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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染被逗笑，不免道：“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父亲？”
凌欢悦皱眉，汤勺顿了顿：“不能，都离了军中多少年了。再者说，你父亲为人，你还不知？最是小心谨慎，行军作战，也最是纪律严明的了，不许劳民伤财，不许打家劫舍，放心吧，不会的。”
凌夙染心里有些隐忧，不过不过她想，陛下一向信重父亲的。
应该不会有事。
她心中记挂着，想回府后，给父兄送封信，提一下此事。
凌欢悦却已经说起旁的事来，摇了摇手中叠好的签文，笑说：“刚去殿内给你姑父求的平安符。也给你求了一封。”
然后凑近，低声调戏：“求子符，姑姑问了，是上上签。”
凌夙染脸皮腾的红了：“姑姑！”
“怎么，说不得？”凌欢悦捏了捏侄女脸颊，替她将签文放在荷包中，“这观音大士求子很灵验的，姑姑去的时候，好多妇人是生了娃儿还愿的。”
凌夙染羞得什么似得，离了姑姑远些。
不过……
她摸着肚子，羞色下，隐隐有些无奈。
她与墨玄宸定情，感情顺遂无波折，可却一直没有孩子。
虽然二人都没有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就好，可凌夙染比墨玄宸多了一分担心。
她前世就没有过孩子。
温雪衣抢了她夫婿，还让她到死，都不会有自己的血脉。
许是瞧见侄女的神色不大好看，凌欢悦有些忧急：“怎么了，可是宸王殿下待你不好？”
这样问着，却又觉得墨玄宸不是那样，会苛待妻子的人。
从前那位正妃慕雨然，凌欢悦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女子与旁人有染，才会让宸王与她夫妻失和。
而凌夙染又是宸王喜爱在心尖的女子，怎么都不会人后刻薄冷落吧。
也不一定。
凌欢悦想起丑事爆发出来前的墨玄奕。
不由冷哼：墨玄奕这个东宫太子，倒是和他母后一样，能装的很。
豺狼之心，不可不防。
凌欢悦胡思乱想着，口中却轻柔哄说：“染儿不要怕，有什么都告诉姑姑，若王爷待你不好，咱们休了他就是。”
凌夙染愁得是一直没怀中孩子，姑姑的话委实吓了她一跳：“啊姑姑，您说什么呢！王、王爷……挺好的。”
她咬唇，实在害羞。
好丫鬟绿荷自然替小姐解围，笑道：“姑太太，小姐对姑爷自是极满意的。您可不知道，王爷近来虽然忙碌非常，却也不忘每日叮嘱厨上，天天熬些什么汤水——今儿的莲子百合银耳，说是天干物燥，让小姐润润喉咙。昨儿的桃花鱼肉羹，说是尝个春意。”
绿荷边说边打趣：“还有啊，每日衙门里当差，街上瞧见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不管下没下值，先让小厮往府里送。再三不五常的送衣裳，送首饰。哦对了，若不是流民堵城，又实在忙的不可开交，月旬便要带了小姐出去游山玩水。”
凌欢悦最喜欢绿荷这丫头了，当下冲着侄女一阵调笑，羞得凌夙染恨不得把头扎进粥锅里。
“好啦，姑姑！”凌夙染双颊似醉，咬唇嗔道，“您与姑父那样恩爱，现在却开始调戏侄女了？哼！”
扭头不理她与绿荷，自顾自与小沙弥去施粥布米。
凌欢悦便巴着绿荷，让她讲讲宸王府的一些事。
也不涉及朝政，只问些侄女素日的饮食起居，有没有受气，夫妻俩可有吵架。
这些事，凌欢悦从前也要问的。
有时候是写信，有时候是召了绿荷过去，有时候要自己亲自过来。
凌夙染知道，姑姑是因为自己没了母亲，自幼对自己呵护有加，和亲生母亲也没有区别了。
她笑着叹口气。
元后中毒的事，她没敢直接与姑父讲，只告诉了姑姑。
不过姑姑却让她不要声张，也不要去告诉姑父独孤寻。
“你姑父与小姑子当年，护着陛下，这许多年来，身份变了，许多事还未变——不是说你姑父身体不好，受不得打击。便是告诉他，他也不会这时候闹到宫中去。”
凌欢悦如是说。
那时候，凌夙染不懂。
但姑姑说，陛下如今病着，整个太医院都说要静养。
然后凌夙染便懂了。
姑父与陛下，是过命的交情。
他或许不在意皇后，不在意太子，想复仇，随时可以。
但这件事势必惊动陛下，而现在，却并非最好的时机。
他不会去赌，就像是打鼠不可伤了玉瓶。
凌夙染便也乖乖听话——倒不是因着陛下，而是……若陛下真如前世般，病重去了，那登基上位的，绝对是墨玄奕！
陛下若气死，墨玄奕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凌夙染施粥的动作一顿，渐渐眉宇凝重。
刚刚脑中灵光闪过，沉淀在脑海深处的一丝狐疑，悄然浮出水面。
前世疑虑，现在也无处查证。
凌夙染想到宫中如今有叶神医在，想来陛下圣体无碍。
不知为何，她竟汗透背脊，悄悄舒了口气。
东宫
温雪衣正在梳妆，捡起金簪，素手抿开，取出其中一丸字条。
展开，几句话交代了她接下来的行事。
她静默良久，才召了小宫女进来送水。
轻揉慢捻，询问道：“太子可在宫里吧？”
宫女：“回主子，在是在，不过……”
温雪衣似笑非笑：“在就好。”
然后拎着厨上备好的食盒，挽着轻纱，慢慢踱步到了前殿。
果然。
殿内依旧欢腾，女子的娇笑声时不时传来。
内侍请温雪衣入内。
太子正搂着新宠——那名赈灾带回来的妖娆少女，心肝肉得拱嘴哄慰。
“殿下。”
温雪衣笑着行礼，半点不见不虞。
“你怎来了？”
墨玄奕见着她有些不耐烦。
早忘了之前温雪衣给他出了主意，才换来陛下的另眼相待。
温雪衣也不气，只是凑过去，说自己有事要禀。
那妖女可不容她这样来抢人的，娇哼一声，倚在墨玄奕身上，轻声道：“殿下，我要这人剥葡萄给奴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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