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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舞终于再次看见傅如欢，激动的险些落泪下来。
傅管家见傅如欢在大理寺并没有受什么苦，心中也放下心来，“九小姐，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老爷在府里让人准备了饭菜，就等您回去呢。”
傅如欢笑了笑，“没什么委屈，在这里挺舒坦的。”
傅管家只当做这是她的安慰之词，人都进了大理寺了，怎么可能舒坦呢，一定是小姐怕他们听了伤心，故意这么说的。
“九小姐先上马车等着吧，等一会儿六小姐出来，咱们就可以准备回去了。”
傅管家奇怪的很，再次朝门口张望，依然不见傅云雪的影子。
按理说傅如欢和傅云雪应该是关在同一个地方的，放也是一起放出来，怎么还分开放？
他们等了半个时辰，傅云雪的身影终于从门口露出来。
只是一个多月的功夫，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从骄傲明媚的相府千金变成了街头摇尾乞怜的乞丐，整个人身上脏乱不堪，头发凌乱的像个疯子，嘴唇苍白干裂，身上还隐隐散发出某种怪异的味道，令人退避三尺。
傅管家一下子怔住了，话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同样是相府千金，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竟然是天差地别的对待。
“六，六小姐……”
傅云雪呆呆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管家……”
她顾不得什么其他的礼仪，扑上去就把傅管家抱住了，痛哭流涕。
傅管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也没说话，一下一下安抚她的后背。
跟着傅云雪出来的还有一个狱卒，正是那个给傅如欢带过糕点的狱卒，他淡淡看了傅云雪一眼，“贵府六小姐我已经给带出来了，她在牢中曾和郡主起过争执，后来寺卿大人便将两人分开住在不同地方了。”
傅如欢在马车中听见他的声音，觉得耳熟，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狱卒正好将这一眼收入眼中，顿时一亮，对傅如欢拱了拱手。
“郡主，一路保重。”
态度十分恭敬，傅管家就算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出这大理寺对待傅如欢和对待傅云雪是完全的两种不同态度。
他默了默，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让傅云雪上马车，驾马车离开了。
傅云雪垂着头坐在一侧，即便她没有看傅如欢，也能用余光瞄到傅如欢身上整整齐齐的衣裳，连个褶皱都没有，还带着熏香的味道，而自己就像一个臭老鼠，突然钻进了香车中，自惭形秽。
她吸吸鼻子，想见母亲了。
傅如欢一直在闭目养神，马车不知晃了多久，终于停下，此时他们已经到相府了。
傅允言多日没见两个女儿，一直让人盯着门口，一回来就去通知他。
他得了通知，匆匆忙忙赶到门口，正好傅如欢从马车上下来。
傅允言上上下下把傅如欢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她一点儿事都没有，还长胖了些，才露出笑容，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轮到傅云雪的时候，他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略有迟疑，仿佛不敢相信这个邋遢的姑娘是他的六女儿。
傅云雪眼泪滚滚，想扑进父亲怀里好好抱怨发泄一番，却在看到旁边的傅如欢时望而却步，咬唇只站在原地。
她往后看，没看见萧氏的身影，不由闪过失望之色。
“回来就好。”傅允言沉沉一叹。
傅云雪却不喜欢这种感叹，她想让父亲露出方才见到傅如欢时露出的那种高兴神情，而不是无奈叹息。
只是傅允言说完就招呼她们回各自院子整理了。
傅云雪迫不及待想见到母亲，回到院子后，她将自己重新沐浴一番，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衣裳，头发狠狠洗了好几遍，终于感觉身上没有那种古怪的异味了，才算作罢。
丫鬟在旁边忙前忙后地伺候，傅云雪等了许久，不见萧氏来看她，才发觉不对。
依照母亲对她的疼爱程度，她回来母亲一定会知晓，第一时间来看她的，难道是自己不在家，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母亲呢？”
她想到这里，就等不了了，转头问身边的丫鬟。
“夫，夫人……”丫鬟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云雪心中一沉，“到底怎么回事，母亲呢？”
难道母亲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不可能的，母亲是丞相府夫人，又是尚书府千金，谁能对她下手？她一定还好好的。
“小姐，夫人和老爷和离了！”丫鬟终于呜咽一声，说了出来。
傅云雪如遭雷击。
怎么会？！
父亲怎么会和母亲和离？
她刚经受过大理寺的打击，原本以为回来了所有一切就都过去了，没想到回来以后又听说这样一个噩耗。
傅云雪有些接受不了，起身就往外跑。
她要问问父亲，问问父亲为什么要和母亲和离！
她一路跑到傅允言的书房，却得知傅允言去了花荫间。
傅云雪扭头又跑到花荫间去，傅允言正追着傅如欢不知说什么，傅如欢有些不耐地走来走去，几个丫鬟在旁边掩嘴偷笑，整个花荫间都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她突然闯进来，仿佛破坏了别人的温馨。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傅云雪脚步一顿，义无反顾地往前。
“爹爹！”她跪在傅允言面前。
傅允言一顿，低头看她，“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毕竟是自己女儿，刚刚遭此大难，虽然哭相不好看，傅允言也态度温和。
“爹，你为什么和娘亲和离啊？”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傅允言脸色就僵硬了，还隐含着不悦。
“这是爹和娘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不，那是我娘啊，爹爹，你为什么和娘和离，你去把娘接回来好不好，我想娘了……”傅云雪哭成了泪人。
她上前抓住傅允言的衣摆，“爹爹，求您了……”
傅允言越来越不悦，“你娘是自己走的，她想与我和离，不是我要求的！”
