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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何家如今不愿让桥诗和离,一个便是怕得罪皇家——虽父皇与母后皆是真心为了桥诗着想,只怕他们心里仍是打鼓。
二一个便是担心桥诗归家后姻缘艰难,毕竟世人愚昧,难免会对此多有顾虑。
我想着,若是咱们徐徐图之,慢慢将他们的顾虑解了,便一切都好说了。”
皇后无奈道:“这也是个法子,我只气那姓何的一家子,竟不把闺女的命放在心上,只一味钻营,我看他这个侍郎也算当到头了。”
“母后消消气,莫与他们一般见识了。”德音给皇后续了一杯茶,安抚道。
婆媳二人闲聊了些家常,象奴填饱了肚子,也跑了进来,正好给他母亲和祖母解闷儿。
皇后这些时日被孩子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此刻终于有了些含饴弄孙的乐趣。
只是这乐子也没持续多久,就见立德殿的内侍总管成喜生急匆匆地赶了来。
皇后平时重用秦姑姑,这个内侍总管不过管些杂事,今日皇后出行,便留他在立德殿看守。
这会子叫他这般急地过来,皇后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只等着听他禀报。
“娘娘,宫门处送来了一个小娘子,说是,说是……”成喜生吞吞吐吐的,一句话如何也没说全。
皇后不由有些微恼,斥道:“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的,你在跟本宫打哑谜不成?”
成喜生看了一眼德音,仍是支支吾吾的,德音便识趣地起身道:“母后晚间在东宫用膳吧,儿臣去吩咐膳房。”
皇后点了点头,德音便牵着象奴走了出去。
成喜生到底和皇后回禀了什么,德音并不知晓,只是皇后到底没留在东宫用晚膳,急匆匆地便离开了,只叫秦姑姑和德音说了一声。
晚间太子回来,德音才知道了原委,只觉哭笑不得。
原来近日朝中安稳,皇帝的儿子却接连出事,朝臣们便把目光转向了后宫,认为皇子糊涂、皇帝包庇,皆是后宫子嗣太少的缘故。
于是今日朝会便有御史上书,请皇帝选秀入宫,丰盈皇室血脉。
皇帝连孙子都有了,自然无心选秀,更何况还是被臣子逼着去选,一时来了脾气,当堂和御史吵了起来。
争吵中皇帝口不择言,直言若让自己选秀也可以,御史台诸君不如为君分忧,主动将自己家闺女送进宫来。
本是话赶话这么一说,没想到那上书的赵御史真来了性子,下朝后便一乘车驾把女儿送到了宫门口,随后自己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娘子,宫人无奈,只能报给了皇后。
皇帝那会儿还在书房和右相及几个心腹吵架,右相竟也觉得选秀是正途,把皇帝气的够呛。
殊不知他的后宫已多了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皇后听了内侍转述皇帝在朝会上的话,到底把人留下了。
那赵小娘子突然被父亲拉到皇宫,还在路上交代她要好好伺候皇帝,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此时还是一头雾水,只剩下哭了。
皇后本欲好好交代日后留在宫里的诸般事宜,被她哭得头疼,只好叫锦芳把人带到偏殿先安置下来,一边着人给她收拾出一间空闲的殿宇。
所幸宫中妃嫔少,空着的殿宇多得是,只是许久没人住,收拾起来也费力些。
皇帝正和右相唇枪舌战,便见内侍梁平一副眼睛抽抽了的模样,冲他怪模怪样地使眼色。
“有什么屁赶紧放!挤眉弄眼地做什么!”皇帝正在气头上,刚好骂一句撒撒气。
梁平跪倒在地上回道:“回陛下,赵御史真把他家小娘子送进宫来了,如今人正在皇后娘娘处呢。”
右相却是一脸诚挚地赞了一声:“娘娘真不愧母仪天下,堪称这天下女子的典范。”
兵部尚书秦文静是个粗人,他是来向皇帝禀报近日巡防之事的,并未掺和进什么选秀之事。
只是他觉得这事小得不能再小,实在不值当君臣耗费许多时间在此争吵,便随口搭话道:“陛下不如便把人纳了,也算成全那赵御史的一片忠心了。”
皇帝气得拿折子摔他:“你也在这放屁!那是说纳就纳的吗?外头以后拿朕当什么人了!”
太子不便议论亲长的私事,听了他爹这话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又不是色中恶鬼,哪能这般把人就纳进来了。
皇帝也不和他们纠缠了,干脆拂袖而去,直奔立德殿去了。
立德殿内,那位赵小娘子总算不再哭嚎,皇后让人伺候她梳洗一番,便叫她过来问话。
看着她胆怯的模样,皇后只得放柔了声音问她芳名如何,在家行几这样的闲话,总算叫她不再瑟瑟发抖。
“我,臣女单名一个慧字,在家行四,上头还有三个姐姐,底下一个弟弟。”
赵慧强作镇定地回道,只是声音还有些发抖。
没聊了两句,便见皇帝龙行虎步地进来了,宫人内侍都跪下行礼,赵慧赶紧也跟着跪下了。
皇帝把正欲起身行礼的皇后按下了,皇后也不多客气,便仍端正地坐着。
“欣妹,我……”皇帝急着剖白心迹,连皇后的芳名都叫出来了,随即意识到殿中还跪着人,便挥手道:“都退下吧。”
余光瞥见一抹不同的颜色,猜到便是赵家那个闺女,只觉脸又热了几分,恨自己为何不能压下怒火,非要和御史在朝上争个一时之快。
待人都退了下去,皇帝便急着要解释。
不想皇后却笑了:“你啊,都这么大年纪了,怎的还要与人逞口舌之快,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我看也是活该!”
皇帝也不顾面子了,一个劲儿地给她作揖:“好欣妹,是我错了,这回你可不能生我的气。”
“我做什么要生你的气,这也是好事,有一点御史说得对,陛下的子嗣还是太少了,如今添一二新人也正合宜。
就是没有今日之事,我也预备着过些时日要劝你选秀的。
皇帝还欲反驳,却被皇后拦住了:“你也别打着让赵小娘子回去的主意了。
她那个爹爹做事不计后果,如今将事情闹得全城皆知,咱们若把她送回去,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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