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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点头道:“不错,此事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若说背后无人指使绝不可能。
你着人好好查一查,这幕后之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连天家颜面都拿来谋划,实在可恨!
只是幕后指使的罪责不清,杜侯隐瞒不报,也难辞其咎,依我看你和杜家那个小娘子的婚事……”
“婚事是父皇亲下的旨意,便还是照旧吧,杜侯糊涂,不若叫父皇下旨申斥,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太子不待皇后把话说完,抢着说道。
皇后本想说这桩婚事便算了,看儿子如此紧张,却也不忍心了。太子自幼金玉堆着长大,却极少见他对什么东西这般上心。
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不由笑了,开口道:“既如此婚事便还是照旧,只是如何处置杜侯一事,你却不要开口,等晚间我和你父皇商议。”
语毕又想到一事,交代道:“此时最要紧是将你那媳妇儿的名声扳回来,操纵此事之人自是要抓住严惩,却也不能再叫外头再如此议论了。
这会子若不把各家的舌头捋直了,叫你媳妇儿日后如何见人呢。”
太子虽被母亲一口一个“你媳妇儿”说得面红耳赤,却也没忘了正事,躬身道:“是,儿子这就去办。”
太子与皇后的打算德音自是不知,她此时正对着手中的信出神,这信和她珍藏在案头的花笺出自同一人之手。
内容也一样简洁,只龙飞凤舞的“不退”二字,字迹力透纸背,看得出写字之人心情应该不好。
德音已盯了半个时辰,心中百感交集,既忧眼前之危困,却也有淡淡的欣喜。
虽然她一知道消息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内心深处,她是不愿退婚的。
可是不退,又该如何是好呢?德音只觉事情已到了穷途末路,再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她此时已渐渐定了下来,想不出干脆便不想了。索性过正院去寻程氏用晚食。
程氏这会子还在焦头烂额,她写了信给娘家,却也知道只怕无济于事。
父亲为人最是端正,此事本就是她夫君的错,就算在朝上被弹劾,只怕在她父亲心里,也是活该。
“母亲一直坐在这里吗?可用了晚食不曾?”德音见程氏仍呆呆地坐在偏厅,不由担心地问道。
“方才给你外祖家写了信,这会子还没顾得上用饭,你陪我一道用些吧。”
程氏虽不解德音怎的此时一副气定神闲之态,却知道她肯定也还未用饭,便吩咐下人摆饭。
“母亲,退婚之事恐怕不成了。”德音方坐下便主动和母亲交代。
程氏今日听到的坏消息已够多了,此刻心中反波澜不惊起来,只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淡淡地问道:“可是殿下有消息来了?”
德音便点头,只道:“殿下认为此举不妥,却没再和女儿多说。
既如此咱们在此处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等着看明日朝会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她说得在理,程氏点头:“也只好这般了。”
杜阙在外头直到夜深才回到侯府,他出去跑了一天,先是想查是谁在害他,却连一丝消息也没查到。
后想去和同僚托托交情,却不是被拒之门外便是被随口打发,竟没一个真心想帮他。
最后一事无成,只喝得醉醺醺地回了侯府,随意在姨娘屋里歇下了。
程氏听到下人回禀,便知道丈夫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也不管他,自顾睡了。
杜阙一筹莫展的事,在东宫詹事的手里却并不多为难,他还没回到府中,詹事的奏报便已放在了太子的案头。
或许是太瞧不上杜阙,也或许是认为皇家为了颜面会尽快打发了杜家那个小娘子,并不会为此多费心。
因此幕后之人做事并不缜密,孟詹事进东宫之前在刑部任职,查这种案子简直手到擒来。
再加上太子重视此事,给了他足够的人手,不过半日便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太子看着奏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襄阳伯。这襄阳伯是个比杜阙还不如的闲散勋贵。
杜阙好歹还有个翰林院的差事,襄阳伯张槐干脆就指着爵位吃饭,后辈也是一个不如一个。
因此便存了叫自家孙女儿选太子妃的念头,没想到被杜阙占了先,便因此怀恨在心。
说起来也是无巧不成书,襄阳伯老家正在冀州,他前些时日回乡祭祖之时,遇到个疯疯癫癫的和尚。
那和尚是个酒肉和尚,向他讨酒喝,襄阳伯当时祭了祖坟回来,车上带了不少酒,便打发下人给他了。
那和尚喝完却不走,说要送他一场造化,便将永宁侯府之事说了,这于襄阳伯来说无异于瞌睡便碰上了枕头,因此连查问都不曾,便急急回京筹划起来。
他的手段并不高明,不过找了几个乞丐,给了银子和那句童谣,叫他们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这些乞丐平日里东走西串,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待,因此杜阙没有查到。
乞丐们被拿了以后,皆吓破了胆子,好在这里头有个聪明的,当初曾偷偷跟着给他们钱的人,见他进了一处宅子。
孟詹事便许他带路将功折罪,那小乞丐一路把他们带到了襄阳伯府的后门,巧的是那日与乞丐交接的管事正好出门,便被直接指认了。
太子直接命人把襄阳伯府一干人等拿了,只待日后慢慢细审。听孟詹事说到这些乞丐,不觉心中一动,对他道:“叫那个机灵的乞丐为孤办一桩事,孤便饶了他们。”
孟詹事道:“那些乞儿都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恐他们把殿下的差事办砸了,殿下还是交给臣来办吧。”
“不过是些小事,用不着你去,他们做最合宜。”太子便轻声与他交代了一番,孟詹事压下脸上的惊讶,领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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