“不，不可能……”傅云雪不断摇晃着头，她娘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和离呢。
一定是爹故意这样说的。
“不可能，爹，我娘不会主动和离的，一定是您要求的，对不对？”傅云雪就是不肯相信，“一定是您赶走了娘，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就亲自去问她！她为了你不顾我的劝告，自己跑进皇宫告御状，还冒犯了皇上被打了二十大板，弄得人尽皆知，你若是有几分良心，就亲自去尚书府看看她，问她到底是自愿的，还是我赶走她的！”
傅云雪大受打击，整个人瘫坐在原地。
傅允言朝外面喊，“来人，把六小姐带回她自己的院子！”
外面很快进来两个丫鬟把傅云雪拖走了。
中午傅允言设宴，傅云雪也没有来，只来了傅云柔和傅云若两个，傅云清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吃完后傅允言才解释。
“你大哥去找你外公了，我已经给他低了信儿，大概下午就来了。”
傅如欢随意点点头。
傅云清来不来都一样，她该吃还是吃。
傅允言将她的神情都收在眼中，默默叹息。
“你外公回来这么久，事情发生的太多，你也没有去看看他，现在终于平静了，抽空去看看吧。”
“好。”
*
傅如欢抽空去乾王府拜会了老乾王。
老乾王老当益壮，身子骨依然很好，强过同龄人。
他身上有一种和楚怀远相似的风骨，同样刚正不阿，老人家看见傅如欢很是开心，轻描淡写地斥责她这么久都不来看他。
傅如欢笑着赔了罪，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外公倒是有了几分好感，她给老乾王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又在乾王府用了膳，才提出告辞离开。
坐在马车上，她掀开车帘，看外面街上的热闹集市。
自己在大理寺呆了一个多月，外面依然是这么繁华热闹，和自己仿若是两个世界，从来没有任何关联。
她沉默许久，将帘子放下。
也是方才在乾王府，她才知道楚沣抓住的杀害太子的凶手竟然是楚行。
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想着或许有些关联，皇位之争，从来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十二月底，皇帝下了圣旨。
五王爷楚行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残害手足，即日起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从此不得返京。
堂堂皇室荣耀，一朝被收回，低贱到尘埃里。
很久未见的姜芜某一日突然回来了，身后跟着三个暗卫，每个人手里都拿了几个盒子。
“郡主，您要的药材都找齐了。”
傅如欢忽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药材，应该是那些制作万毒丹的毒物。
此时已经下过第一场雪，地上结了一层冰霜，傅如欢披着斗篷指挥他们把毒物放在固定的地方，等她一个个处理。
因为都是剧毒之物，甚至还有活的，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毒，所以傅如欢命令所有人没事不能靠近那间屋子。
药材多，处理起来也麻烦，幸亏有姜芜在旁边帮忙，傅如欢花了三天处理，总算是处理完了。
眼见还有五日就要到十五，傅如欢心里当然着急，急着赶紧把这些东西炼制成万毒丹，不然自己又要多放一次血了。
马上就过年了，放血多不吉利。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喝就在研究万毒丹，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五前一日研制出来，兴高采烈地让姜芜带她一起去王府。
楚怀远看着拿到手的玉瓶，心中到底还是泛起一丝波澜。
他背负这种诅咒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其实是一种毒，这其实是可以治好的。
现在可以治好他的丹药就在他手里，他却升起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傅如欢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她也很想知道丹药的效果。
楚怀远把万毒丹收起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本王知晓了，姜芜，送郡主回去。”
傅如欢听懂了。
他不想在她面前服用，不管有没有效果，他都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她咬咬唇，“若是吃了没有用，你一定要让人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可是万毒丹，以毒攻毒本就有风险，她有些担心。
“好。”
见他答应，楚怀远才跟姜芜走了。
一路上总是心思不宁，弄得姜芜也心思不宁。
没办法，谁让楚怀远是她主子呢。
回到花荫间，傅如欢问姜芜，“王爷今日应该会用吧。”
“或许。”姜芜迟疑了下，点头道。
“那我就等着。”傅如欢相信，不管丹药有没有效果，楚怀远一定会第一个告诉她消息的。
她在椅子上呆坐着，坐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耳边有清脆的鸟鸣，她就转头看楚怀远送给她的鹦鹉，拿了鸟食去喂。
说来也奇怪，这鸟儿不知道什么品种，大概是饿不死的品种，每次罐子里的鸟食都不见少，喂它也不吃，还整天活蹦乱跳。
傅如欢看着手心的鸟食。
“小鸟儿啊小鸟儿，你可得保重你的前主人，祝福那万毒丹一定要有效果，不然我就把你变成烤鸟，香喷喷的烤肉，你一定会非常惊喜的。”
她对着鹦鹉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鹦鹉不知怎么回事，精神有些萎缩，以往灵气十足的劲头都没了。
傅如欢表情一顿，把鸟食放下，伸手戳戳鹦鹉的小脑袋，“你怎么了？怎么精神这么差劲？”
鹦鹉叫都没叫。
傅如欢皱眉，扭头喊人，“司音，云禾！”
外面丫鬟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就赶过来。
“小姐，怎么了？”
“你们去给我请个懂给鸟治病的大夫来，我这鹦鹉……”她说着看向鹦鹉，后半句话一下子噎在嘴里。
架子上哪里还有什么鹦鹉，只剩空荡荡的鸟架子，一张很薄的鹦鹉形状宣纸飘然落地。
司音和云禾还没注意到这边，傅如欢又连忙反悔，让她们不用请大夫了，然后撵她们出去。
两人被莫名其妙地撵出去了。
傅如欢才缓缓蹲下身，看着地上薄薄的宣纸，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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