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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有东西落在我脸上了,你们感觉到没有?”
“好像……有水?”
突然,有点喧闹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不约而同抬头看天空,明明阳光那么好,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还能感受到温暖,那水滴,是错觉吗?
“不是水,是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就像一个炸弹,轰然引爆了,一阵呼声平地升起,其余四国的使者们一脸茫然望着大雍官员那边。
太阳雨?
怎么可能?
出着太阳下毛毛雨?
本来出口嘲讽大雍的一些人逐渐沉默,仰头望着这场沐浴着金辉的毛毛雨,忽然发现当真如奇迹一样,神圣而璀璨。
控制下雨,想让雨什么时候降下就什么时候降下,还能控制雨势的大小,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玉千秋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傅如欢降雨的奇迹了,他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抬目望摘星楼,依靠强大的目力,隐隐可见摘星楼上有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娇小,光辉。
“皇兄,走了,别看了,不就是一场雨而已,看把大雍给高兴的。”玉千颜拉着玉千秋的手臂,拖着他往前。
玉千秋从回忆里回神,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拉扯,额角青筋微跳,低声轻斥,“松手,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吗?”
“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你都是我哥哥!”玉千颜一瞪眼。
玉千秋脑门青筋跳的更厉害了。
他笑容消失了。
玉千颜见他冷下脸,终于慢吞吞松开手,扭头赌气大步走在前面。
玉千秋眉梢一动,忍不住把人喊回来,“站住!”
玉千颜回头。
“走后面!”玉千秋催促地示意道,“这么多人,成何体统?!你要第一个去拜见大雍皇帝吗?”
玉千颜跺着脚回到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钟声余韵过后的三分钟内,傅如欢睁开眼,同时太阳雨也停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她望着脚下不知高多少的摘星台,怔怔出神。
徐立见状,连忙上前,“郡主,咱们该走了。”
他小心翼翼地注视她,生怕这摘星台这么高,一不留神人就摔下去了。
傅如欢漫不经心地转头瞥他一眼,慢悠悠往回走,下了摘星台,她先去换上那身凤锦裁制的衣裙,被宫女簇拥着打扮许久,才从宫殿中出来,得了空闲到处晃荡找地方补觉。
这个时间应该是四国使者见皇帝的时候,等他们见完皇帝,才是宴会正式开始。
她可以提前去御花园等着,赏赏花喝喝茶。
但她完全没有那个兴致。
傅如欢歪着脑袋想了会儿。
王爷此时在干什么呢?
“傅九姐姐。”
身后传来细弱的嗓音,傅如欢侧身,发现是韩灵姝。
此次宫宴一众不得带宫外的丫鬟进宫,但因韩灵姝是未来的七王妃,身份特殊,总管公公特意安排了一个宫女跟着伺候。
按理说傅如欢也是有个伺候的宫女的,但之前徐立一直跟着,现在徐立走了,她把人都甩了,就显得自己孤孤单单,可怜得很。
“灵姝啊。”傅如欢随便在小路旁边揪下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毫无身为郡主的威严端庄,“你说搞这什么五国盛宴有什么意义,一群人聚在一起比琴棋书画,嘲讽来嘲讽去,最后谁也落不着好,还要受气,偏偏每年都有……”
韩灵姝快走几步跟上来,想到身后的宫女,突然停下,转头对她道,“你远远跟着就好,不要靠近。”
说完她走到傅如欢身边,“傅九姐姐,我也不喜欢宴会,咱们寻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
傅如欢正有此意,两人溜达溜达,就溜达到御花园一个偏僻的角落,这儿有个湖,湖边有木板搭建的栈道和亭子,后面是茂盛的繁花,刚好可以遮挡住栈道上的人。
那里此时空无一人。
傅如欢和韩灵姝一致觉得那里不错,便去了那边,眺望湖上的远景。
傅如欢有些累,她低头看看栈道,这里每日都有人打扫,还算干净,就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蹲下身,长裙拖地,竟是要席地而坐的意思。
韩灵姝呆了呆,欲言又止,“傅九姐姐,不如咱们走远一点,去那边的亭子上坐吧,在这里,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傅如欢懒洋洋抬头看她一眼,目光瞟过亭子,那亭子在水榭那边,还远得很,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走过去得费不少功夫。
“不去,太远了,在这儿就挺好的。”
韩灵姝左右看看,生怕被人看到,结果一撇头就见跟着自己的宫女好奇地看着这边,她眉毛一拧,抬手摆摆手,“你去后面等着,不要过来,有人要来你就先禀报一声。”
宫女屈身行礼,退下了。
“不用这么麻烦。”傅如欢仰头看她,两脚搭在栈道边缘,垂向水面,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颇为悠闲自在,“这个时代给女子的约束太多了,其实规矩这种东西,自在人心,你觉得有,它就有,你觉得没有,它就没有,什么规矩什么条条框框,都是人为规定的,并不是天生就存在,人活着都这么累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快乐一点呢?”
想做什么,痛痛快快地去做就是了,生在世间,开心第一!
韩灵姝听了她的话,多日不怎么高兴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随即又蒙上一层雾霾,她看看脚下的栈道,微微一咬牙,也在傅如欢身边小心地坐下来。
傅九姐姐一身凤锦裁制的衣裙都不在乎弄脏,她又在乎什么呢。
“傅九姐姐,我好羡慕你。”她这话说的发自真心。
“羡慕我?”傅如欢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羡慕我什么?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可羡慕的?”
