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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从高中生物老师家里带过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拿出来过。
一开始是事儿太多，后来是忘记了这照片的事儿。
“你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林栖有些谨慎地问。
毕竟要激动也应该是她激动吧。
当年他还能跟奶奶一起同框。也算得上是间接见过奶......
林栖心里想到这儿，忽地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他说过，从小他就是缉毒一把手。那时候还很小。就是利用他还小且精灵，所以才会变成特殊的训练对象......
她再仔细看那照片，他穿着校服，但总有一些地方觉得不对劲儿。书包。
唐木的书包，几乎就是摆设一样的存在，他几乎用不到。或者直接就是空书包。
后来认识她，书包里经常会有荔枝味真知棒棒糖。
有旺仔牛奶。
有津威酸奶。
有口香糖。
但这个书包鼓鼓涨涨的......
“你......”林栖缓缓问：“你当时为什么会在医院？”
唐木却不敢看她的眼，视线一直认真定格在那照片上。像是要透过照片钻进去那时候的场景似的。
“这是......奶奶是吗？”
唐木满脑子都是奶奶那乐观爽朗的笑声，全都是她慈祥的面容。
她还安抚他。
最后......
记得最后，是她用生命在保护着他。本来她生命垂危了，却刚好碰上他执行任务。那些人去了医院找他。
奶奶就让他充当自己的孙子。深深忍着病痛，把他留在病房内。把他的头摁在她胸膛......
当时，他还以为奶奶是故意演给那些挨千刀的毒贩看的。却没想到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时，他忽地感觉到奶奶的手一下搭在他肩头......
他一下子就炸了，猛地抬起头。瞧见的再也不是那个慈祥笑着跟他说：“小伙子，你长得真俊啊，才初中就逃学了？父母知道会伤心的。也会害了你的前途。回去好好上课吧。”
“死怕什么？奶奶我活了这么多年，要死早该死了。我呀，就是放心不下我那个可怜的孙女。她苦呀，念高中，还要打工，还要负责我的医疗费用。我恨不得我早点死给她解压。
又......又舍不得，放心不下她。”
“小伙子，你要是再大两岁就好了。说不定就和我的孙女同学校同班了。她学习成绩很好的，指不定还能带带你。”
“一老爷们哭什么？不就是衣服破了吗？奶奶给你缝上！”
“唐木，来，快进来！！！惹祸了吧？来奶奶这儿！快来！！！
别怕，奶奶护着你！”
这些话，一字一句全都还能很清晰很清晰萦绕在唐木脑海。
是他。
他就是个扫把星。
林栖的父亲林诚，因他而死。
奶奶也是因他而死。
还有黄洁......
“老公你......哎！唐木，唐木，唐......”
林栖看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想着这个人到底怎么了。正想出声询问。
可他却忽地从地上翻爬起来就开始跑。
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等林栖跟着追下楼去，他已经打开门跑出去。开车走了。
“唐木！！！”
林栖穿着拖鞋在雪地里追了一段路。
后来发现没车影了，这才想起回家找手机打电话。
唐木电话肯定是没人接听的。且这时候打，只会让他开车危险。
她忙联系陆靳北唐易等人。
唐易：“什么？小叔突然跑了？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林栖：“唐易，你听我说。没有吵架。刚刚他看见我一张照片，可能忽然想到什么刺激到了他。
车子应该装了雷达。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该怎么说，你们联系叶琛，他可能更清楚车子。”
唐易：“好，我马上查，小婶子，你别担心。”
电话挂断。
陆靳北接电话：“唐木跑了？”
“陆先生，有个事儿我想麻烦你。唐木能走的地方不多。你在B市，麻烦你，帮我看看唐家老宅。要是他去了，别惊扰他，你通知我，我赶过去就好。”
“好，没问题。马上出发。我让人看看每一个关卡。林栖，你别太担心。”
“好。”
即便嘴里说着“好”，但只有她自己知晓自己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林栖握着手机，打了两三个电话后，忽地又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她脑子里划过很多很多事。
那照片有什么问题？
他跟奶奶有什么故事？
她开始认真回想每一个让他失控的场景，脑仁都觉得疼。她单手用力轻轻敲打了一下额头。
艰难地闭着眼。
脑子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直想。
甚至开始想，当时是否就应该让他去接受心理治疗？
或许，一开始痛苦。全都抖出来，也痛不欲生。但也不至于每一次......
都那样毫无征兆突然犯病冲动。
她自己都觉得很累了。好累好累。
如果可以，她也想好好疯狂一次。可现在她不能，她必须要强撑着。
唐木需要她，林殊一需要她。
唐易和叶琛来到家里，是两个半小时后。
叶琛说：“太太，车辆被动了，应该是唐总想清净，现在查不到。但你放心，只要有点蛛丝马迹，我这边能立马知晓。”
林栖冷静跟他道谢。
可她的眼里，都没有光。像个机器人。
唐易和唐浔对视一眼。
唐易用眼神警告唐浔别开口乱说话。唐浔倪了他一眼，他倒是想开口说话，现在叶琛都找不到唐木，他开口能说什么？
屋里趋于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唐易忽然想到什么，忙问：“小婶子，那个照片，你能给我看看吗？”
唐易想起林栖之前说的，唐木是因为看见了一张照片才会突然冲出去的。
所以那照片现在才应该是所有因素起源。
“可以，我给你拿。”
“好。”
林栖回到楼上把照片拿下来。
“诶，这后面的人，不就是小叔吗？这么小？”唐浔问。
即便那时候唐易还没回到唐家。但那突出的五官和身高比例，依旧能让人一眼认出。
唐易蹭了他一下，让他别开口说废话。
唐浔不爽：“没乱说，不用蹭我！”
唐易侧眸睨了他一眼：“......”
