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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母后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你还怀着身子，日后一定少劳动，也别操心这些事。
陛下从潜邸之时就有妾侍，我若真吃这些醋，只怕也要酸死了。”
德音只笑着不答话。
象奴却突然朗声道：“象奴出去玩！”
他说得字正腔圆、一板一眼的，却叫皇后和德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被他这个小模样逗得前仰后合。
待笑够了，皇后率先起身拉着象奴的小手道：“好，祖母带象奴出去玩儿。”
德音也连忙跟上了。
如今天已渐渐热了，几人便去了西内苑，那边有树荫也有池塘，倒是凉快得很。
皇后领着象奴先德音一步走，预备去西内苑假山后的一处亭子里歇脚，那处偏僻肃静，皇后从前很喜欢去坐坐。
不想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琴声，皇后站住了脚，便有宫人先去查看。
不一会儿去查看的成喜生一脸菜色地回来了，对皇后回禀道：“陛下和赵才人在此弹琴取乐，娘娘……”
皇后仍是一张完美的笑脸：“既如此咱们便别在此处扫兴了，转道去含光殿赏花吧。”
不想她刚转身，皇帝和赵才人却已绕了出来，见到皇后，皇帝脸上还有些过意不去的神色。
赵才人先上前给皇后请安，仍是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
皇后缓缓开口：“免了吧。”
又对皇帝道：“妾带象奴出来玩耍，不想冲撞了皇上，咱们这就走了。”
皇帝被她说得一时无言，半晌才沙哑道：“无妨，你们就在此……”
只是不等他说完，皇后已牵着象奴离开了。
德音落在后头，这会才赶上来，见皇后要出去，心中虽好奇，却也没多嘴问。
还是皇后主动道：“我想着西内苑多水，象奴在此玩耍只怕不安全，咱们还是含光殿赏花去吧。”
德音自是没有异议。
这边娘儿几个取乐，承风殿却已乱了套。
曹氏现下才悠悠醒转，一醒来便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心中不由庆幸。
却又得知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大喜大悲之下，竟有些癫了，嚷嚷着要找五皇子偿命。
五皇子被关在偏殿，犹自闷闷不乐，便听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待听清是曹氏在口出狂言，不由有些愣了，曹氏自嫁过来一向温柔小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泼妇做派。
倒像极了那位舅祖母。
五皇子只觉心头怒火更盛，所幸隔着门和她对骂起来。
待许太医好说歹说把曹氏劝回去之时，五皇子已被骂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了。心里不由同情起自己那位舅祖父。
曹氏虽愚蠢又冲动，却也知道腹中的孩儿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便乖乖听了许太医的话，回屋静养去了。
待皇后再想起承风殿，已经是五日之后了，许太医幸不辱命，总算将曹氏的胎暂时稳住了，便差人向皇后回禀。
皇后得知前几日曹氏闹的那一通，叫秦姑姑去敲打敲打她，让她生产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曹氏也知道自己一身安危都寄于腹中胎儿之上，便也不敢再闹，只一心听太医的吩咐，行动坐卧间连大些动作都不敢。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眼便又是一个月，何桥诗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底子还需要慢慢吃药调养，她也不想再待在宫中，干脆和皇后请求离宫。
皇后仔细问了许太医，得知她的身子已无大碍，便也不强留她，在一个傍晚遣人将她送回了何府。
皇后先遣人回了何府报信儿，因此何桥诗回到府上之时，她的母亲高氏在二门已等了许久。
见到女儿瘦削的小脸，高氏一向平淡的脸上也显出哀戚来，拉过何桥诗不住地打量，连声道：“瘦了许多，无事了，日后在家好好将养一番。”
何桥诗死过一遭，也不想再和母亲僵持，只低头应了，看着比从前还要和顺一般。
晚间何侍郎回了府，将何桥诗叫进书房劝诫，他是最酸腐的文人，满脑子都是仁义道德。
只一心劝女儿道：“你如今成了这样，日后便老实待在家中，切不可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说得倒像是何桥诗打了夫婿被休弃回家一般。
何桥诗最了解她的这个父亲，此刻便连辩解也欠奉，只一味点头。
何侍郎说了足有半个时辰，见女儿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心里的不满才消解几分，点点头道：“下去吧。”
何桥诗行了一礼退下，头始终垂着，何侍郎没看到她嘴角那一抹不屑的冷笑。
册封乡君的旨意第二日才到何府，外头的人也不太清楚何府娘子嫁给皇子又和离的事，只一股脑地跑过去看热闹。
高氏的脸上终于见了一点笑意，有了这道圣旨，自家老爷日后就不能随意将桥诗许人或送去道观“清修”了。
何侍郎心头觉得有些开心，又隐隐觉得这似乎会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因此心下也是复杂得很。
反倒是何桥诗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一来是她早已知道此事，二来是她也不稀罕这个拿自己的伤疤换来的爵位。
可是大家都恭喜她，她便提起笑来应对，真叫人觉得她对此欣喜得很。
直到夜里躺在床上，何桥诗才默默垂泪，原来自己不知何时竟也学会了虚与委蛇。
只是在这个世上，圆滑些不算坏事，对吗？她在心里轻轻地问了一声，却不知在问谁。
德音的胎已经坐稳，近日太子出城公干，一去便要走十来日。
她一时没着没落的，便常常带着象奴去立德殿找皇后闲聊。
皇后除了处理宫务，平日也就是和几个妃嫔闲聊打发时间，相比于皇帝的女人，她自然更愿意和自己的儿媳妇儿和孙子一道，因此也欢喜得很。
只是对德音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出入一定要坐轿辇，万万以自己和象奴的安危为重。
德音自然都应了，她一向沉稳，在这种事上自然小心得很，皇后便逐渐放下了心。
这日二人正逗象奴说话，他如今已会学着德音背几句千字文，只是仰着脸学舌，并不知其中深意。
皇后却已欣喜万分，抱着他没口子地夸。
屋内正其乐融融，便听成喜生进来道：“娘娘，李太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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