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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染还没怎么，跟随独孤寿，晚上来几步的墨玄昱当先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都道并肩王夫妇举案齐眉，恩爱非常，原来私下里，竟也如此好玩。”
独孤寿因为骑马跑跳，脸颊红扑扑的，此时听了墨玄昱的话，觉得“好玩”可太有损父王母妃的威严了，樱桃小嘴撅起，不满意道：“寻常人家的夫妻就是这样的！庄上王婆婆家的懒汉吃了苞米乱丢，王婆婆拽着懒汉的腿儿，夫妻俩为根苞米，扯了一晌午皮！”
“呔！本王瞧王婆婆也是个懒婆娘，绕着懒汉，不肯做工。”
墨玄昱目光里含着笑意，故意逗弄独孤寿。
独孤寿果然上当，不依不饶得和墨玄昱斗嘴起来。
凌夙染无意间瞥见墨玄奕看独孤寿的眼神，她太清楚那里的光亮是什么了。
是她爱上墨玄宸，墨玄宸爱上她之后，她方懂得的情愫。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更是诧异。
怎么会……
安儿寿儿虽为并肩王夫妻俩爱女，平素宫中也没少赏赐召见。
但与墨玄昱，委实见面机会不多。
再之后，皇后原也有意为墨玄昱做亲——前世，皇后便打过这个主意。
可那时候，凌夙染是聘入东宫，为太子妃。
那墨玄昱订婚独孤寿，也不算分薄压制墨玄奕。
奈何前世，碍于墨玄奕的嫉恨与冷脸，墨玄昱不得不避嫌，不肯应和皇后的心意。
然后陛下病故——前世陛下甚至都没赶上水患，一年前就该病逝的。墨玄奕很快登基，并出手，害死墨玄昱……
而今生处处都不同了，墨玄奕与凌夙染反目成仇，墨玄昱就更娶不得独孤寿了，否则，墨玄昱还是嫡子，比墨玄宸更近水楼台。
皇后若还敢提及为墨玄昱订婚并肩王之女，那她与墨玄奕母子俩，便会彻底失和，多年的布局与绸缪，全部覆之如东流水。
再者说，姑姑与姑父也不肯同意的——没见皇后才有意为东宫做媒，姑姑便急赶着为安儿订了婚事？
更别说寿儿了，姑姑已经看中了两三家的郎君，只等回京，便有消息了。
可以说，没一个人愿意为独孤寿与墨玄昱撮合的，这两个小的，居然在凌夙染眼皮子底下凑到了一处？
凌夙染有些瞠目结舌。
不过……寿儿明媚娇憨，昱王帅气可爱
凌夙染左看右看，心下不免可惜。
若能成，倒是一对儿金玉之质的璧人，奈何中间横亘着皇后与东宫，姑姑姑父不会同意的。
凌夙染也不大愿意独孤寿成为皇后的儿媳。
她亲历过仰其鼻息的生活，心知肚明皇后的心机，可不会在所钟爱的幼子身上，有半分的退步——当年能为了将墨玄奕推上东宫太子之位，皇后已然舍弃过幼子一次。
那次，有贤惠妃。
待墨玄奕登基为帝，诛杀昱王，皇后……未曾发声，讨伐亲子。
那次，无人能救。
为了权势，皇后与墨玄奕，实乃一路人。
寿儿单纯懵懂，若将来为夫妻情分挟持，并肩王府也势必裹挟其中，怕是会走了凌夙染的老路。
墨玄奕登基，便会清算墨玄昱。
若墨玄奕败北……受此株连，墨玄昱又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处处死局，凌夙染不敢见前世已经愧对过一次的妹妹，再度陷入困境，是以，哪怕觉得可惜，哪怕昱王殿下也是无辜，她都已经暗下决心，亲手棒打鸳鸯了。
独孤安觑着凌夙染神色，怕寿儿吵闹，闹到表姐，赶紧拉了她坐下。
又有暗示，独孤寿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不好多问染儿姐姐与宸王殿下的夫妻之事的。
此时觑着凌夙染神色，独孤寿颇有些不安。
凌夙染瞧她忐忑，安抚笑道：“好啦，嬷嬷都说床尾合，没什么过不去的。若过不去呢，就念着对方从前待你好的情分，多想想，便也过去了。”
独孤寿想着长姐订了亲事，快要嫁人，心中不舍的同时，也怕将来姐姐与姐夫拌嘴吵架，介时远在天边，也没个家人在侧……
独孤寿张口便问凌夙染的夫妻相处之道。
墨玄昱一口热茶呛出来：“咳咳，本王想起来，还有事。”
红着脸，逃命似得跑了。
独孤寿全无半点自觉，犹嫌昱王殿下打断她说话。
凌夙染原想打趣一番，不过瞧独孤安虽有不好意思，却也有些焦虑的样子，索性便放开了讲。
算是墨玄奕，她前世今生，嫁过两次了。
一次认清了豺狼，一次认清了良人。
经验算不得丰富，却有积攒了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理念。
“诚如自己贴身的里衣，脚上的鞋子，合意不合意，合适不合适，全在你心。”凌夙染润了润喉，便见陪着自己来了庄子上的绿荷，不知何时顿住了脚，竖着耳朵不知听什么呢。
“另有取舍——有些人情事，旁人都说不合适，但你心里钟意，那便不听。有些则人人称颂，唯独你心下不喜，那也不理。万不要听信旁人经验之谈，那不是你。”
凌夙染俏皮一笑。
独孤寿不依不饶：“什么嘛，染儿姐姐说了半天，原是在逗我们呀！”
惟有独孤安，似是听懂了，又似一知半解，她咬着唇，看了眼独孤寿，问道：“染儿先讲夫妻相处，再讲夫妻之情，可若当事者全不知自己已入情，那……该不该劝诫她，还是，任由发展。”
凌夙染一愣，也望向独孤寿。
安儿看出来了。
凌夙染了然，毕竟是相差不几的两姐妹，自小吃睡在一处，亲密无间，有点什么异处，安儿这样细心的，又岂会全无所觉呢。
独孤寿却也是敏感的，蹙眉看向两个姐姐：“怎的啦，姐姐们这样看着我——桃酥吃到脸上了吗？”
凌夙染蓦地轻笑，似是与安儿说话，又似在说给自己听：“我从前不信命的，然而……有些时候，命运又似乎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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