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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立马反应过来，且叫唐易掉头直接去机场。
唐易反应过来，直接在高速路口掉了头，走机场高速。
“怎么回事？”唐浔问。
“你小叔去机场了，陆靳北追过去，现在还没找到。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靠！小叔出门，还带着身份证吗？”唐浔问。
“我不知道。”林栖有些茫然道。
她确实不知道。要说去机场这样的地方，是需要身份证的。他身穿着家居服就跑出来了。
还真说......不清楚。
“太太，唐总身份证几乎都会随身携带的，这是他这些年来留下来的习惯。什么衣服，他都会带上。”叶琛肯定道。
林栖心里倒抽口气。
盯着叶琛，说不出话来。
叶琛更是觉得自己这时候说得有点好像......有些多余的意思。可如果他知道的情况不及时说出来，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是实话实说有利于解决事情。
“先开车过去再说。”林栖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她没有把心里的慌张担忧全都展现出来，只是更用力拽紧手。
任凭那指尖都抵着掌心皮肉，都持续着，仿佛不知疼痛似的，用这样的方式促使自己大脑处于清醒状态。
约莫十五分钟后，唐易把车子稳稳停在机场二出口。
大家都跟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似的，几乎车子刚停稳，全下去了。
唐易也没管车停在这儿会不会违反规定，会不会被拖走。全都管不了了。
“总共十二个出入口，我、唐浔、叶琛、陆靳北，我们四个人平分十个出入口，小婶子，你就在这这两个出入口。我们分头找，随时联系！”唐易迅速分配。
将林栖留在最靠近他们的出入口。
大家一致认同，迅速行动起来。
林栖从出入口进去，便开始四处仔细查看。
她没大喊出声，就是安静地着急地自己找着。
从吃东西的地方，一直到电梯楼梯上，扭头，另外一端几乎差不多的配置，人来人往，人头攒动。
找了一个，她不敢继续停留，迅速奔至下一个出入口。
安检处。
已经开始检票。
“尊敬的乘客，前往云城的xxxxx号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各位带上随身行李，大件行李办好托运，尽快检票登机，尽快检票登机。”
广播传来。
唐木抬头看了一眼公屏上移动的字，航班信息。
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何地。他只是随便买了一张机票，随机抽选的。
什么都没带，身上只有一个手机和身份证。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广播再次响起，他这才收回视线，朝着安检处走去。
前面长长一排队伍，他觉得心烦。平常他都是走VIP通道，只是这一次他买机票买得急。
只能跟着一起慢慢排队。
他跟个漫无目的的游民似的，一点点往前挪动。等着前面的人一一安检。
“爸爸，爸爸。”
旁边不知是谁家孩子，也是一个漂亮小女孩。比林殊一要小一些，窝在男人怀里，一只手抓着她父亲卫衣上的绳子，一边一声又一声喊着“爸爸”。
那父亲一声又一声“嗯”回应着。
唐木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
他甚至都不敢想平日里，一一叫他的那嗓音，那画面......
他的头又开始一阵一阵胀痛了。他觉得快要被撑破了，好像无数无形的小虫子，一个个都张着大口，不断啃噬着他的神经、理智、骨血。
他本能往后退了几个位置，让别人先上。这举动叫其他人一个个都看得有点懵且不解。
别人甚至还以为他是不是觉得孩子吵，所以才会想着往后跟人换位置的。
都觉得他有病。
可都碍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矜贵冷硬气场不敢言。
他轻轻磕着眼，一点点强行把身体里那些躁动和自责压回去。想把心尖儿上那沉重的石块儿推开。
前面还剩下三个人。
两个人。
“小婶子，小叔！！！快看，小叔！！！”唐浔第一个瞧见唐木，忙拉林栖衣袖。
“在哪？”
“那儿！”
林栖顺着唐浔指的方向看过去。
“小叔！小叔！！！小叔你别走！！！”
唐浔已经率先喊出口。因为唐易前面只剩下一个人了，马上办完安检，就该他了。
“唐木！！！”陆靳北也喊了一声。
一行五个人，全都怼上去。在安监那些拦起来的线外。被安保挡在入口处。
唐木也听到了声音，回眸去看。
林栖始终没喊出他名字来，嗓子都快堵破了，但她始终紧捏着手，一忍再忍。喊不出来。
她看见回眸的唐木，眼里是无光的。那是一种极致自责的状态。
很复杂。
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或者是她几句包容，就能让那些东西消退的。
他看向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甚至还有点惊恐，仿佛要离家出走的孩子，突然被家长找到那般。
无奈。
无助。
又不愿意回家。
想要消除的东西，想要摆脱的痛苦都还没消散，又如何想回家？
家，虽然是避风港，却也是人最难受的时候，不想回去的地方。
因为不想把那么多东西带到尽责满是爱的地方去，不想影响，不想玷污。
所以，尽管林栖心里再发堵，心里再难受，都忍住了。
“小婶子，你还等什么呢？快叫小叔回来呀！你快叫他呀，你叫他回来，小叔肯定会回来的！小婶子！！！”
唐浔在旁边催促林栖。
他知道，倘若林栖都叫不回来唐木。他们任何人，都没办法。
但林栖却始终一动不动。就在原地目视着他，哪怕后来唐木扭过头，只剩下一个背影给她。
通过安检。
在进口门框那儿驻足了一两秒，终于进去。
影子都看不见了。
林栖都没开口。
唐易抓不住唐浔了，他整个人挣扎出来。
“小婶子！你这是何意？你为什么不拦着小叔？啊？为什么呀？这一走，大家都不知下落，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上他，更不知道他去哪儿。
要是他想不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们唐家怎么办？小婶子，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吗？刚刚你怎么不说话？！我去叫航空公司给我停运！！！”
唐浔说着就要闹着去叫人停飞。
“唐浔，你回来！”
林栖这才终于破口而出：“不准去！”
唐浔被她喊得顿住。
怔了会儿，回头，又往回走了几步。唐易拦着他，让他理智点。
被他一下子挥开：“理智什么理智？你们要理智你们理智！小婶子，今天我就跟你摊牌了讲。说实话，我很不看好你们这一对恋情。但你是我小叔选的，所以我很尊重你。
但你这次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几年前，你们在一起。你突然就消失在小叔的世界里。从此，家里的人都知道他活得就跟个行尸走肉一般。
你知道吗？家里那个小阁楼，你们住的地方，楼上的小阁楼，那个漫无天光的地方，你看见了吗？啊？”
他又往前近了一步，继续问：“你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小叔的血吗？你知道他把自己关在里面多少次吗？
你又知道他多少次差点死在里面吗？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们去找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但他嘴里只有一句话，他说，他活不了了，再见不到你，他活不下去了。
他那么爱你，那么爱你！！！可你呢？你怎么对他的？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你明知道他有精神......”
