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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宫里闹这么大动静，这下连同皇后都惊动了，太医给已经昏迷过去的曹氏仔细把了脉，许久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皇后。
皇后使了个眼色，秦姑姑便带着殿内的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后和五皇子。
太医俯身跪倒：“娘娘，五皇子妃已有月余身孕，现下受了冲撞，恐怕这个孩子难以保住啊。”
“什么！”五皇子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质问太医：“她每隔两日都会请平安脉，如何现在才知晓有孕！”
太医也觉得委屈，却不敢和五皇子顶嘴，只小心道：“殿下息怒，五皇子妃有孕的时日尚早，脉象还不明白，一时没有察觉也是有的。”
五皇子却不依不饶起来，非要太医院给他孩子抵命，抓着太医的领口就要动手。
皇后方才乍一听曹氏有孕的消息已是惊诧万分，现下又被这儿子闹得头疼。
心道难道真是自己平日将这些孩子娇宠坏了，怎么一个二个的这么不省心。
“别闹了！”皇后喝止住还在对太医胡搅蛮缠的五皇子。
“若不是你和她动手，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你却不知反省，只一味责怪他人，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这回皇后是真的动了怒，言语间也不再留余地，直说得五皇子眼眶发红。
他是幺子，从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养大，帝后一向待他宽和，这是皇后头一回这般不留情面地骂他。
皇后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动了些恻隐之心，只是想到他做的蠢事，又不得不硬下心肠罚他：“来人，把五皇子带去偏殿，没有本宫的诏令不许他随意出入！”
看着内侍把仍在挣扎的儿子拖走，皇后才转身对太医道：“你有几分把握能把孩子保住？”
今日来的是擅长外伤的张太医，他于妇科上还是有些欠缺，于是老实答道：“若是臣的话，只有三成把握，但许太医擅女科，若是换了他，或许胜算更大些。”
皇后点点头，叫人去请许太医。
许太医最近忙得不得了，太子妃的胎不能怠慢，何氏的身子也要他看顾，如今又匆匆被叫来了五皇子的承风殿。
一看曹氏的情形便是一惊，皇后只眼神示意他去把脉：“你看看五皇子妃的胎有几成把握能保住。”
听了这话，许太医的心越发沉了下去，皇后这般说，只怕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但也没有容他拒绝的余地，他只好静下心神，仔细地听起了五皇子妃的脉象。
半晌无言。
最终还是皇后打破了僵局，问了一声：“如何？”
许太医也跪下了：“回娘娘，臣只有一半的把握能保住这个孩子”
皇后颓然倒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道：“你尽力就是，若需要什么珍贵药材，便去立德殿取。”
随后想起许太医还在看顾何氏的身子，便多问了一句：“何氏那边可否交给其他太医？”
“禀娘娘，郡王妃的身子如今只需慢慢养着，臣隔三差五去请一次脉便是。”
皇后点头：“太子妃那边也不要松懈，你再挑个人一同照料，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许太医只好应了。
皇后便起身强撑着回了立德殿，虽仍是仆役成群，可背影看着却十分颓唐，好似一夕之间老了许多。
晚上帝后商议了一番，如今出了这种事，自家有理也变成没理，如此便不好再将曹氏按先前所说的处置了。
皇帝痛骂了小儿子几句，无可奈何道：“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些东西！”
“陛下岂不是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孩子？”皇后勾着唇角，却提不起笑意。
“罢了，儿孙都是债，不免还要我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何氏仍照先前的说法来办，待她养好了身子便送回何府，封她一个乡君之位，也好叫她日后好再议亲。
如今老二被我贬斥，想必何家也不会再巴着不愿和离。”
皇后插话道：“曹氏便留在宫中养着吧，无论她肚子里那个能不能保住，总归是老五把人打成那样，咱们也不好再罚她了。
舅父舅母那里还是陛下去说吧。”
皇帝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又把两个儿子翻来覆去地骂了几遍。
用完膳后，皇帝却没留在立德殿，预备折回两仪殿看折子。
路过曲兰台时，却听里头传来阵阵琴声，皇帝虽是武将，却对琴技多有了解，听着这琴声，竟像是被奏琴之人打动一般，一时挪不动步子。
今日跟着他的是庆喜，他比梁平谄媚得多，见皇帝停在曲兰台外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笑皱了一张脸道：“陛下近日辛苦，可要进去听一听琴，松快松快？”
皇帝瞪了他一眼，便要借着往两仪殿去，脚步微抬，最终却还是转了个弯儿，进了曲兰台。
皇后第二日才从秦姑姑处得知皇帝昨晚宿在了曲兰台，她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赵才人也来了数日，承宠也是理所应当的。”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到底失了准头，一支金簪怎么也没插戴好，最后还是交给了秦姑姑。
后宫之中没有什么秘密，很快便连德音都知道皇帝昨晚宠幸了新晋的赵才人。
想到太子日后若是坐上那个位置，或许也会发生昨日那样的事。
德音便觉得心头像堵了一团棉絮似的，轻飘飘的，却让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她没多少功夫为日后可能发生的事去伤春悲秋，先去看了何桥诗一眼，同她说了一阵儿话。
又忙带着象奴去了立德殿，皇后此刻的心情，或许只有她能理解。
她不能议论长辈的事，更遑论是这种内帷之事，便只好带着象奴过去打打岔，让皇后舒心一些。
象奴如今已会说整句儿的话了，而且正在刚学会说话的新鲜劲上，每日聒噪得很，倒正好给皇后解了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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