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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若告知安儿与寿儿，便是等于告诉了姑姑与姑父，还有父亲……
父亲定是不知此计的。
凌夙染心中肯定，她的父亲绝不会是舍得伤女儿一根毫毛的狠父。
若传到父亲耳朵里，回来怕不是要棍棒相加，调教“贤婿”。
凌府与宸王府互生嫌恶，皇后与墨玄奕还不定怎么得意，暗中裹乱呢。
倒不如她关起来门，亲自打墨玄宸一顿，来的痛快些。
独孤安拉了独孤寿起身，道：“染儿姐姐也该歇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凌夙染感念安儿的识情知趣，笑着冲她点点头，吩咐绿蕊送两个妹妹回房间。
天已飘白，对宸王府来说，这一夜却还未过去。
墨玄宸目光深沉，看着倒地不起的玄清。
暗镖淬毒，打在玄清身上的，是他自己的武器。
他咳嗽一声，带出一抹黑血，整个人如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仿若带走他性命。
玄清心有不甘，死到临头，想做个明白鬼：“你如何发现的！”
“是不是还沾沾自喜，以为一手离间计使的天衣无缝？”墨玄宸拨弄着碧玺扳指，淡淡挑眉看他，“可惜，你露出的破绽太多了。”
那日池塘，玄清阻了玄妙立时现身救护凌夙染，甚至还因为追踪昱王府的两个杀手，而远离现场，直到那两个杀手自尽，玄清归来说不敌——可他身上并无一处伤口。
那两个杀手哪怕去死，都没能力在玄清身上留下一道伤疤。
墨玄宸发觉不对，玄一那边已将人缉拿。
几番折腾对质，玄清才肯招认——
玄清居然是墨楼的人，幼年便由墨楼安排，一路入京，进了宸王府。
至于路上捡到，并成为伙伴的玄妙，不过是为了让玄清的“乞儿”经历，更充沛些。
对墨楼这个组织是如何运作的，玄清知道的却不多，毕竟他从小便在宸王府长大。
甚至平素与墨玄宸的奶嬷嬷一家子，都无甚往来——或者说，明面上毫无交集。
墨玄宸当时对玄清供词犹有犹豫，想到凌夙染的一些疑惑，便问当时被拿下的玄清：“王妃一向有种奇怪的感觉——墨楼在针对她？”
玄清一讶，目光中有什么情绪闪过，快得叫人琢磨不透，最终，他道：“是。墨楼有令，诛杀之。”
“昱王府宴客那日，温雪衣和那几个刺客，你事先知情？”
“这，并不。”
墨玄宸抬手，示意玄清继续。
玄清被缚手脚，跪在地上：“王妃刚遇险时，属下确是不知情的，但那名男子曾有做个手势，属下一眼瞧出来是墨楼死士，在与属下对暗号。”
“所以你未现身。”
“是，属下不敢现身，还阻了玄妙……”
墨玄宸清冷的目光投向他：“你与那二人同时失踪几息。”
“是，属下且战且退，借口追踪歹人，与他们避到无人的角落……然后得知是墨楼计划。”
“你杀了他们。”
玄清心弦一颤，本就强弩之末的他，仿若被人抽走最后一缕精神气，溃然萎顿：“……是，我杀了他们。”
玄一皱着眉头，看向墨玄宸。
墨玄宸目光依旧淡漠，无绪：“起来说话吧。”
然后，就有了昨夜之局，以凌夙染，诱墨楼。
墨楼下追杀令，诛杀凌夙染。
可密令还有下半截儿——绝不可折损宸王墨玄宸。
京中分坛的几位管事，对此说法不一。
有说留宸王殿下性命，是为?国储君之争埋下一道刺。
有说宸王活着，才能与凌府、并肩王府两大当权者斗个你死我活。
可玄清不想墨玄宸活着，或者说，他不想让宸王当上?国的下一任帝君。
玄清在墨玄宸手下听令多年，又岂会不知——墨玄奕为帝，是当之无愧的昏君暴徒。
比起太子，宸王的谋略学识，胸怀抱负更胜其父。
虽是亲王，却已经有明君之像。
内强皇权，外服四海
这样的明君圣主，必定会将?国推向更高峰，他还如何复仇。
他与?国，与墨珉这一支，是私仇，是国恨。
玄清原姓百里，乃墨国宗室遗孤——他母亲，乃是墨国的大长公主。
是?国，是墨珉！害的他家破人亡。
可组织一向看重墨玄宸……玄清知道为什么，却绝不肯附和！
他要倾注于自己身上的国仇家恨，如数偿还给?国，偿还给墨珉的血脉。
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不管坛子里是如何解读此令的，玄清都不愿看墨玄宸最终获胜，问鼎天下。
他不顾组织密令，牺牲掉那么多死士，原本的计划，是想趁着墨玄宸松懈之际，近身出招，一击毙命。
可暗镖打回，却割破了他自己的血管。
“为什么？！”玄清双目猩红，死死盯着墨玄宸。
墨玄宸轻嗤一声，满目冷光：“因为你蠢啊！”
却绝无一丝好心怜悯，去为其解惑，弥补玄清最后的心愿，遗憾。
墨玄宸早已看厌临死之人的挣扎，起身欲走，突听玄清一笑。
玄清眼中的狰狞猩红似要沁出血来：“交换，我也有一秘密。”
那目中的嗜血与戏谑，令玄一心颤，谨慎地看向宸王殿下。
墨玄宸脚步不停。
玄清布下局中局，本就不是真的蠢人，又是在墨玄宸手下当差多年，岂会不知其脾性。
他的视线死死胶着在墨玄宸后背上，在其即将跨出牢房大门之际，幽幽说道：“王爷就不好奇，为何墨楼几次不冲行走在外的王爷发难，偏偏要行什么‘挑拨离间’之计，多此一举对付安防重重的王妃——别告诉我，王爷也信了那起子蠢货的话。”
毒血蔓延，玄清几句话说得将要断气，他浑身发抖抽搐。
墨玄宸冷漠回首，看着他：“今夜出现在山间的，本该是玄妙。”
墨玄宸珍视凌夙染，不容旁人伤她分毫，自己又岂会陷她于危险不安中？
原定计划中，随玄清登山的，本该是玄妙。
理由，这一个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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