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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坐着闲谈了一会儿,便听内侍来报皇帝、太子并两位皇子来了,忙又都站起来准备迎驾。
新年第一日,皇帝也高兴得很,未待众人跪下便叫了平身,太子忙自一旁过去把德音扶了,见帝后落座,才和她一道重又坐下。
熙愉还有些小孩儿心性,见太子把自己的位子挤了,连德音也一道霸占,便冲自己大哥道:“怎的大哥一来旁人便连嫂子的边也不能近了不成?”
她问得认真,倒把太子问了个红脸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半晌才道:“这小姑娘长大了,怎的还越发刁钻了。”
德音干脆拉了她坐到自己左手边,又和她亲亲热热地聊了起来,反把太子冷淡在一边了。
初一晚上有宫宴,要与臣子同乐,众人又说了一会子,便各自散去,回自己的住所准备晚间的行头。
德音这身儿新衣服还没穿满两个时辰,便又要换下来了。好在这回要穿的是礼服,虽穿得吃力些,一应衣裳配饰却都是定例,不必再费心挑拣。
晚宴仍设在麟德殿,德音到的时候程氏带着二娘三个也正要进殿。德音久不见她们,也想念得紧,拉着二娘的手便和她们说起了话。
还是程氏说外头冷,才叫她们先进殿中去。眼下人来得不多,德音索性带她们到后头暖阁里说话,恰好熙愉也往暖阁来偷闲,便一同说说笑笑。
二娘和熙愉性子倒有些相似,都是直言快语的人,只是熙愉更多了一丝孩子气。三娘四娘也是知礼的,几个人在一起倒也融洽。
只是没一会儿便听暖阁外头喧哗起来,似是谁被拦在了外头,正在吵嚷。
熙愉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宫女道:“去看看是谁在外头,宫里也敢这么闹腾,嫌脑袋在脖子上呆腻了不成!”
宫女应声下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垂首恭敬道:“回公主,是曹国公府上的三娘子带了人想进暖阁,龙泉姐姐说公主在此会客,请三娘子另寻他处,三娘子不依,正教训龙泉姐姐呢。
龙泉是熙愉的陪嫁,最忠心不过的,因了知道那曹国公府的三娘子和自家公主不对付,便不欲放她进来。
不想曹三娘子已在同伴面前夸下海口,道自己可在这宫里随意走动的,现下被一个丫鬟挡在外头,又岂能善罢甘休。
曹国公府是当今的舅家,她的姑祖母是今上的母亲,虽早已混世,今上却是极孝顺的,因此对待母舅一族很是宽厚,把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舅舅封了国公不说,对他的几个表兄弟也是多有封赠。
曹三娘子说自己在宫中随意走动倒也算不得夸大,毕竟新朝初创,宫里远不如前朝那般规矩严苛,帝后将亲戚接进宫来小住也是常有的事,曹三娘子从前可没少在宫里待着。
熙愉听了宫女传话,不由扶额长叹,她在宫里也算横着走了,可是对上这位曹三娘子却也无可奈何。
因皇帝不欲叫人说他富贵了便忘了本,对待亲戚家的孩子一向比自己的孩子宽厚得多。
从前无论是曹家还是罗家的孩子进宫来,每每与公主皇子们闹了矛盾,皇帝必定二话不说,先要把自己的孩子罚一通,就连最受宠的熙愉都不例外。
想到此处,熙愉干脆起身对德音道:“嫂嫂,我不愿意见她,先从那边走了,有劳嫂子多担待她几分了。”
德音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禁好笑,摆手道:“你先去吧,我亲自去请她进来便是。”
看着熙愉的身影出了暖阁西侧的小门,德音才叫采薇扶着自己起身,亲自到门口迎了那曹三娘子,只道:“三娘子进来吧,方才是我与娘家妹子在暖阁中说话,不想下人自作主张拦住了三娘子,快别管她们了,咱们一块热热闹闹的岂不好。”
曹三娘子虽有些跋扈,却也知道这位太子妃如今是不好惹的,因此也只好就坡下驴,福身给德音道了个谢,便招呼身后的几个小娘子一道进了暖阁。
暖阁里燃了火盆,现下人又多了起来,德音便觉得有些气闷,见她们自己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闲谈,便对二娘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摸声儿地出去了。
时间仍早,现下去殿里也是要应付一些夫人们,德音索性转道去了后头的小花园,这会子自然已没什么花开了,只两株老梅,旁枝斜逸地横在小园里,还有几分野趣。
不想这里却也有人捷足先登了,德音看着树下一袭白裘披风的女子,在红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除尘,不仅想要赞一句琉璃娇娃、人间绝色了。
那女子正出神地看着梅花,口中念念有词,还是她的丫鬟先看到了德音一行,忙拉着她跪下请安,德音叫人去扶了,笑着道:“不必多礼,原是我扰了你们的清静,你们自看吧,我到别处转转。”
说罢抬脚便要走了,不想那女子此时却接话道:“梅花本就是留人赏玩的,太子妃自便就是了,谈不到打扰。”
她生得一张讨喜的圆脸,声音却清清冷冷的,和相貌不大相符。
德音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走了,便叫采蓝把带着的垫子铺在园中的石凳上,自己迤迤然地坐了,一心赏起这两株老梅来。
不想一会儿竟又听着了人声朝这边来了,且莺声燕语的,人似乎还不少。德音不禁扶额,自己想躲个清闲,倒真是难得很。
人声越来越近,德音起身来,才发现竟是皇后娘娘带着一干夫人娘子,浩浩荡荡地来了。
只好先上前行礼,那姑娘和丫鬟也跟着跪了。
皇后把德音扶住,不叫她蹲身,打趣道:“怪道哪里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在这里偷闲来了,现下咱们可不叫你得逞了。”
德音笑着连连求饶。过去扶了皇后道:“母后饶了儿臣吧,儿臣这不是还没偷成这个懒呢嘛。”
皇后笑骂了句“小滑头”,众人便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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