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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欢了然，表示自己明白了。
“如果有机会，我会跟她讲的。”
“多谢郡主。”杨飞鸿沉下一口气，恢复了方才波澜不惊的模样。
徐绍恒将他带出去，这才有机会和他解释。
“飞鸿。”
杨飞鸿转头看他。
“以后，你少提韩三小姐的名讳。”徐绍恒叹了口气。
“为何？”杨飞鸿一脸懵懂，他在家中养了三个月，除了开始一个月韩灵姝还会去他家中探望，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人。
“韩三小姐定亲了。”徐绍恒停下脚步，定定望着他，“对方是七王爷，她是未来的七王妃。”
杨飞鸿一下子呆住了。
“她，她可还是个孩子呢……一帮畜生！”他低声骂道，也不知道是骂的谁。
徐绍恒先是一怔，随即黑了脸，“你骂谁畜生呢！”
“那些给她定亲的人！”
“我知道，你骂也要点名道姓，不然不是把咱们王爷也给骂进去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渐行渐远。
说来也巧，明明是闭门谢客的日子，摄政王府总是有人连续不断地来。
杨飞鸿走了，楚瑜又来了。
明明下雪的大冬天，他手里却拿着一把白玉扇，时不时刷的打开扇一扇，一身锦白玉袍，整个人显得风流倜傥，英俊非凡。
楚瑜似乎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先小心翼翼地瞅了楚怀远几眼，确定他没有什么事，心情也和往常一样，才慢慢松了口气。
“王叔。”他抱拳行礼。
楚怀远抬目望着他，“有事？”
“王叔，小七是来向您道别的。”楚瑜语气无比正经。
“去哪儿？”楚怀远问。
“还不确定，随心而走，想往哪儿去就去哪儿。”楚瑜随口回答。
“为什么？因为你父皇给你定的亲事？”
楚怀远和楚瑜相差八岁，从小楚瑜就喜欢粘着楚怀远，楚瑜的心事别人或许猜不出来，楚怀远倒是能猜出一二。
果然，楚瑜面上闪过烦恼的情绪，转眼即逝。
“并非如此，只是觉得自己见识短浅，需要多离开凤京走走而已。”
楚怀远淡笑不语。
“随你。”
楚瑜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傅如欢才出声，“既然两个人都不喜欢这桩婚事，那干脆就不要定亲好了，省的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天子一言，岂是儿戏。”楚怀远闻言，淡淡瞥她。
傅如欢一噎，不由自主就想到自己和太子险些也被定亲，眸光瞬间就黯淡下来。
“如果太子没有死，现在我应该也在待嫁吧？”
楚怀远见不得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以为她是为这桩婚事没有结成而感到惋惜，心里莫名有些堵。
依照他的了解，傅如欢不是喜爱权贵的人，那只能是爱慕太子这个人，现在太子死了，她自然是要伤心。
“你很心悦太子？”楚怀远盯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话中的不妥。
所幸傅如欢也没察觉到，她只是愣了神，不明白楚怀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有啊。”她缓慢道，“王爷为什么这么讲？”
楚怀远确定她说的是真的，才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没事，只是太子死了，感觉你有些不高兴。”
“我不是因为太子死了才不高兴的。”傅如欢欲言又止，“我只是想到了假如太子没有死，我便要和灵姝一样，奉旨成婚，在深宅中蹉跎一生，毫无自由，极其可悲。”
楚怀远目露诧异，转念一想，太子是东宫之主，太子妃是未来皇后，皇家礼仪规矩诸多，若傅如欢在深宫中和其他女子一样，被磨灭了曾经的光华和灵气，蹉跎一生，确实极为可惜的。
他想到那种场景，心中竟然凭升起一股怒意，还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感，他不知那种情绪是什么，却非常不悦。
“不会。”楚怀远沉声道，“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傅如欢苦笑不已，“我知道王爷是维护我，您想过没有，假如那一天真的发生了，就算您是摄政王，对于东宫而言，也只是一个外人，没有管别人家中事的道理。”
楚怀远久久不语。
他无法辩驳，傅如欢说的确实有道理。
“你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太子没出事，这桩婚事也成不了。”楚怀远思索良久，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事实上，皇帝下旨之时，他确实不知情，皇帝也没有提前和他商量过，突然之间就下了圣旨，紧接着太子就在醉朝园被毒杀了，一点儿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知道，应该不会让这圣旨顺利下达。
傅如欢没吱声，现在的事实是，太子已经死了，他们讨论的事情，毫无任何用处。
傅如欢在王府等了整整一天，楚怀远依然毫无发作的意思，她嘴上不说，心里是雀跃的。
那毒没有动静，说明她的万毒丹确实起了效果，以毒攻毒的法子有用。
保险起见，她厚着脸皮留下用了晚膳，用过晚膳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随便从楚怀远书房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装模作样有不懂的地方问他。
“王爷，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楚怀远却没回答，只是道，“你该回相府了。”
“我很喜欢这本书，王爷告诉我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嘛。”傅如欢低头看着书卷上的古言文，各种之乎者也，实际上她根本不懂什么意思，甚至连这本书叫什么名字都没有细看。
楚怀远垂目，解答了她的问题，转眼间傅如欢又冒出下个问题，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
他直接走到书架旁，目光扫过书架，抽出一本书，递给她。
“这是什么？”傅如欢看着书的封皮，一脸懵。
“《蜀州水志》的译文。”楚怀远面不改色。
“《蜀州水志》？”傅如欢更迷茫了。
楚怀远叹了口气，还是回答，“就是你手中那一本书的译文。”
