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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故意贬低自己女儿，而是他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
“不是。”傅云柔定定道。
“哦？那你指的是……”
“女儿和九妹妹一向无冤无仇，她怎么会陷害女儿呢，女儿更倾向于，是有人利用了九妹妹来陷害女儿，其心可诛。”傅云柔一字一句坚定道，面上见不到半分愧疚。
傅允言一怔，看向傅如欢和姜芜。
“是有点奇怪，柔儿堂堂相府小姐，对一个丫鬟动手，也得有理由的，欢儿，你身边那个丫鬟怎么说？”他问的是云禾。
云禾本在傅如欢身边站着，听见他的话，连忙站出来，跪在地上。
“老爷，奴婢云禾。”她说完这句，犹豫不知该怎么说，余光看了傅如欢一眼，微微咬牙，下了决定，她平日给小姐添乱够多了，不能再添麻烦，“奴婢本来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几个月前，被毁了容，贬去柴房，然后又被卖出府，是九小姐救了奴婢，帮奴婢恢复容貌。”
云禾不等傅云柔开口解释，接着道，“奴婢不知三小姐为何针对奴婢，但三小姐确实有谋害奴婢的嫌疑，早先在若溪阁，也曾有两个长相貌美的丫鬟被毁了容貌发卖出去，至今不知下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自量人微言轻，但奴婢如今在九小姐身边，就要让九小姐立的正正直直，绝不让其他人污蔑了去。”
傅允言目光一凝。
“笑话！你一个小丫鬟，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美貌吗？再美也不过奴婢之身，注定蹉跎一生，我何必与你计较！”傅云柔厉声斥责。
“这点，奴婢就不知了。”云禾坦坦荡荡，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傅云柔面色不好，朝傅允言看过去。
傅允言有些为难，虽然车夫说是傅云柔指使的，但傅云柔也说了是陷害，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在没有完全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好偏袒谁。
“欢儿，证据不足。”他缓缓开口。
为了一个完全没出任何事的丫鬟，惩治亲生女儿，他始终觉得不妥。
傅如欢眸子光芒闪闪烁烁，闻言只是轻笑一声。
“爹爹觉得不足，那便不足吧。”她语气轻描淡写，让人听不出情绪。
傅允言愣了愣，有些不信傅如欢就这样放弃了。
“司舞，天黑了，送爹爹回去休息吧，姜芜，把三小姐也送回去。”
傅云柔也不太相信，傅如欢气势汹汹地把她从若溪阁抓出来，怎么就又放回去了？
她清清楚楚记得以前，傅如欢对萧氏和傅云雪可是睚眦必报的。
即便不相信，她依然被姜芜完完整整地送了回去，跟做梦一样。
本来以为有一场恶战，结果一脸茫然。
抱着这种心情，傅云柔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半夜，月上梢头，她在梦中突然惊醒，猛地睁开眼。
傅云柔呼吸略有些急促，她做了个噩梦，梦里有很多个人头，披头散发找她讨命。
她动了动僵硬发软的手指，感受到床上略微湿润的触感，微微一顿。
床怎么会是湿的？
难道她出了太多汗水，浸湿了床铺？
抱着这种怀疑，傅云柔慢慢转头，入目的是一个满脸是血瞪大眼睛盯着她的脑袋，乌黑的发丝胡乱缠在床上，阴森骇人。
傅云柔蓦地睁大眼，一声尖叫划破若溪阁的夜空。
……
傅云柔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死了，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头颅被人割下来，放在她床头上，方便她一眼就能看到。
傅云柔受了惊吓，当夜直接高烧不退。
这件事风一样迅速传播整个相府，下人议论纷纷，萧氏和傅云雪派人登门探望。
花荫间却一派祥和，傅如欢正抱着药方集册啃，药方集册停在万毒丹一页的介绍上。
万毒丹是毒丹，却是有解药的毒丹，鉴于楚怀远体内的毒顽固而霸道，她准备试一试以毒攻毒的解毒方式，所以挑选了药方集册中最剧毒的万毒丹，就算失败了，万毒丹也有解药可以解毒。
最坏的结果就是不上不下，还和以前一样。
就是这万毒丹的药方，有点难搞。
傅如欢提着毛笔，仔仔细细把药方誊写下来，足足写了三大张纸，全是毒物。
司音和天青在门口叽叽喳喳讨论傅云柔生病的事情，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遇到过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
她竖着耳朵听了会儿，便笑着摇摇头，在刚写完的药方上吹了口气，把墨迹吹干。
“姜芜。”傅如欢唤了句。
姜芜从房梁越下，目光落在傅如欢手里的纸上。
傅如欢把药方给她，“这是王爷解毒需要的药方，你让人去找来。”
她丝毫没有心理包袱，即便万毒丹有好几样东西都是罕见毒物，反正是给楚怀远解毒用的，不让他找让谁找？
姜芜随意一扫，顿时愕然睁大眼。
“郡主，这药方……”她想问药方怎么都是毒物。
傅如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显然不愿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姜芜没多犹豫，便离开了，无论如何，傅如欢都不会害楚怀远。
……
萧氏带着下人去了傅允言的书房，傅允言早就听傅管家说了若溪阁发生的事情，颇为头大，护着傅如欢，只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氏进来的时候，他正装模作样拿着折子看。
“老爷。”萧氏忍着气出声。
她是想和傅允言好好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傅允言不知怎的，这段时间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连柳姨娘那都不去了，日日宿在自己院子里，她来请都没用。
“什么事？”傅允言放下折子。
“柔儿生病了，高烧一直不退，想请您拿个牌子去宫中请太医看看。”萧氏道。
傅允言神情一滞，“这样吧，我让清儿带着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
萧氏勉强点头，见他不打算再说什么，抿唇继续道，“老爷，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傅如欢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明目张胆杀了柔儿身边的丫鬟，若是不惩戒一番，以后府上的人都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欢儿？”傅允言眼神闪过疑惑，淡淡瞅着萧氏，仿佛没听懂她的话。
