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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音很听话地停住,不再说话。
王婆子则是用警惕的目光看傅如欢。
傅如欢没有理会,她定定望着刘捕头,“捕头以为如何?”
刘捕头沉默半晌,他从妻子口中听说过这位借宿的小姐,今日一见,浑身气势确实不同凡响,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能给人一种浑天然的压力,至少他在镇子上从未见过。
但另一边是亲岳母,不能不管。
他表情晦暗不明。
“这位小姐也清楚了,我是王家的女婿,我不知小姐来自何方,只要小姐保证,从现在立即离开王家,离开村子,我便做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认为如何?”
刘捕头既不想得罪傅如欢,也不想为难岳母,只好想了个中和的法子。
傅如欢眼中一片冷意。
“我如果不同意呢?”
“如果小姐不同意,我会带小姐回衙门,具体后面如何,就说不准了。”
这话显得很意味深长,后面如何就说不准了,怎么个说不准法?
傅如欢点点头,“行,那就去衙门吧。”
刘捕头犹豫一瞬,还是命人把傅如欢三人带走。
在他预算中,傅如欢应该知难而退,而不是迎难而上。
明明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去了衙门肯定讨不到好……
刘捕头看着傅如欢丝毫没有迟疑往前走,眼皮子一直在跳,仿佛要出事一般。
他摇摇脑袋,不可能的,一个外乡的小姑娘,就算家中有些钱,也掺和不到这边来。
傅如欢走出门,突然停住脚步。
刘捕头以为她退缩了,想要离开,谁知,傅如欢直直看着王婆子,“她不用去衙门吗?”
王婆子那叫一个得意洋洋,“我去衙门干什么,抓的是你啊,一个小贱蹄子,跟老娘叫嚣,有本事再叫啊。”
傅如欢瞥见脚下有个石子,脚尖抵住,猛然用力,石子一下就飞了出去,嗖地一声以不可控制的冲力射向王婆子的嘴巴。
“啊!”
王婆子哀嚎一声,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哎哟,我的嘴……”
她拿开手,发现手心里全是血迹,牙竟然掉了两颗。
“牙,我的牙!”
刘捕头不忍直视,对身边的人道,“把她也带上。”
*
宅子,徐绍恒得了底下的消息,片刻不敢耽误来到书房,禀报给楚怀远。
“王爷,郡主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楚怀远正在写的折子一顿,一滴黑墨染了折子,不能用了。
他放下狼毫笔,“怎么回事?”
“据说和郡主借宿的那家人有关。”徐绍恒脸上一片冷意,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那家人散播自己小儿子和郡主有染,一边在郡主的茶水里下药,盗窃财物,其心可诛。”
楚怀远垂眸。
人不在跟前,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徐绍恒见他不发一言,猜测王爷可能生气了,便试探道:“属下亲自跑一趟衙门处理此事,王爷以为如何?”
“本王亲自去。”楚怀远淡声道。
徐绍恒一怔,连忙吩咐下去。
*
与此同时,傅如欢一众人来到衙门。
“小姐……”天青有些紧张抓住傅如欢的衣袖。
“别紧张。”傅如欢淡淡看她一眼,“身份不同,你还怕什么?”
天青一怔,慢慢松开拉着她的手,忽然就不紧张了。
小姐说的对,身份不同,她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一个衙门,县令不过是九品芝麻官,自家小姐可是郡主,皇上亲封的,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再不济王爷也在村子里,到时候消息传到王爷耳中,王爷肯定会管的。
县令升堂,惊堂木一拍。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话音未落,王婆子哧溜一下跪在地上。
“大人,民女王氏,大渔村村长之妻,要告这个在我家借宿的贱蹄子,她不但下药迷昏了我的女儿,还出手打伤我的儿子和我,更诬陷我拿了她的财物,民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请大人做主!”
这一番话声声泣血,眼中还挤出几滴眼泪,看的司音和天青一愣一愣的。
三人还站在堂下,县令见了,惊堂木又是一拍,质问傅如欢,“你为何不下跪?”
