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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染见庆嬷嬷去安排了，背过身，再不肯理会欲言又止的墨玄宸。
庆嬷嬷瞧着不像样，折身拉了宸王往外去。
墨玄宸还想说什么，庆嬷嬷领着他往客院厢房去，路上便道：“王爷！”
声音扬了扬，惊回了墨玄宸的神思。
庆嬷嬷叹口气，劝道：“奴婢们会好生照料娘娘的。如今娘娘双身子，也该早些休息才是。”
墨玄宸理了理衣襟，冲庆嬷嬷一揖礼，郑重道：“刚刚有赖您，都是我的不是，行事莽撞了。”
庆嬷嬷对宸王殿下还是极满意的，不过今日他行事，确是莽撞了。她也不说主家的不是，只是道：“老话说的好，夫妻吵架是床头吵了，床尾合。不急一时。”
待到二门出，墨玄宸却是不走了：“嬷嬷还请慢一步，送至此便好了，本王确是要回京的。”
却不是往客房去休息，真应了方才庆嬷嬷说的反话，要立时回京城。
“这是怎么说的？”庆嬷嬷真心惊讶了，才下过雪，雪水存不住，这一化冻半夜里冷到骨头缝里去了，“您这是……”
庆嬷嬷还当宸王殿下是与王妃置上气了。
墨玄宸却是要回京审讯那几个死士——
“这些人，也不晓得受了什么蛊惑，悍不畏死的。”
墨玄宸怕再如前几回似得，还没审出个子丑寅卯来，又叫人觑着空子自尽。
庆嬷嬷不懂庙堂与江湖事，也不多言置喙，只吩咐了从人赶紧去搬手炉，并几床寝被，“天冷的很……”
只墨玄宸摆摆手，笑道：“骑马归京。”
“王爷……”
庆嬷嬷没想到宸王殿下会走的这么急，只得把出门时王妃顺手揣给她的手炉递过去，见宸王还要推辞，赶忙道：“是娘娘爱物，王爷留着贴身保暖。”
墨玄宸这才接了，嘱咐庆嬷嬷早些回了，便匆匆提步往大门去。
依着从前与墨楼“打交道”的经验，墨玄宸恐怕他们还有后招。
他自行归京，凌夙染这边，却是要请托墨玄昱代为护佑。
墨玄昱送他至门口，脸色凝重。
他从小就记忆力超群，身为皇子，厌文喜武不是什么好事，但靠着近乎过目不忘的本事，硬是将几位先生都敷衍过去。
父皇还曾夸赞他有狡智，母后为此恸哭不止，觉得这样的名声不好听。
但墨玄昱是极开心的。
因那之后，太子哥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是满目阴郁得看着他了，甚至还送了他一匹小马。
不过……也没很久。
想到那匹小马最后的下场，墨玄奕神色暗了暗。
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墨楼”了。
是在坤宁宫，母后祈福的佛室内。
几日前他曾入宫拜见母后，但殿内无人，安静的异常诡异。
他也不知母后在何处，便四处寻觅，听见佛室内有动静，便走了过去。
然后便听见母后身边的老嬷嬷在说话：“……镇南王那边传话过来，说是与墨楼有些交情，开价不会太高的。”
紧跟着，便是母后的声音，带着欢喜松心之意：“那就好——为了太子与老五，这银子花的值。”
墨玄昱当时还以为，是母后要从南边采买些什么东西，请托的镇南王。
今夜再听到“墨楼”，他先还觉得耳熟，等他想起来，只觉得脊背发凉。
联系之前宸王兄的只言片语，还有玄一他们对死士的严阵以待，可以想见宸王府与墨楼缠斗日久。
今夜，墨楼明显是冲宸王妃来的，这样的不怀好意，也是有阵子了。
再加上，他母后亦有对付宸王与宸王妃的前科，昱王都不必多想，便想嫌疑投注在母后的身上。
只是，猜到归猜到，墨玄昱不知要怎么与宸王兄开口。
他，难以启齿。
墨玄宸翻身上马，临行前，拍了拍墨玄昱的肩膀：“照顾你皇嫂，这里便交给你了。”
墨玄昱是知道宸王兄待凌家之女的珍视宝爱的，这份态度，格外不同——他从前也常见慕雨然，看慕雨然与宸王兄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如冰。
没有对比，就没有所觉，从前的宸王与慕雨然没有感情，没有温度。
可如今再看宸王兄对待凌夙染，便知此女乃他心爱之人。
这样郑重相托，毫无一丝他这个皇后之子，太子胞弟的忌讳，可见待他情谊之重，让墨玄昱想起了小时候……眼睛都有些发热了。
墨玄昱挺直了还有些稚嫩气的身板：“是，皇兄放心，弟定不负所托！”
他这样郑重其事的肃穆样子，墨玄宸好笑得摇摇头，扬鞭策马前，忽而想起一事：“对了，给你带了几匹汗血宝马回京。回头去宸王府挑。”
墨玄昱大喜：“谢皇兄！”
见墨玄宸策马疾驰远去，墨玄昱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回。
内侍不解，看向他：“主子？”
墨玄昱一声长叹：“困了，头疼。明儿记得提醒本宫，该往坤宁宫给母后请安了。”
眼睛分明如天上星辰，清亮澄澈。
内侍躬身应是。
庆嬷嬷出外相送墨玄宸，独孤安与独孤寿倒也没立时离去，还在陪着凌夙染说话。
她们尚猜不出今夜是出了什么事。
独孤寿有一声没一声抽噎着，疑惑地看向她的染儿姐姐。
独孤安脸色严肃，拉着凌夙染的手，道：“姐姐，可是王爷要纳妾？姐姐别怕，安儿这就写信给父母双亲，定要叫他们为姐姐做主。”
说起来，宸王殿下与染儿姐姐的婚事，还是父王与母妃一力促成的。
独孤安愧疚的想。
“啊，不是……”
凌夙染有些不好意思了，身上的伤口也都涂抹了药膏，便想起身招待两个妹妹。
独孤安赶紧扶稳了她，不让凌夙染起身：“姐姐伤在脚上，可快别动了。”
独孤寿歪着头，不解道：“不是纳妾，可宸王殿下却惹来染儿姐姐一通好苦，还骇得染儿姐姐伤了，这样狼狈，这是怎的了？”
独孤安许瞧出凌夙染的犹豫，手肘拄了拄独孤寿，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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