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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一惊,便要拉住太子,免得叫他把五皇子打坏了,不想却听太子气定神闲地道:“孤比不得老五,会调三斡四、挑拨离间,自然只能多求你嫂子庇佑,免得被你陷害,再多挨上几句骂、几顿打的。”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倒把五皇子说得愣了,太子也不再搭理他,给德音戴上兜帽,牵着她自顾走了。
走了好一会儿,德音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太子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便要呵她的痒痒肉,德音这才连连求饶,直道不敢了。太子也怕摔着她,便收了手。
“没想到咱们太子爷也会这般夹枪带棒地骂人了。”德音想了想,还是笑着说了。
“老五那个人,没什么大出息,仗着自己是老幺,得父皇母后宠爱,便整日只想着激怒孤,叫父皇母后和文武百官觉得孤是个难堪大任的。
孤从前不爱与他计较,更不屑他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因此总是直来直去地和他对着,倒真叫他得了逞,父皇和朝中许多官员因为孤对他的态度,便常觉得孤没有容人之量,真是可笑。”
他说这话犹自带着怒火和不甘,却已不似从前那般难以释怀了。
德音把他的一只手包到自己的一双掌中呵了一口热气道:“殿下是太子,自然要行君子之事,若真和五皇子用什么阴谋阳谋的,倒落了下乘。
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日子久了,他那点小伎俩也瞒不得别人了,到时谁是真君子,谁是真小人,大伙儿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太子现下已消了气,并不把老五放在心上,只回握住德音的手道:“冷不冷?可要再去看看梅花?”
德音已有些乏了,只道:“冷倒是不冷,只是有些乏了,且梅花如今还未开许多,待过些日子,等下了雪再来看吧。”
太子点点头,两人便相携着回了东宫。
小年过后,新春便接踵而至。德音从前的十几年是在素玄观里过,观里日子虽清苦,到了过年时却也热闹得很。
去年是在侯府过年,虽豪奢无比,但一家老小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再加上那段时间她总是心力交瘁,一个年过得没滋没味儿的。
太子听她说了,不由有些心疼,便安慰道:“宫中除夕虽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却也算得上热闹,往年母后总会叫人放烟火,今年我陪你一起看,保准叫你开心。”
德音点点头,眼中含了些泪花,太子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思索起来。
除夕宴是德音帮着皇后一起操持的,说是帮,倒不如说是皇后在教她,宫里大小宴席都有定例,皇后便慢慢都教给她,让她心中有个数。
宫中的宴席果然比侯府热闹得多,且皇帝和皇后两位长辈都不是苛刻的人,对小辈宽和得很,并不拘着他们。
待宴席过后,皇后便叫上大家一起到西内苑去,那边有块大大的空地,如今已早早布置上了烟火,内侍们正在旁边等着皇后下令点燃呢。
如今的烟火还是稀罕物,只有宫里和一些公侯之家才有门路得到,因此便是这帮公主皇子们见了,也都觉得新鲜。
皇后见他们都是一副心急的模样,便叫先离远一些,才下令点火。
德音是第一次看烟火,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觉得美轮美奂。太子却不觉得烟火新鲜,只盯着德音被火光映衬得愈发柔和的侧脸,心下觉得十分满足。”
烟火过后还有歌舞小戏,毕竟要守岁,干巴巴地坐着哪里坐得住,因此这些个取乐的东西,皇后是照着一整夜安排的。
大伙儿果然都精神得很,一气儿到了子时初刻,连哈欠也没人打。
只有德音撑不住了,干脆靠在太子肩上打起盹儿来。
皇后见她这样,摇着头笑了笑,对太子道:“扶你媳妇儿回去歇着吧,她怀着身孕,不必计较这些俗礼。”
太子自然是乐意之至,见德音已睡熟了,索性抱着她回了东宫。
德音一觉醒来,便已到了新年。太子已早早随皇帝去了太庙祭祖。外头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场雪。
采蓝给德音换了一身喜庆又厚实的新衣,是近日新做的一套,杏子色的短袄,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雪白的狐裘。
裙子是织得极密实的锦缎,石榴红的颜色,因为织了扁金线,走起路来流光溢彩。里头穿了夹棉的裤子,因此并不怕冷着。
德音拿着手炉,又被披上大毛披风,采蓝还怕她冷着,又拿了个昭君套来给她围在头上,这一番装扮下来,直叫她平白胖了七八斤,走路都有些吃力。
但她确实极怕冷,尤其是怀孕之后,竟似比先前怕冷许多似的,到底也没叫人拿下去几件,就这样团成个球似的去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殿中已坐了不少人,妃嫔自是都来了,小辈中太子和五皇子去了太庙,便只剩公主们,倒是今日寿康公主熙宁也来了。
德音打从成亲后,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嫡亲的小姑子。她长得与皇后有六七分相似,只眉眼和太子一样,都像极了皇帝,因此她的长相倒有些英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着便知是有不足之症。
心里头虽想着这些,却也没耽误了给皇后请安。
皇后今日心情好,见她穿得这般厚实,还不忘对两个公主道:“你们这些孩子都要多学学太子妃才是,这大雪天就应该多穿些,不要一味想着爱美,不然将来老了可有的罪受了。”
寿康公主撒娇道:“儿臣穿得都快走不动道了,哪里就爱美了。”四公主却是真爱美的,只穿了薄薄一层夹袄,因此这下只是抿着嘴笑。
皇后便不再说什么,只笑了笑,转身去和德妃她们闲话。
寿康公主对德音这个嫂子也是好奇得很,此刻便凑过来跟德音说话:“拜见嫂子,大哥与嫂子成亲之时,我身上不好,一直没进宫给嫂子请安,还请嫂子谅解。”
德音忙拉了她的手道:“公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一家子骨肉,不必在乎这些,今日这不就见到了吗?”
熙宁也笑道:“嫂子说的是,咱们是一家子,不必在意这些的,倒是我想左了。”说着又道:“我小字熙宁,嫂子日后便叫我熙宁吧,不必公主公主的,听着都不亲了。”
德音自是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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