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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染着手理家。
她上边没有婆母，府里大事小情，墨玄宸都交给她打理，有不懂的，王府的大总管和庆嬷嬷都会帮她。
因为城外已有流民涌入，凌欢悦与并肩王独孤寻便早半月启程，回了并肩王府。
凌大将军在外练兵，偶有信件入京，让凌欢悦帮忙筹备凌景灏的新房，还有发往女方家的贺仪。
偶尔，凌夙染会过去帮忙。
有时候，还是女子心细些，凌夙染怕哥哥大婚时，灾情还未缓解，路上恐多波折，便与姑姑商量：“不若买下一处宅子，新娘子在京中出嫁也好。”
凌欢悦觉得侄女简直异想天开，一面核对着贺仪的单子，一面好笑道：“你当那宅子是大风刮来的，说买就买。你敢买，人家女方可敢住？说起来是给你哥哥嫂嫂成婚用，可哪家能在大婚前一家子搬进男方家住的。胡闹。”
事后，还与夫婿独孤寻当笑话似得说起：“从前只当她失了母亲，一向宠爱纵容，怕在傅姬手底下吃亏。却没想到，把染儿养成这样骄矜了。”
独孤寻却似有心事，心不在焉。
凌欢悦推了推他：“与你说话呢，在想什么。”
“没什么……置办宅子也无妨，女方家总要往京里送嫁妆，他们在京中也有宅子，不过多年荒废，不晓得有没有安排人照应打理。染儿的主意倒是不错，宅子还在该早买下来，给女方家送嫁的亲眷仪仗暂居也好，还是以后与灏哥儿在京中安家也行——将军府就凌大哥这么个孤寡老公公在，婚后小夫妻俩总也不会自在，不若分府出去，乐的逍遥。”
“这样啊。”
凌欢悦留了心，想着改日拉着侄女，一道儿给侄子选宅子去。
未免显得厚此薄彼，凌欢悦便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染儿也送一套。
哪怕凌家是染儿永远的家，宸王也不缺那么点安置的银子，可凌欢悦就是想着独孤寻的话，也要给凌夙染那么一个逍遥自在的地方。
诚如墨玄宸所言，墨玄奕此回接了差事，南下赈灾，倒也真像是那么回事。
不多久，就传来消息，墨玄奕起底了赈灾银米贪墨案，还抓了个贪官魁首，不日便随行押解进京。
传言沸沸扬扬，有说太子这次不只是跟着囚车一起回京这样简单，还因受了伤。
好像在南边遇袭，又因瘴气一直不见好转，不得不赶回京中救治。
传的好像东宫病的伤的极重，好似随时都要去了似得。
可实际情况？
但凡有点头脑的，猜也猜到了。
实则是墨玄奕受不得南边潮湿闷热的天气，赈灾也不是南巡，墨玄奕日常衣食住行，哪样不奢靡精细，再有这两年颓废放纵，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墨玄宸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更细致些——
墨玄奕心情不好，暴躁易怒，打杀了随行不少的仆役，甚至还发落了随行的属官。
不只墨玄宸查到了这些。
皇后那边也是得了信儿，看到心腹传回来的密函，生怕太子这愈演愈烈的暴躁脾气压不住，到时候闹大了，赈灾之举可就前功尽弃了。
皇后娘娘干脆让太子称病，入得京来。
墨玄奕大张旗鼓，回京的路上可比下江南自在多了，还带了几个南方的美人儿。
其中最美的那个，妖娆娇媚，又很是知情识趣。
墨玄奕大发脾气，旁人劝不听，唯独听这美人儿的。
皇后才不管太子这些事，只警告他收敛些，没得传到陛下耳朵里。
东宫赈灾得力，消息传回京中，京中一时沸沸扬扬，百姓大说好事。
当然，里头多少的水分，皇后安排了多少的说书人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渐渐，那件贪墨案的细节，也渐渐流传出来。
是下属县衙的县丞举报，州府扣下灾银销赃。
等到谣言甚嚣尘上，太子才拥美归京。
好赖知道收敛，只昂首挺胸，骑马在囚车之前，极是神气张扬。
墨玄奕回京，而凌夙染与宸王夫妻里，都没参与，也没赶去凑热闹。
而是来京郊寺院，在寺中帮忙施粥。
绿荷叽叽喳喳，说着外头香客们也在谈论此事。
凌夙染不屑：“这么点功绩也敢乱吹，可见没别的本事了。”
“灾情严重嘛，东宫亲临，百姓们大约觉得有指望，有盼头了。”绿荷搅合着热粥，如是说。
凌夙染对墨玄奕一点幻想都没有，这个人极其好大喜功，她甚至开始忧虑，这件事会不会让朝廷轻视灾患。
绿荷在侧闲聊，时不时道出点八卦：“说起来，太子殿下抓到的那个人，奴婢怎觉得如此耳熟。”
“是吗？”
凌夙染并没什么印象。
能让绿荷觉得耳熟的……凌夙染想了想，问向一侧的姑姑。
凌欢悦这一次施粥，是跟着宸王夫妻俩一起来的。
最近也不知道朝中生了什么事，陛下虽则已经临朝，但三不五时就得静养，难得朝中事情不多了，却见宸王殿下一直往并肩王府去，寻并肩王一道儿往书房说话。
凌欢悦想不出所以然来，还问过凌夙染宸王府近来可是遇着了什么事，倒是先把凌夙染吓了一跳。
这次施粥，还是墨玄宸在并肩王府遇着凌欢悦，才顺口提了一嘴，凌欢悦疑心侄女有事不敢说，才特意过来帮忙。
“好像，是有点熟悉。”
凌欢悦回忆着，还是她身边的小丫鬟激灵：“是将军大人手下的一员小将。”
这样一提醒，凌夙染终于想了起来：“是！是父亲的下属。”
那人正是昔日凌大将军的下属，不过战场遇袭受伤，已从军中调职了。
“说起来，也许多年了。”
凌欢悦感叹道：“腿废了，瞎了一只眼睛。当时都当人没救了，他婆娘立时就带着孩子改嫁，没几年夫家遭了匪祸，一家几口子全没了……你父亲给请的太医，军中是回不去了，腿脚不灵光倒也没大碍，眼虽瞎，但外人不细瞧，也瞧不出来。这戚老六，孤家寡人的，怎贪起赈灾银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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