强太多了。”
“这不是孟大小姐的事儿。”靖安伯深深地看了靖安伯夫人一眼，“孟大人，孟德昭。”
靖安伯夫人像是猛然醒悟，竟吓得瑟缩了一下，拿一朵花掩住嘴，不作声了。
李清瞧着奇怪：“父亲，母亲，你们这是……”
靖安伯放下手中的花剪，道：“去书房说吧。”
不就是保个媒吗，还需要去书房密谈？李清愈发奇怪了。
靖安伯一言不发，率先朝书房走去，靖安伯夫人冲李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了上去。李清只好什么都没问，也跟在了后面。
三人来到书房，靖安伯示意靖安伯夫人亲自去关好了门，连伺候的人都没留。
李清满头雾水，却又隐隐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此没敢轻易开口，只是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靖安伯。
靖安伯看着靖安伯夫人，叹了口气：“澄泓的父亲，是齐光耀啊，他怎么就看上孟德昭的女儿了呢？”
“可不是嘛。”靖安伯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京城这么大，女孩儿这么多，他居然就偏偏看上孟德昭的女儿了。”
李清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父亲，母亲，澄泓的父亲是齐光耀，可那又怎么了？我知道，齐光耀多年前获罪，早已经身亡，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连皇上都不追究了，谁又还在乎这个呢？也许澄泓就是担心孟大人介意他父亲的身份，所以才想求父亲您帮忙保媒的吧。”
“嗯，澄泓或许只是出于这个考虑。”靖安伯点了点头，却不是冲李清，而是冲靖安伯夫人。
靖安伯夫人竟也冲靖安伯点了点头：“是，当年的事，澄泓肯定不知道，只怕连阮氏都不知情。”
李清听得愈发糊涂了：“父亲，母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关于齐光耀，澄泓到底有什么是不知情的？”
靖安伯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就讲给你知道吧。不过这件事，你听听就罢，千万不要透露给澄泓。”
“好，父亲，您放心，我谁都不说。”李清郑重地做了保证。
靖安伯手扶着桌子，陷入了回忆之中：“澄泓的父亲，齐光耀，恐怕是迄今为止，我朝最大的冤案了吧……”
“可不是吗？”靖安伯夫人接过了话来，“齐光耀明明是因为顾廷鹤和孟德昭他们才死的，结果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自己却死后获罪了。唉，齐湛也是可怜，那么小的孩子，就被迫跟着他娘背井离乡，还和族里断了来往，这么多年他们娘俩在异乡，不知过得有多艰难了。”
靖安伯夫人说着说着，伤感起来，抹起了眼泪，靖安伯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这些都过去了，齐湛如今高中的状元，他娘也因此获封，好日子就要来了。”
靖安伯夫人一边拭泪一边道：“你说这齐湛到底是怎么想的？满京城这么多女孩子，他怎么就偏偏只看中了孟家大小姐呢？”
“当年的事他不知道嘛。”靖安伯替齐湛说话，“你都说了，孟大小姐是由首付夫人带大的，一定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澄泓会瞧上她也不奇怪。唉，如果没有齐光耀这件事，这倒是一门好亲事。”
也对……靖安伯夫人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李清听得目瞪口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父亲，母亲，你们的意思是，澄泓的父亲，是被孟大人害死的？澄泓和孟大小姐，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靖安伯和靖安伯夫人对视一眼，都没有作声。
这算是……默认了？！李清震惊非常，跌坐到椅子上，久久没有出声。
靖安伯能理解他的心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和畅，这件事你就当没有听说过，但保媒的事，肯定是不成的。不但我不会为他保媒，就算他请了别人去保媒，孟大人也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那，那我该如何跟澄泓讲？”李清喃喃地道。
“这……”靖安伯也犯起了愁。
倒是靖安伯夫人一点儿都不着急，道：“什么也不用说，就说你不愿意保媒就行。反正最后有孟大人‘把关’，这门亲事是成不了的。”
这倒也是。靖安伯放下心来，再次拍了拍李清的肩膀：“那就照你母亲的话办。”
李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靖安伯挥挥手，李清告退，出了书房的门。
门外，阳光依旧灿烂，李清却觉得世界一片昏暗，齐湛年幼丧父，受了这么些年的苦，好容易考中状元，又有了心仪的女孩子，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李清真不忍心去见齐湛，但话又不得不说，只好叹一口气，命人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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