傅如欢身子微僵。
被拆穿了。
“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傅如欢干脆把书让桌案上一放，霸占了楚怀远的椅子，“我要在这里等到子时，确定你没事，我才会走，你是我的病人，我是大夫，有责任守着你确定你完全康复的那一刻。”
“子时一过，本王会让绍恒传信给你。”
“不行，我要亲自看着。”傅如欢拒绝。
楚怀远定定盯着她，最终还是妥协了，见她霸占了自己的位置，便坐在旁边给客人准备的地方，唤人进来。
徐绍恒知道楚怀远要送傅如欢走，早就和姜芜命人把马车准备好了。
听见里面唤他进去的动静，以为王爷已经哄好了那位小祖宗，准备进去接小祖宗出来，谁知里面的景象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傅如欢占据了自家王爷的桌案，抱着一本书卷看，自家王爷则是委委屈屈地窝在供客人使用的小桌案前。
徐绍恒脚步微不可察顿了顿，随即继续往前，在楚怀远面前停下。
“将今日大臣送来的折子搬过来。”楚怀远吩咐道。
徐绍恒默默瞅了眼自家王爷面无表情的脸，忍笑应声。
很快他抱了一沓没看过的折子上来，全是今日楚怀远没上朝，那些大臣们递到王府来的，还有两本是皇帝命大公公送来想要和他商讨的，摞的整整齐齐。
最上面两个就是皇帝送来的，楚怀远随意拿了一本打开，上面洋洋洒洒是和他商量明年的五国盛宴，五国盛宴要在凤京举行，五国盛宴是相关五个国家的盛大宴席，极其隆重，从准备到开席需要半年时间，所以现在开始就要确定下来交给谁筹备。
皇帝的意思，是想交给楚怀远筹备。
楚怀远看完折子，眉毛皱着扔到一边，打开第二封折子。
只扫一眼，面色立即严肃起来。
九城十八关一带才刚缓解了旱灾，之前死的人尸体太多，堆积成山，未曾得到妥善的处理，眼下入冬了，竟然出现了瘟疫。
折子上说的及其含蓄，只说出现了瘟疫，情况并不是特别严重，需要大量的药材，希望朝廷可以拨银赈灾，以供购买药材救人。
九城十八关真的再禁不住什么折腾了，一场旱灾已经横尸遍野，再来一场瘟疫，指不定真的就成死城了。
楚怀远面色发青，很不好看。
自古以来，不管何时何地出现瘟疫，都会被视为如临大敌，从来没有什么不是特别严重的说法，瘟疫会扩散，一旦处理不好会有更多人感染，必须严肃对待。
傅如欢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色这么差，她托着下巴，望着他认真看折子的模样，看着看着困意上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人已经回到花荫间，天色大亮。
傅如欢揉着眼睛，喊来司舞，问昨夜是谁把她送回来的。
司舞一听，先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才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似的，“是王爷送您回来的。”
幸亏这也不是第一次，丫鬟们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
“他送我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司舞把时间记的清清楚楚。
傅如欢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比天上的星子还要闪亮。
子时，说明她确实成功了，楚怀远整个十五都没有出现什么事情，毒已经解掉了。
“小姐好像很高兴？”司舞观察入微，傅如欢的心情瞬间愉悦当然躲不过她的眼睛。
“高兴。”傅如欢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应声。
司舞很想问问为什么，但主子的事情不是丫鬟能掺和的，她便将好奇心压了下去。
*
此时，楚怀远已经进宫了，针对昨日皇帝往他府上送的折子，关于瘟疫的事情已经有了主意。
皇帝见了他，却绝口不提瘟疫的事情，而是和他商量五国盛宴。
“怀远，你来的正好，朕准备将五国盛宴的筹备事宜交给你来办，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整，皇帝仿佛已经从失去太子的悲痛中走出来，恢复了以前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有两鬓之间，多了些许白发。
“皇上，臣今日是想和皇上商讨九城十八关瘟疫一事。”楚怀远见他不提，只好自己提，“五国盛宴在明年，眼下应该先处理瘟疫的事情。”
皇帝一听他又提九城十八关，有些不悦，“就九城十八关的事情多，刚闹完旱灾，又来瘟疫，简直让人不安生！”
他冷冷一哼，“朕知道这事，折子上都写了，不怎么严重，可以控制，只是需要赈灾粮而已，旱灾刚过去，国库虚空，哪有那么多银子赈灾？朕已经让楚沣去筹银子了，筹了银子，给九城十八关送去买药材，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皇帝上位期间，从未出现过瘟疫，就连历史上，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对瘟疫的重视早就淡化了。
楚怀远还想说什么，皇帝袖袍一甩，“行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若是不想筹办五国盛宴，朕找其他人办，多少日子没一起用膳了，一会儿你留下陪朕用膳。”
楚怀远望着他略显苍老的面容，到底没说什么，离开御书房后，交代徐绍恒派人盯着九城十八关，瘟疫一旦扩大，立马疏散隔离百姓。
徐绍恒应是。
*
今日难得出了些太阳，傅如欢让人在院子里树下摆了木榻，烧了炭盆，躺在上面晒太阳。
司音从外面跑进来，“小姐，三王爷来了，老爷说三王爷今日留在府上用膳，让您一起去招待呢。”
傅如欢本来闭着眼睛，闻言微微睁开一条缝，“让我去干什么？”
这种事情，傅允言一向不叫她的，他也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场合。
“奴婢不知，不过除了小姐，四小姐也过去了。”司音继续道。
傅如欢在心里一合计，顿时咯噔一声。
这样算着，除了已经定亲的傅云柔，和这些日子一直在闹腾的傅云雪，她和傅云若这俩没定亲的都被喊了，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有皇上指婚给她和太子的事情在前，傅如欢不得不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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