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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夸奖。”墨离逐渐领会了“雪隐”的基本思路,在与敌对战之前,并非要你以多大的精力去试图将自己的影子留下迷惑对方,而是将自己的气息向白雪一般调匀,直到融入在空气中,融入在敌人的一招一式里,最后消失在敌人的心中。
听起来似乎很玄妙,但墨离逐渐从背后女孩的气息感受到了这一点,她的气息若有似无,显然凭借着两人彼此依靠,自己才能通过感觉她的动作,把握她的情况,若两人并无接触,就像墨离刚进洞时那样,很可能墨离连她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两人逐渐开始有了默契,尽管两人行动的速度都变慢了下来,但防守的效果比先前却并无大的退步。墨离开始抽出更多的精力去试图隐藏自己的气息,凌宁一言不发,却默默配合着墨离的动作调整着自己的出手。墨离逐渐感到自己快要接近掌握雪隐的那扇门了。
忽然,凌宁身躯微微一震,墨离明显感觉她闪电般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墨离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女孩的动作恢复了,但墨离敏锐地感受到,先前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已经失去了锐利,他能感觉到她在努力地恢复镇静,然而语气中依然没能掩饰住她的慌张:
“我被咬到了。”
墨离没有说话,心里默默盘算着现在的形势。
自己其实一直忽略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如何从这个洞穴里杀出去。
当你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时,如果有人在旁边给出了一种思考方式,往往人会丢掉一开始的根本问题,去尝试新的思考方式。当凌宁指出自己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气息,他太过于集中精神在“雪隐”上了。
他们需要的是如何杀出去。而不是尽快掌握一门新的技能。
他感觉到身后少女的力量在逐渐减弱,洞穴内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是完全未知的,这些群蛇有没有毒,毒性有多强,他们也不得而知。墨离明白,一旦两人的防御圈被打破,他们在蛇群面前,与待宰杀的羔羊无益。
“你感觉如何?”墨离重新加快了“无焘刃”释放的节奏,为了补上这已经走啊到削弱的两人防守圈,他不知道凌宁的伤势如何,只能加快自己的出手频率,以求让两人能够抵挡更多的蛇群袭击。
“还可以。”凌宁的回答声听不出太多的情感变化。墨离清楚,多耽搁一秒钟,他们就多一分危险。现在首要的目标是以最快的时间杀出去!
凌宁感到身后的墨离逐渐变的灼热起来,似乎有什么惊人的力量在体内爆发,洞穴内原本很冷,此时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烧了起来。尽管在黑暗中,她的脸色依旧变了。
血祭·燃魂。
跻身离魂级以上的顶级杀手,自有许多能短时间内提升能力的心术,然而对于中低阶的杀手而言,能够领悟到的心法并不多,提升能力也无从说起。
燃魂,可以在瞬间极大提高释放者的力量和速度,付出的代价是他的魂魄。“羽族”是极强调一个人的魂魄的。任何伤害魂魄之力的行为,都被认为是阻碍功力修行,甚至是最危险的行为。
然而,偏偏有传说,“羽族”里还有通过瞬间消耗自己的魂魄,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己作战能力的方法。然而那方法听上去过于极端,其方法也早已掩埋在故纸堆中。更为讽刺的是,越是高深阶级的杀手,越有“养魂”的方法,他们不需要搏命式的打法也能够提升自己的能力,像这种搏命的行为,在“羽族”中是与理念背道而驰的。
然而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你疯了吗?”凌宁低声喝斥。
“不想死而已。”墨离没有表情地回答。若是现在有光,凌宁一定能够清晰看见墨离脸上冷硬的线条。这个已经从内而外燃烧起来的年轻人,表情却如冰块一样坚硬而寒冷。
这时的墨离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的心里只剩下杀戮!
强行提升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墨离低吼了一声:“走!”双掌交错拍出,竟径直杀向洞穴深处!
凌宁没有时间犹豫,她跟上墨离的步伐,将两人的包围圈再度收紧,两人一起向着洞穴深处前进,墨离的身上似乎有看不见的火焰在燃烧,整个人似乎化成了一柄无形的烈刃,将沿途的一切尽皆斩断!
