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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的话，将凌夙染拉回了现实。
凌夙染有些恍惚，问道：“可有听清，墨玄奕与张丞相约定了什么。”
“似是与文臣武将失衡有关。”
凌夙染了然。
前世是在墨玄奕登基后，这个问题才显露出来——凌家与并肩王府，首当其冲。
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兵权落到兄长手中，又叫傅姬算计，拿给了撑不起来的幼弟。
甚至可以说，是定北侯府掌握了凌家一部分的话语权。
另一部分，归于凌夙染的姑姑姑父，并肩王府。
?国经过十几年的战乱，终于平定四方，接下去，该休养生息了，曾经的百万雄兵，却成了文臣眼中的尾大不掉。
墨玄奕要当守成之君，自然附和文臣提议，打算削减军资，令尸山血海里趟过的将士卸甲归田。
这自然迎来了武将的反弹。
墨玄奕做了什么？他找上凌夙染，令她去劝说姑父，以并肩王的声望压制，让姑父独孤寻担上逼退众将领的黑锅。
那都是与并肩王，与凌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异姓兄弟。
凌夙染开不了口，她的踟躇，还是被关心爱护她的姑姑凌欢悦察觉，主动找上墨玄奕，上交虎符兵权，率先决定卸甲归田。
凌夙染深吸口气——对着一心巴望着食你血肉的敌人，收起自己的利爪与尖牙，只会叫他们更加的得寸进尺。
受过一次教训的她，重生归来，便再没打算隐忍蛰伏，息事宁人。
文武失衡，又是与张丞相商议，约定，那么……
凌夙染想到被张丞相一纸调令，调离京城的并肩王，突然涌上一阵担心。
“如今玄一手下可还有人手？”凌夙染直起身子，马车已经停至昌平王府了。
回府途中，凌夙染还有个接夜琉月的任务。
玄妙扫了眼车厢外，昌平王府的从人已经迎了过来，她只能匆匆交代：“玄一新挑拣了一批人手，莽莽撞撞的新兵蛋子。余下全发往各处，暂有任务在身，若您要用人，可招玄一相问。”
音落，玄妙闪身离去。
昌平王府的从人已经近前，细声细气相请凌夙染往府中做客。
凌夙染扬起笑意，推开车门，问道：“你们家小郡主呢？”
从人确是宫中内侍，嗓音尖细，笑盈盈得冲凌夙染打千儿行礼：“回宸王妃娘娘的话，郡主早已收拾妥当了，若不是怕路上与您走岔了，早想着自己过去宸王府。”
昌平王在京中的府邸，留着的从人，多是内侍，与京中各家打交道也是得心应手。
没几句话，哄的凌夙染也语笑盈盈的了。
从前凌夙染也有来过昌平王府，这座历经了几代主人的宅子，比墨家大多数勋贵府邸，都更显底蕴简奢。
漫布其中，人也享受。
凌夙染有孕，内侍贴心得让人准备了一副小轿。
果如内侍所言，夜琉月这边早已准备妥帖了。
凌夙染见着她时，夜琉月正坐在月桂树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
似有什么烦心事，常常挂着张扬明媚笑意的少女，此时格外的忧虑心焦。
“郡主，宸王妃到了。”内侍轻声细语得打破了短暂的安宁。
夜琉月一讶，忙站起来相迎：“劳累王妃亲自来接，其实派个丫鬟管事的过来说一声就成，我们府里还能叫我自己乱跑呀？王妃比我还小一二岁呢，倒显得我似个小孩儿，出入哪里还得要人接。”
夜琉月蹦蹦跳跳跑过来，轻手扶着凌夙染，要她在铺了软垫的木椅上好生安坐，“常用之物都已经派人先送去宸王府了，我听说王妃要带我们去泡温泉？京中的温泉池子，就那么几个，跑来跑去的有什么意思，不若我们放些鹿儿兔儿的，打猎好不好？”
凌夙染只觉得耳畔欢声脆语的，好不热闹活泼。
有夜琉月在，哪里还能得片刻安静呢。
好在，夜琉月声音灵动清脆，说起话来又快又脆甜，倒是叫人生不起厌来——凌夙染只是好奇，自家那闷葫芦似得表哥，是怎么与百灵鸟似得小郡主两情相悦上的呢？
人与人之间的情缘，还真是……凌夙染低头轻笑。
“好不好嘛！”夜琉月轻轻晃着凌夙染手臂撒娇。
她虽比凌夙染还大上一二岁，可确似个孩子样，还没长大呢。
“好，好！昱王殿下出借的那个庄子大极了，原也养着些小型猎物，备着自己玩儿的。”
凌夙染说着，扭头又问跟来的宸王府从人：“咱们府里应也有庄子在附近？”
从人知机：“是呢，兔子鹿狍子，都有不少。”
夜琉月忙道：“我家也有！”
如此商定下行程，夜琉月先前眉宇间的郁气，才消散去不少。
登车后，凌夙染便试探问了起来。
夜琉月难得会有扭扭捏捏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模样，倒叫凌夙染真正好奇起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宸王妃……”
凌夙染打断夜琉月的话，笑着道：“就喊我染儿，或者夙染。”
夜琉月瞧她神态亲昵轻松，整个人也不那么紧绷了，放松下来，道：“好呀，那你也喊我月儿或者月？”
她笑笑，有些羞赧：“夙染与宸王殿下的感情，好像很好？”
凌夙染一讶，没料到夜琉月会问这个——这与夜琉月的郁气，有什么关联呢？
她心中想着，渐渐与表哥叶祁升联系起来。
这下子，凌夙染目光中都是温柔与笑意了，“是，我与王爷的感情很好。月想问什么？”
“就，就是……”
夜琉月还是有些开不了口。即便她真的比凌夙染年长那么一点儿，即便，他们西南民风开放，不拘小节，可她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还有着女孩子的矜持。
之所以来问凌夙染，也只是因着她身边除了侍奉自己的从人，再无亲密的女性长辈。
尤其令夜琉月有些愁苦的是，侍奉她的，无论是丫鬟，还是嬷嬷们，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京城女子，亦或是高门贵胄家的千金小姐们爱讲的三从四德，出嫁从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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