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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本书,两三本画册和乐谱,还有白灿阳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齐霄把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玩偶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对了,高之文去哪了。”
白叔叔的脸色陡然一下阴沉下来。
“我把他赶走了,随他去哪里,总之我不认他,我们就只有阳阳一个儿子。”
当初,他想着高之文是他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又跟着江海梅那对糟心的夫妻,肯定吃了不少苦。
所以高之文一回到白家,他和白阿姨就想尽了一切办法弥补高之文。
哪怕把给阳阳的房子,车子,公司的股份,都转到了高之文的名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那个时候,他满心都是亲生儿子回到身边的喜悦,根本就没意识到,阳阳的心里究竟有多不安。
他内疚自己鸠占鹊巢了二十多年,也害怕一直疼爱自己的父母突然不再重视自己,更无法再真正的大少爷面前抬起脑袋做人……
他其实早就应该发现的,高之文回来后,阳阳在家里,就再也没有真正的笑过,也不敢再向以前那样,吩咐家里的佣人做自己想吃的饭菜,就连看他们的眼神也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和阳阳好好聊一聊,告诉那个孩子,他永远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孩。
那样的话,阳阳根本就不会跟着江海梅离开,也不会在外面外困潦倒,宁愿去卖身,都不肯回来找他们。
后来,他发现高之文偷偷的拿着公司的钱去赌博,还把房子给变卖了出去,看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上,他都忍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从高之文落在沙发上的手机里,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得的照片和信息。
他对阳阳……
他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对高之文的不满在那一刻终于爆发,他找了律师,和高之文断绝了父子关系,并将他从家里赶了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阳阳也没有再回过白家。
后来,阳阳跳了楼,为了不刺激他,他和阳阳妈妈只敢悄悄的跑去医院,偷偷的看他一眼。
那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醒着的阳阳了。
他安静的靠在床头,缠着绷带,一张脸苍白,目光有些木讷的看着前方。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好陌生。
他何尝不知道,阳阳的死和齐霄有关系,但他已经无力再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了。
而他也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他能态度强硬一点,直接把阳阳带回家,阳阳根本就不会经历后面的事……说不定,还会重新回到曾经快快乐乐的样子。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了,无论如何,阳阳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今天很累了,就不陪你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齐霄:“叔叔,我想去阳阳的房间看一看。”
白叔叔扯出一丝苦笑:“阳阳的房间,之前让给高之文了,虽然后来我和他妈妈给他换回来了……你想去看就去吧。”
齐霄轻轻的“嗯”了一声,抱着箱子缓步上了楼。
白灿阳的卧室在二楼的尽头,一推开房间的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味道有些熟悉,齐霄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白灿阳一直用着的沐浴露的兰花味。
认识白灿阳这么多年,他其实很少来这里,住在白家时,他很讨厌这个爱哭又任性的娇气包,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印象里,上一次来这里,似乎还是白灿阳读初三的时候。
白灿阳不知道为什么,摔破了膝盖。哭着闹着要他陪,他不得不从学校赶回来,就为了给白灿阳膝盖上贴一个创可贴。
他记得白灿阳问他:“齐霄,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受伤?”
他只想赶紧回学校上课,满心的烦躁,一句话都不想说:“过几天不就好了吗?你一个男生,能不那么娇气吗?”
白灿阳就失望的耷拉下脑袋,轻轻的“哦”了一声。
不过很快,白灿阳就重新扬起了笑脸,一瘸一拐的要给他展示自己收藏橱柜里的宝贝。
齐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柜子。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收拾空了,除了几本书,白灿阳钢琴比赛的奖杯,证书,还有手工雕塑,相册……都不见了。
齐霄坐在了床边,伸手轻轻拂过浅蓝色的床单。
他在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人死了好像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白灿阳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似乎就只剩下了他脚边的这个小小的箱子。
这个他一手就能托起来的重量,却承载了白灿阳的二十五年。
齐霄弯腰把箱子重新打开,然后翻开了白灿阳的一本画册。
这大概是他幼儿园时期画的,小孩子的涂鸦莫名其妙,又天马行空,却可爱的不得了,齐霄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睛,眼眶不由的湿润了。
他终于明白白叔叔为什么要处理掉阳阳的东西,光是看到这些画,齐霄的心口就疼的叫他难以忍受。
……
阳阳的后事结束后,日子流水一样的过,一切都好像和阳阳在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白灿阳没有遗照,齐霄问白叔叔要了他高中时的照片,放了卧室里。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齐霄就会把相框拿起来,吻吻照片里白灿阳的脸,对他说一声早安。
两个月后,贺辞给齐霄打了个电话,委婉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
他不是做生意的料,现在的公司,根本离不开齐霄。
他原以为齐霄会拒绝,可没想到,齐霄居然答应了,并且第二天就西装革履的回到了公司处理积累的公务。
贺辞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个,今晚你有时间吗?”
“怎么。”
贺辞笑:“马上不是我过生日了嘛,我想我们也好久没一起聚聚了,下了班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齐霄没有说话。
贺辞硬着头皮继续说:“正好阿秋也想和你好好聊……”
齐霄猛然把手边的水杯扫落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贺辞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霄声音低冷:“我不想再听到那个人的消息,要不然,你也不用再来见我。”
贺辞皱眉:“我只是觉得,大家这么多年的兄弟,实在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他也知道错了。”
齐霄冷眼看着他:“我的话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贺辞脸色苍白。
齐霄站起身,慢慢走到贺辞面前,“以后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说完,抬脚离开。
知道齐霄心意已决,贺辞轻叹了口气,只能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白灿阳去世的半年后,齐霄的母亲再一次病重。
如同枯槁的女人躺在床上,握着齐霄的手,气若游丝:“阿霄,找个人结婚吧,好好照顾好自己……”
齐霄低头,吻了吻母亲的手背,“您放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女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激动的咳嗽了两声,挣扎着抬起脑袋,想要说什么。
可最终,还是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阿霄,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伤害他,等我到了下面,我一定和他道歉,妈妈帮你照顾好他……”
齐霄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语气平静:“阳阳不会怪您的。”
女人声音染着哭腔:“那你怪妈妈吗?”
齐霄沉默着,许久之后,才在女人期待的眼神里开了口:“您身体不好,别说那么多话了,还是休息吧。”
女人睁着眼睛,绝望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年的春末,齐霄办完了母亲的后事,从这一刻起,爱人,亲人,都离他而去了。
他的日子像一汪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波澜。
这天齐霄正在花店买向日葵,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
回过头,居然是阳阳的那个朋友,俞知乐。
他有些惊诧的看着自己,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过来:“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齐先生也来买花吗?”
齐霄看了一眼手里的向日葵,轻轻的“嗯”了一声。
俞知乐:“你好像瘦了很多。”
齐霄声音沙哑:“有吗?我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俞知乐看着眼前身形瘦削齐霄,他的领带系歪了,领口也有些脏,好似许久没有洗过衣服,头发也是凌乱,下巴全是胡渣,眼神空洞木讷,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陆清允轻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些人,都要等到人不在了,才知道要好好珍惜呢?
他家那位狗子是,齐霄也是……
陆清允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一番思索后,他开了口:“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两个人来到花店外面,阳光下,齐霄的身形显得更加消瘦,几乎不像一个三十岁正常男人。
陆清允开门见山:“齐霄,也许白灿阳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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