“那我呢？”林栖一直没打断他，就让他说，但不代表他说什么她都受着，她开口，看着唐浔，认真地回：“我又何尝不是一个人？我又何尝不伤心难过痛苦？
我跟他之间的事儿，最多那是老天爷苛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以及任何人。我，和唐木，我们从未相负过。
你们不了解他，为什么不叫他？为什么不追？
因为我知道，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经历过所有他经历过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人，在最痛苦难受的时候，是不想要任何人在身边的，尤其是自己的家人，爱人。那只会加重他们心里的负担，只会加深他的自责。
他只是累了，他只是想找个地方短暂逃避一下，他只是累了。
所以，别追他，别停飞，让他去，让他去......”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深深地沉思。
尤其是刚刚大闹的唐浔。
回去前，林栖站在机场偌大的落地窗前驻足站了很久，其他几个人也一并陪着她。
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隔着玻璃看见他。
如果看不见，就站在这里陪陪他。
林栖最后掏出手机，找到他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却没想到，像是有感应似的。就在这时候，她手机里多了一条微信。正是唐木发过来的。
林栖迅速点进去看。
【如果我不爱你，是不是老天爷就能让你好过一点儿？姐姐，我们不爱了，不爱了好不好？
我们不爱了。】
奶奶，因他死。
林诚，因他死。
就连黄洁都是为了保护他而死。
这些事，没有一件不沉重。却全都压在他心上。
他都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很久没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了。好不容易盼来团圆。可是黄洁走了。
就像多年前在边境，盼着要回家了，可林诚为了去救他，永远回不来了。等他从医院醒来，才知道自己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赶上。
还有奶奶......
一次阴差阳错，他还能劝自己，那是老天爷造化弄人。
可这么多的沉重，叫他不得不怀疑这一段关系是否......还能安全地走下去。他甚至开始害怕继续往前走了。
如果能让她和孩子平安健康过一辈子，如果他不存在，不在她们身边，是否就可以让她们好过一些？
就如同她独自带着孩子过的那五年......
林栖不敢耽搁，几乎立马给他回信：【唐木，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傻子，你是我的大英雄，你是我的大英雄。
即便老天爷都要站在你的对立面，我，会站在你的背后。永远。
你给我记清楚了，你可以不联系我，你可以放松，走远一点。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你想去哪就去哪。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有一点冲动，你去了，我相信，无论是我父亲，还是奶奶，都不可能原谅你。他们用生命换来你的命，不是让你挥霍的，是让你更加珍惜的。
是让你好好活着，更好的保护我。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我有一点儿你不在这世上的消息，我会立马跟着你去。要不负责，大家都别负责。孩子，也随天意的。
只是你想好了，如果真这样，我们的一一，会成为没有父母的孩子，会继续走你或是我的老路。
望你珍惜，家门永存。】
唐木埋头看她发过来的信息。还没看完，眼泪就在眼眶打转。
“先生，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啊？是哪儿不舒服吗还是......”
“我没事，谢谢。”
“好的。要是有什么需求，请及时叫我们。”
唐木抬手擦干了热泪。飞机滑行、增速、起飞。
那一股挣脱地心引力的劲儿，一下子把他拉醒。他往某个方向深深看去。
可不知是真的看见了她，还是他自己幻想中的一个影子。视线里，他看见一道娇小熟悉的人影，就站在落地窗前。
目视着他这个方向。
望你珍惜。
家门永存。
飞机划过长空，只留下一条又一条白色长线。
“小婶子，回吧。”唐易说：“小叔会有分寸的，就像你说的，他只是累了。”
“嗯。”
林栖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某处一眼。
复又回头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机场。
......
“妈咪，爹地去哪儿了？还没出完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啊？你确定爹地还能记得家门长什么样吗？”
一月后。
吃早餐时，林殊一忍不住开口问。
今天是年初五。
李嫂回了老家，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在家。即便这样，林栖还是在过年前跟李嫂一起把家里布置得喜庆洋洋。
家门口，挂满了一排排小的红灯笼，还有左右两个大灯笼。
“爹地忙完就会回来，指不定看见哪儿东西不错，去帮我们买礼物去了。宝贝别催。”
林栖下意识自我催眠和欺骗。
其实这一个月内，除了那一封最后的“我们不爱了”的信息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唐木的消息。
咚咚。
手机在这时忽地震动响了一下。
有消息进来。
林栖单手给孩子夹了个饺子，另一只手打开手机。以为是谁发的拜年信息，却不曾想随意扫了一眼后忽地定住了。
忙扭头定睛看去。
是一张照片。
英国伦敦。
剑桥大学。
康桥。
一条船，一支长篙。
照片来源：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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