洞穴尽头不知还有多远,然而墨离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不知疲倦,不知退缩!随着不断深入,他逐渐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支持越来越轻微。那个女孩的动作似乎越来越轻,几不可辨。
“蛇有毒。”凌宁竭力掩饰着语气中的微弱。蛇毒随血液流动,越是剧烈的运动越会加快蛇毒在体内的流动速度。为配合墨离搏命式的猎杀,凌宁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随之而来的未知蛇毒令她苦不堪言。
“很快。坚持。”墨离只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因为他知道,只有再加快速度才能有一线生机。两人仿佛高速移动的陀螺,一边旋转一边杀向洞穴深处。墨离的“无焘刃”比先前猎杀野马之时猛烈了数倍,无匹的刀意发散到岩壁之上,发出金石之声。
凌宁的步伐停止了,她惊恐的表情在黑暗中没有被墨离发现。他皱了皱眉头,“坚持不住了吗?”
“你感觉到了吗?”凌宁虚弱地问。
“什么?”
“前面。”
墨离将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前方。突如其来的气息让他的心猛烈地一跳。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自前方传来,与先前成片来袭的蛇群气息迥然相异,他能够在心底里描绘出前方出现的东西:巨大,危险,蠢蠢欲动。
一条巨蛇。
“还能不能坚持?”努力将自己的后背贴紧背后的女孩,好让声音方便传过去,墨离心的不安在一点点扩大。
“可以。”凌宁的声音中还没有太过虚弱,让墨离心下稍安。他默默地计算着形势,当下若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可怕的敌人,恐怕这个测试也就没有然后了。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起体内所有的力量。
“听我的指令,莫踩错方位。”凌宁的声音。
墨离微微颔首,心底里暗自佩服这个女孩冷静的心理素质。强敌当前,目前以两人合力,也未必有十成把握从眼前这条巨蟒身上讨到便宜,再加上凌宁中了未知的毒,若是轻易任由蛇毒在血脉中流动,恐怕越拖越是不利,而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发挥彼此的长处,用凌宁辨识气息的能力,令自己在黑暗中打开一双“天眼”。再用自己的“无焘刃”,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巽为肩,坎为足,离为左,兑为右。”凌宁将方位报出。墨离心神电转,双手凝气为剑,将身前的空气切割破碎,网状的气流呼啸而出,前方的一切方位均被锁死!
虽然听不见击中目标的声音,但墨离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攻击命中了对方,耳边不断传来凌宁报出的方位,他的动作已经跳过了大脑的反应,只是机械地按照凌宁报出的方位,前后腾挪,左右闪躲,竟然真的没有被击中一分一毫。
墨离的力量已经爆发到了极致,若不是这个虚幻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有别,恐怕再坚固的石壁也经受不住这般折腾,随着“无焘刃”的不断释放,墨离身前的所有方位均被充沛的气流所包裹。他的双手像是风暴眼,将骇人的飓风卷向他的前方,而飓风席卷之处,那条巨蟒在无声地嘶吼,扑击,仿佛张开了看不见的血盆大口。
僵持的死局分外凶险,墨离的力量再狂猛,终究有燃尽之时,然而对手的体力却是未知的,乍看之下墨离毫发无伤,但他对于敌人的消耗一无所知。那种无形的疲惫虽然未显现出来,却已经渐渐在墨离的心里萌生。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强大,而是未知。
“集中精神。回想‘雪隐’的心法。”凌宁在墨离闪身躲过攻击的空隙低声说。
墨离眼前一亮。心下暗自佩服这个女孩敏锐的洞察力。她已经看出自己内心的迷惑。面对未知的敌人,将自己的情况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是最危险的事情,而当下最有效的回击,正是让敌人也无法察觉自己的气息,以未知对抗未知,是能险中求胜的唯一方式。
他开始慢慢回想着那个节奏感。那种以身为雪的感觉。把一切试着排出自己的脑海之外,心里只剩下如雪的静谧,与此同时,手上的“无焘刃”一刻也不曾停歇,狂猛的气旋搅碎着前方的每一寸空气,再裹挟着强大的力量撞击到前方未知的敌人身上。
“离位两尺。退……一尺。”难得的,凌宁快如碎玉落盘的声音停滞了一瞬。
便是那迟疑的一瞬,墨离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前方未知的攻击同样迟疑了一瞬。
他几乎没有任何思索的过程,右手全力贯而出,这一击凭借的不是任何经验,而是本能。
在他挥出全力一击的同时,他感到眼前一亮,好像有千百盏灯同时点亮,刺痛了他的眼睛,巨大的声浪仿佛要震聋他已经适应了安静的耳朵,痛苦的嘶鸣声炸裂了天际,那一击穿越了前方数丈空气,准确地命中了一条大蟒的身体,那蟒蛇拦腰被截断,就在同时,忽然恢复的视觉和听觉让墨离榨干的身体猛然受到刺激,他看见白光中洞穴变的透明,眼前转瞬即逝的光明忽然间又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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