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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这么大的消息竟然没有一个知道的！”他狠狠把手里的折子扔到傅管家头顶上。
傅管家面色同样不好看。
司舞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来相府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傅允言发这么大的火，甚至连傅管家都被迁怒了。
她端着盘子，不知该不该进。
傅允言已经气到看不见门口徘徊的人。
他在书房走来走去，“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傅管家幽幽一叹，劝解道，“老爷，或许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可怕。”
傅允言面冷如冰，“不管如何，都要提前做好打算。”
司舞咬咬唇，虽然这个时候进去打扰不太好，但也不能就这样站在这里等着。
她抬手在门上叩响几下。
傅允言终于发现了徘徊在门口的丽影。
“我现在有事，你先回去。”他直接勒令道。
竟是连司舞的来意都不听。
司舞直接呆愣住了，端着糕点盘子不上不下。
“这是小姐让奴婢给老爷送来的糕点，奴婢放下就走。”她低垂下头。
傅允言没理会她。
傅管家知道傅允言现在心情烦躁，便走到司舞身边，接下那盘糕点，“你先回花荫间吧，老爷心情不太好，不必放在心上。”
他手里还拿着被傅允言砸的那封折子，脸上却是笑都笑不出。
司舞将糕点盘子给他，余光一扫，刚好看到那折子封面上的两个加粗大字。
加急！！！
字体很是缭乱，彰显出写这封折子的人必定非常着急。
司舞告退了。
傅如欢还在花荫间等她回来，却没有多问什么。
给傅允言送糕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傅允言嘴上说不喜欢，其实都会吃完。
这次司舞却主动将傅如欢喊住。
“小姐。”
傅如欢回头，眼神疑惑，“怎么了？是不是爹爹说什么了？”
“奴婢刚才去送糕点，发现老爷在书房里发了大火。”司舞略有迟疑，不太确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傅如欢想到瘟疫的事情，这个是她早就知道的，便没有多想。
“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着急的事情，年纪大了，容易上火，你抽空煮一壶凉茶再给送过去。”
凉茶可以降火，刚好适合傅允言。
司舞应声，将脑海里那些乱糟糟的猜测都扔出去。
用过午膳，她煮了一壶凉茶，拎着去傅允言的书房。
傅允言竟然还在发火，她顿时觉得事情大条了。
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火要发这么久，看这架势，恐怕连午膳都没用。
书房里多了两个司舞不认识的人，傅管家还在，只是站在了旁边，他第一个看到司舞，悄悄走到门口，“你怎么又来了，是九小姐有事？”
“没有，九小姐听说老爷发火，让奴婢煮了一壶凉茶给老爷降火。”司舞拎着茶壶。
傅管家终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给我吧，回去替老爷谢谢九小姐。”
司舞点头，欲言又止。
“管家，老爷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呀。”
“没事，下面的人没做好事情，他随便训训。”傅管家随意道。
司舞看这架势不太像，但她没有权利多问，又退下了。
司舞走后，傅允言揉揉眉头，脑门一跳一跳地疼。
他打发掉眼前两个人，书房中又只剩傅管家一人。
“管家，库房总共还有多少可以动用的银子？”
傅管家思忖片刻，“大约三万两左右。”
相府家大业大，但大部分都是田地庄子铺子，甚至古董字画金银首饰，现银确实不多，加上先前傅允言和萧氏和离，分出去一大笔银子，楚沣又来筹银子赈灾，捐出去一万两。
现在能用的就剩三万两，若再多会动摇相府根基。
“这么少？”傅允言皱皱眉头，显然也觉得有些少了。
傅管家沉默，“老爷若觉得不够，可以将庄子田地等卖出去一部分。”
这些东西现在值钱，若真的和人命比，那便不值钱了。
傅允言沉着脸思索，“三万两，你去开了库房，把银子全都拿出来，然后把几个公子小姐都喊过来。”
傅管家仿佛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也没劝他，转头就吩咐人去喊人了。
傅允言一动不动坐在桌案后面，看见放在桌上的凉茶，拎起来倒了一杯，狠狠灌了几口。
傅如欢很快就收到让她去书房的消息，此时距离司舞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她看向司舞。
司舞一脸茫然地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傅如欢暗暗思忖，不太对。
她放下手里刚研究成功的云纹丹，只让司舞跟着自己去了书房。
傅如欢到的时候，傅云清和傅云柔已经到了，两边都安静坐着，丝毫不知傅允言要说什么事。
傅云柔还一脸温柔笑意地和傅云清说话，傅云清对她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只是偶尔回答两句。
傅如欢盯着桌案后傅允言的身影看，傅允言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蓦地一笑。
“欢儿，怎么这样看着爹？”他露出一个和以往一样温润的笑容，仿佛上午雷霆震怒的人不是自己。
傅如欢直觉有事，又猜不出是什么事，难道瘟疫又厉害了？
也不对啊，瘟疫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扩散的这么快，毕竟前两日才刚得了瘟疫的消息。
“爹爹最近又变得年轻了。”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傅允言瞥她一眼，对女儿恭维自己的话不做理会。
没一会儿，傅云若和傅云雪也来了。
这两位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一个是因为刚从大理寺出来母亲又和离了，一个是因为三王爷上门提亲，对象不是自己。
傅管家将书房外面的下人都驱散了，才关上书房的门，安静站在傅允言身后。
“既然都来了，我就说说自己让你们来的目的。”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儿女，语气很缓慢，“爹爹准备告老辞官了，回岭南，你们都收拾收拾，由清儿带领，先一步去岭南落脚，等爹爹这边处理完，随即就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傅允言事先没跟任何人商量过，几个儿女一个都不知道，包括傅云清。