萧氏莫名心往下沉了沉。
“是啊。”她点头。
“这事和欢儿有什么关系？你查出这是欢儿做的？”傅允言反问道。
萧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那你应该有证据了？”傅允言继续反问。
萧氏沉默。
她哪儿来的证据？
隐约间，她忽然明白了傅允言打的什么主意，不由有些愤怒。
“老爷。”她深呼吸一口气，“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傅如欢怀疑柔儿派人绑了她身边那个丫鬟，她这是为了帮那个丫鬟出气，才神不知鬼不觉把柔儿身边的大丫鬟杀死了，还把那种血腥的玩意儿放在柔儿床上，意图报复。”
傅允言表情瞬间淡了不少。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也说了，柔儿派人绑了欢儿身边的丫鬟，才导致自己的丫鬟身亡，这本就是罪有应得的事情，若不给个教训，下次再犯怎么办？”
萧氏觉得可笑，“老爷，袒护傅如欢不是你这么袒护的，按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还要柔儿为一个贱婢偿命不成？！”
“你也说了，袒护不是这么袒护的，难道还要欢儿为一个贱婢偿命不成？！”傅允言目光犀利，将萧氏的话原封不动堵了回去。
萧氏一噎，被气的脸色铁青，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老爷是丞相，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妾身管不着。”她干脆不管了，留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傅允言在她走后思来想去，也觉得不管不太好，两个相府小姐，为丫鬟闹到人尽皆知，脸丢大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做些表示以儆效尤。
于是，他慎重地下了决定。
把傅云柔和傅如欢关禁闭，命两人在各自院子禁闭三个月，不许出门。
傅云雪来萧氏院子找她，发现萧氏不在，正要回去，就见萧氏气的不轻回来，然后就是傅管家尾随而至的将两位小姐关禁闭的消息。
傅云雪初初听到还挺高兴。
“关禁闭好啊，怎么不再多关几个月，三个月也太少了！”
萧氏横了她一眼，到底是自己亲女儿，没舍得下嘴训斥，只是没好气道，“好什么好，一条人命，死的还是你三姐身边的丫头，傅如欢半点儿亏都没吃，这三个月的禁闭，柔儿是出不去了，还大病一场，但对傅如欢来说如同虚设，根本拦不住她！”
傅云雪傻眼了。
“那，那岂不是说，傅如欢根本什么惩罚都没有？”
萧氏冷冷一笑，“你爹护着呢，能怎么罚，罚了他自己心疼，皇上都不愿意，钦天监那边儿不得掀了天去！”
还三个月禁闭，傅如欢光出去求雨就天天出门，为的是千万百姓，江山社稷，谁敢拦住谁就是罪人！
傅云雪转念一想便想通了，愤愤不平起来。
“爹爹也太偏心了！”
萧氏不语。
“娘！”傅云雪随即想到什么，急急拉住萧氏的袖子，“太子殿下的选妃宴就在后天了，这样的话，傅如欢是不是还会出席？”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心中紧紧揪成一团。
这让人意外的紧张并瞒不过萧氏的眼睛，她眯了眯眼，“出席就出席，你紧张什么？”
萧氏并不傻，她猜到傅云雪恐怕对太子有心思。
皇帝下旨，让相府几位小姐都去选妃宴，除了傅云柔已经和威武侯府定亲，剩余的人里，傅如欢和傅云雪两人最具有竞争力，她隐约有预感，皇上可能会给傅如欢和太子赐婚，但如果这样，傅如欢再加上太子妃的光环，岂不是更得爬到她头上来了？
她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娘亲，我……”傅云雪涨红一张脸。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还是自己留着吧。”萧氏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如果皇上执意给傅如欢和太子殿下赐婚，你也是拦不住的。”
她心下忧思，这老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只要天不下雨，傅如欢就是国宝，磕着碰着都得有人背锅，若是下了雨，她恐怕就要失宠了。
傅云雪咬唇，极度不甘心。
她回到自己房间，从箱笼中翻出一个小木盒，被她很宝贝地放在箱子底下藏着的盒子。
把丫鬟都撵出去，才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看。
一条白玉腰带，绣着精致华贵的金色蟒纹，看上去就不凡。
傅云雪痴痴盯着腰带，心里那点嫉恨心理被无限放大。
傅如欢傅如欢，为什么所有好事都被傅如欢捞到了，她就只能拣傅如欢剩下的？
上天太不公平了。
两日后，一大早傅云清来到花荫间找傅如欢，傅允言让他护送三个妹妹，一起去醉朝园参加选妃宴。
傅云柔和傅如欢被关三个月禁闭的事情他都听说了，一边是从小交好的妹妹，一边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夹在中间难做，只在傅云柔发烧的时候去看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去过。
傅如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任由三个丫鬟在她身上摆弄，刚开始云禾给她画了个盛装，她一看那些繁复琐碎的衣裳就头大，在她的强硬要求下，全都换成了简便的衣裙。
她有些没睡醒，整个人懒洋洋的，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傅云清一阵恍神，直直盯着她。
云禾瞅见了，还笑道，“小姐越来越漂亮了，大公子都看入迷了呢。”
她这么一说，傅云清才不好意思地回神。
“没有，就是小九好像越来越像母亲了。”
傅如欢闻言，掀眼皮看他一眼，没吱声。
傅云雪和傅云若都已经在等她了，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表情不情不愿，十分勉强，看在傅云雪眼中甚是扎眼。
她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傅如欢竟然还这么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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