“我觉得好像什么困难都难不住你,你总是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会求雨,造福百姓,这是多么值得荣耀的事情啊。”韩灵姝眼睛中闪过一丝憧憬。
对于她这种自小养在深闺里的女子来说,傅如欢就像夜晚天际遥不可及的月光,高不可攀,只能让她羡慕与仰望。
傅如欢哑然失笑。
她轻轻摇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我会求雨,就要承受会求雨的压力,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世人只看到她站在求雨台上的风光无限,却看不到背后她被人刺杀过多少回,若不是运气好,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这种刺激的日子,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若换做韩灵姝这般娇嫩的千金小姐……
傅如欢摇摇头,她低头看着湖中的鱼儿,游来游去,活泼灵气。
鱼儿啊,不知你是否也有苦恼?
“傅九姐姐。”韩灵姝嗓音压得很低,“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她的语气起伏有些不对,傅如欢目光微凝,突然厉声道,“不要说出来。”
韩灵姝吓了一跳,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被训斥回去了,睁大眼看着傅如欢。
傅如欢却侧目看向那个本应该在花丛后面守着的宫女,宫女正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偷听。
韩灵姝意识到什么,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从栈道上起身,走到宫女面前,宫女听见动静,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平静地站在那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二小姐。”宫女屈身,“不知韩二小姐有何事吩咐奴婢?”
“你为什么偷听?”韩灵姝质问她,只是她本就娇弱,嗓音也小,听在别人眼里,就是底气不足,不足为惧。
宫女沉静道,“韩二小姐怕是误会了什么,奴婢并没有偷听,一直在帮韩二小姐和郡主看守。”
韩灵姝一愣,没想到她不肯承认,微微睁大眼睛,“我亲眼看到的……”
“韩二小姐怕是看错了。”宫女不卑不亢,脸都不带红的。
韩灵姝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刚刚真的是她看错了?
可是明明……
不等她想清楚,傅如欢就从后面低着头走出来,语气听不出喜怒,“灵姝,今日姐姐就教你一个道理,主仆有别,你是主,她是仆,她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你何必理会她说了什么?”
宫女愕然,心中一惊,“郡主这话什么意思,虽然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郡主,但奴婢是宫中的宫女,不是郡主身边的丫鬟,郡主这样说,未免太霸道了些。”
“哦,还敢顶嘴。”傅如欢拖了个长音,手指翻开,弹出三枚金针,直直刺进宫女的三大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这是韩灵姝第一次看到傅如欢使用金针,她终于明白那日东灼公主的马儿是怎么惊的。
“你是哪个宫里出来的?”她犹豫了下,问宫女。
“韩二小姐,皇上下令,让奴婢们伺候各位主子,是为了诸位主子着想,不是让奴婢们来受欺负的。”宫女见傅如欢态度强硬,不敢对上她,只好对准了性格柔软的韩灵姝,语气有些尖锐的味道。
韩灵姝就不说话了。
“何必跟她这么多废话?”傅如欢歪歪头,从兜儿里翻出仅有的一块帕子,塞住宫女的嘴。
宫女睁大眼,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唔唔唔叫。
“傅九姐姐,要怎么处理她啊?”韩灵姝左右看看,到处一片荒凉无人。
今日是五国盛宴,她们俩也不好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丢的是整个大雍的脸面。
傅如欢沉眼思索,这宫女背后肯定有人,应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谁会对韩灵姝下手呢?
韩灵姝不过一个千金小姐,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想到这里,傅如欢神情微顿,转头望韩灵姝,表情颇为微妙。
“灵姝。”她沉吟道,“你有得罪过人吗?”
“没有。”韩灵姝摇摇脑袋,“除了那日咱们一起逛街,我一直在家里安安分分绣嫁衣,再也没有出去过。”
她说着,一瞬间意识到什么,抬头难以置信,“傅九姐姐,你的意思是……”
傅如欢轻轻颔首。
韩灵姝一张小脸顿时刷白。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对方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为什么?
她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难道又是那个东灼的公主?
傅如欢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因为韩灵姝如今准七王妃的身份,让一些暗地中的人盯上了她,毕竟楚瑜是如今仅有的两个皇子中的一位,未来有一半的可能继承皇位,这样一个香饽饽,一群饿狼盯着呢。
她思索着,先寻了两个小太监,私下把总管公公找来,总管公公一听竟然有宫女冒犯了灵望郡主和未来的准七王妃,当即脸色大变,直接命人把宫女拖下去打杀了。
傅如欢默然站着,只把金针收了回来,没有劝阻。
宫中的事是宫中的事,她无权干涉。
总管公公亲自向傅如欢和韩灵姝道歉,韩灵姝耳边还是宫女的求饶声,她拉紧傅如欢的衣裳,似乎吓到了。
“多谢公公。”傅如欢客气道。
总管公公嘴角勾着,“若是两位没有事洒家就先退下去了,宴会上还有事情需要洒家主持。”
他临走时,又点了两个宫女跟着傅如欢和韩灵姝,疾言厉色命两人一定要照顾好主子,细细敲打了一番。
韩灵姝见他走远了,才慢慢松开拉住傅如欢的手,“傅九姐姐,直接打杀,是不是太残忍了……”
“宫中就是如此。”傅如欢抿唇道,“这些你母亲和韩老夫人都不曾跟你讲吗?”
她总觉得韩灵姝的性子,太过纯真了,面对一些事情处理能力很差,就像保护过度一样。
韩灵姝咬唇,“我娘没有和我讲过,奶奶倒是跟我说过一些,但也没有讲这么残忍的,我娘最近一直在忙姐姐成亲的事情,应当是没有空闲时间……”
“你姐姐只是定亲了一个大户人家,你是皇上亲赐的准七王妃,需要学习的东西,不管是礼仪还是规矩还是人情处事都多得多了,若是依照你现在的进度,未必能跟上。”
到时候怎么管理偌大的七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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