“爹！”傅云雪第一个叫出来，“为什么要回岭南，岭南有什么好的！”
“父亲，您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傅云柔整个人也被气的发抖，她不愿直接反抗傅允言，只能强行忍住。
她可是已经定亲了！
如果真的去了岭南，傅允言也辞了官，这门亲事八成要黄了！
岭南是什么地方，哪里比得上凤京繁华？
傅云清同样沉着脸，“父亲，你为何从来没有和我商量过？”
傅云若没出声，但眼神明显也是着急的，她不想离开凤京。
“都够了！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说要辞官，你们先一步回岭南整理，岭南有什么不好的！”傅允言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又有想要发火的征兆。
傅云雪脾气也上来了，泪眼汪汪，“我不走！如果你非要走，那你就带他们走吧，我去找娘！”
反正她不要离开！
说完傅云雪就扭头，大力推开门跑出去了，剩下的话听都不听。
傅允言心口一股气没上来。
若非他身体康健，非得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傅云柔语气同样冷硬，“爹，你说辞官就辞官，可曾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女儿已经和威武候世子定亲了，若父亲执意辞官回岭南，女儿的亲事怎么办？”
威武侯府为什么会和她定亲？无非就是因为她是丞相的千金，如果傅允言不是丞相，那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
她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如果顺利，明年就要出阁了。
傅允言显然明白这一点，心里有些愧疚。
“你的亲事，可能是不成了，不过你放心，等回到岭南，爹爹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亲事，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傅云柔面色发白。
“爹！你明明知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岭南？岭南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亲事？听说岭南的人都茹毛饮血，野蛮的很，怎么能和堂堂威武侯府比？
“你是什么意思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要看你的意思来做决定？！”傅允言突然语气强硬。
他一下子就把傅云柔剩余的话堵了回去。
傅云清定定看着傅允言，他心中存疑，却碍于几个妹妹在这里，没法直接问出来。
“父亲……”
“你也别说了，我意已决，告老辞官！辞官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傅允言呵斥。
傅如欢终于开口了。
她轻声笑了笑，在突然寂静的书房中甚是突兀。
“爹爹如今正值壮年，何来告老？就算你递了折子上去，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她低头把玩腰间佩戴的玉佩。
面对傅如欢，傅允言的气势莫名弱下去一部分。
“这个不是你应该管的，我会处理好，总之陛下一定会同意的。”傅允言梗着脖子道。
傅如欢不再提告老辞官的事情，她慢悠悠地站起来，转到书房桌案旁边那一处沙盘侧面，目光落在整个大雍的地图上，准确找到岭南的位置。
岭南这个位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插了一面旗帜。
“爹爹，这岭南的位置真好。”她状似无意道，“女儿瞅着，刚好和九城十八关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岭南在南，九城十八关则是大雍靠北的一带，若九城十八关瘟疫爆发，影响到整个大雍，岭南也会是最后波及到的地方。”
傅如欢眸色渐深。
傅允言，“……”
女儿太聪明了，也是个头疼的事情。
“瘟疫？什么瘟疫？”傅云柔终于意识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直勾勾盯着傅允言，心中无数猜测冒出来。
莫非九城十八关爆发了瘟疫，可能甚至已经波及到凤京，所以爹爹才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所有人撤离回岭南？
如果真的是这样，凤京确实不能待了。
傅云清面色比刚才还要难看，黑成了锅底。
他比傅云柔反应的还要快，在傅如欢开口的时候就猜出来了。
“爹爹想让我们走，然后自己在凤京对抗瘟疫吗？”
他想到的更多，看傅允言的态度，瘟疫很可能已经波及到凤京了。
他心中暗惊，今日出门时凤京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即将到来的意识，人人像以往那样，上街买卖，走街串巷，完全不像有瘟疫的样子啊。
傅允言不知道怎么瞪傅如欢合适了。
他本想能瞒着就瞒着，结果这个小机灵鬼，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局。
“九城十八关爆发了瘟疫，消息还没有完全走露风声，一旦走露风声，势必会乱成一团，本来只要九城十八关那边处理好就不会有任何事，但是今日我收到一个门生递上来的折子，讲凤京京郊已经出现瘟疫了，只是大家并不重视，当成普通风寒，或许很快这种瘟疫就会在凤京蔓延起来，我必须早做打算。”
傅允言沉声说完，不等其他人出声，又赶紧道，“我会把此事报给皇上，最早明日清晨凤京就会封城，你们快回去收拾东西。”
他对傅管家使了个眼色，傅管家取了桌案上放置的木盒，按顺序挨个递给几位公子小姐。
“这是老爷为大公子和各位小姐准备的盘缠，老奴就在这里祈祷各位小主子一路顺利，一生平安无忧。”
傅管家笑着，那笑容在这里却令人感觉心酸。
傅云柔怔怔看着手里的木盒，她抬手打开，里面是四千两银票。
傅云若也哆嗦着打开盒子，同样是三千两。
桌案上还有一个盒子，是原本给傅云雪准备的，现在傅云雪跑了，傅管家转头用眼神询问傅允言的意思，傅允言抬头看他一眼，他立马就明白了。
傅管家拿着最后一个盒子，走到傅如欢面前。
傅如欢胳膊肘下面压着方才傅管家给她的盒子，并没有打开看。
“九小姐，这是方才给六小姐准备的盘缠，既然六小姐离开了，老爷的意思，是交给你保管了，老爷以前亏欠你良多，希望九小姐不要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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