算了，懒得跟他说了。
过了会儿，唐浔又发话了：“哎，我说，你盯着个照片能想出什么花来？还瞪我，你又不知道这医院这照片上面的人是谁，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小叔当时为啥路过，你还能看出什么......”
“有了！”
就在唐浔一阵念叨中，唐易忽地道。
“靠！不是吧，你知道什么？快说说！”唐浔略震惊。
林栖也倾身，等着唐易的后话。
唐易靠近林栖一些，问：“小婶子，冒昧问一句，这照片上的老人是？”
“我奶奶。”
“那......你奶奶她老人家，当时走的时候，是在医院吗？是什么原因？”
“我奶奶有癌症，医院说是发现太晚了，错过了最佳抢救时......”
说到这儿，林栖盯着唐易渐深的眸。
也猛地怔住了。
“小婶子，我......多年前，小叔曾经在醉酒后，跟我提过相关的事儿。这个事儿，陆靳北也知晓。”
唐浔凑上去：“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别打岔！”
“......行，你说你说。”
“小婶子，小叔说，当年他执行任务，差点暴露。被那些人一路狂追。后来他就去了医院。他当时还说他就是个间接害死人的罪魁祸首......”
林栖心一惊。
浑身一僵。
后续的话，大家都不言而喻。
林栖完全陷入了沉默。
甚至都不知道她在看哪里。眼里无神。过了会儿，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唐浔：“......”
想叫林栖，被唐易一把抓住了。用眼神示意他坐回去别乱开口。
唐浔挤眉弄眼好一会儿，唐易干脆伸手捂住他嘴。
唐浔直接用力推开了。
“你捂着我嘴干啥？！！！我有小叔的消息了！”
“什么？”唐易也激动了：“在哪！？”
“唐浔，有消息了吗？”林栖也立马折回来。眼里瞬间就有了焦距。
“你捂着我嘴我怎么说！”
“别废话，小婶子问你话，在哪？！”
“小叔去老宅了！”唐浔道：“我手机上的监控刚弹出来的消息，是小叔。”
“妈的！”唐易从沙发上猛地一起，看向林栖，说：“在老宅，小婶子，我现在就去找小叔。”
“一起！”
“哎！！等等我，等我！”
唐浔也忙跟上去。
林栖迅速穿好衣服，嘱咐李嫂看好孩子。大家一起马不停蹄坐上车。
唐易开车。
刚上去没一会儿，几乎是车子刚开到山下。林栖也收到陆靳北的信息。
说唐木确实到了B市。
林栖直接告诉陆靳北，说唐木就在唐家老宅。让他先过去看看。前提是，别惊扰他。
陆靳北说他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这一路，林栖手都紧捏着。没放松过。
“小婶子，别害怕，只要在老宅就没事。指不定他是回去拿什么东西呢。”
唐浔说。
唐易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对。”
心里想：你小子，算是说了句好听的不偏话题的。
“嗯。”
林栖静默“嗯”了一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唐易的车速不慢，但林栖几乎也都是数着时间过的。
看见路牌一个一个闪过。心里还是觉得好慢好慢。恨不得现在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立马飞到他身边去。
如果奶奶当年真是为了救他，才......
这个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不然他不会那么大情绪变动。
还不仅仅是跟这个事儿有关，是这件事，成了点燃他内心自责的导火索。早就在她父亲那件事上，他就一直有一个心结。
他甚至还提到过，说要在家里安一个林诚的灵位。
只是她没同意。
她觉得，父亲已经安葬。那就让他入土为安。这么多年大家都顺顺利利的。肯定是父亲在九泉之下，还算是如意。
就别乱动了。
他想的太多了。一下子掌控不住情绪了。
他肯定又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扫把星，所有人都因为他才会那么不幸。
林栖也曾经这样自我怀疑过。当年母亲一句又一句“你就是个灾星！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儿守活寡？我根本不想生下你的。还有你奶奶。你看看，不是为了照顾你，她怎么可能癌症？”
那一句句叫她陷入深深自责的话语。成了她每晚上难以入睡的噩梦。
太累了。
那种感觉，好像每时每刻身上都背负着千斤重的石头，推不下去，又承受不起。
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太懂了。
所以现在才奋不顾身想早点飞到他面前去。她想让他知道，如果奶奶真是为了护着他，那也算是奶奶功德圆满了。
奶奶帮助的不是一个惹事的混混，是一个小英雄啊。
是英雄呀！
奶奶只是出了一份力，在生命的尽头，出了一份全力。
越想，眼泪就像是潮水似的，一点点蔓延上来。终于滚滚落下。
唐易忙用眼神指使唐浔给递纸巾。
唐浔连抽了好几张递后面去：“小，小婶子，小叔现在有下落了，你怎么还......还哭啊？”
叶琛也有些手足无措。
前面两个还没啥，他就坐在后面，跟着林栖一起的。
“太太，唐总肯定会没事的。这么长的路，他都一个人走过来了。现在还有你，有小姐。唐总心里有数着呢！”
“是呀，小叔心里有数。”
“我知道。”林栖擦泪，说：“你们别被我影响，好好开车。”
她说：“他一定会没事。”
她也在心里默默说。
车子持续行驶在高速上。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已经开到了高速路出站口。陆靳北还没来电话，没有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
嘟嘟
正想着，电话来了，陆靳北打的。
林栖盯着足足怔了两秒，才忙划开接听。
“喂，林栖吗？不好了，我追着唐木来机场了，林栖，你做好准备，我还没找到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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