傅如欢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皇帝册封她的时候,赏赐下来代表她身份的玉佩,上面是她封号中的望字。
她扔给司音,司音慌忙接住,明白了傅如欢的意思,亮给县令看。
县令看清她手里的玉佩,面色古怪极了。
“师爷,把她手里的东西呈上来。”
县令身边的师爷就去司音身边,作势要将玉佩拿走。
司音看傅如欢一眼,见傅如欢没有拒绝,就让他拿去了。
师爷细细摸了摸玉佩,眼神微亮,上前交给县令,附耳在他身边道:“大人,是块好玉。”
县令满意极了,看向傅如欢的眼神也温和不少,不去计较她跪不跪了。
“对于王氏所言,这位小姐,你可有辩解?”
傅如欢眉毛一拧,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她以为师爷把玉佩拿走,是为了细细看清玉佩真假,结果这人……竟以为自己要贿赂他?
看来这个衙门也不怎么干净。
“大人可以细细将我的玉看一看。”傅如欢提醒道。
县令闻言,果真把玉佩拿出来看了看,“是块好玉。”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要安然无恙,还是得多拿点东西出来。
傅如欢理解了他的潜意思,小脸黑成锅底。
她瞧着周围的人,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也不知这贪官私下里收了多少人的贿赂。
她想了想,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
“大人好眼力,这确实是一块好玉,不如这样如何,我手上还有一颗东珠,价值千金,正在家中放着,大人若是肯帮我办了这无知妇人,我便双手奉上。”
司音惊异地看着自家小姐。
县令果然心动了,他听说过东珠,那可是好东西。
王婆子急了,抬头看向刘捕头,刘捕头对她投了个安抚的眼神,神奇的是,本来叫嚣一定要傅如欢蹲大狱的王婆子竟然安静下来,不闹腾了。
傅如欢侧目望她一眼,心中却更沉了。
不对,有猫腻。
她还没等想出其中有什么问题,外面冷不丁传来一声嘹亮的:“摄政王到——!!”
傅如欢,“……”
司音和天青两个丫鬟倒是挺高兴的,“小姐,您看,王爷来了!”
楚怀远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背着手朝她走来,一身墨色渲染的长袍,金线绣制四爪金蟒在胸口腾云驾雾,一身尊贵气势凛然。
傅如欢细细扫过他的面颊,却有些不悦。
这人风寒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好。
除了傅如欢,包括县令在内的所有人全部下跪,高呼千岁。
本以为楚怀远很快就会让他们平身,谁知竟是没理会,将人晾在旁边了。
县令想到方才他收了傅如欢的玉佩,光明正大受贿也不知楚怀远看到没有,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再一抬头,傅如欢居然没有下跪,还站在那。
县令,“……?”
他猛然反应过来,厉声呵斥,“大胆!”
“见到摄政王殿下竟还不下跪!”县令抬手招呼人,“来人呐,给我把她拿下!”
这举动,完全不讲方才东珠的情谊。
县令心里那叫一个紧张如擂鼓,本来摄政王突然驾到他就够受惊的了,眼前还有不长眼的冒犯摄政王!
不等旁边人来抓傅如欢,楚怀远身后的徐绍恒先一步站出来,厉声喝止,“放肆!谁允许你们冒犯灵望郡主的?!”
灵望郡主?!!
县令傻了。
刘捕头傻了。
王婆子也傻了。
他们都不知道,眼前的人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郡主的。
“完了……”县令三魂失去了七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完了。
他竟然收了郡主的玉佩!
现在想想,那玉佩上的望字,哪里是正常的,分明就是灵望郡主的封号啊!
县令险些昏厥过去,幸亏有师爷在后面扶着。
“王王王爷,不不知王爷驾到,有有何事情?”他结结巴巴问道,那叫一个后悔,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楚怀远并不知县令收了傅如欢的玉佩。
他只是为傅如欢与王家的争执而来。
徐绍恒见楚怀远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上前一步,冷声问道:“王爷听说,郡主在王家住的不顺心,给了十两银子,却要被提前撵走,还有人往她的茶水中下药,见色起意,意图谋杀,盗取财物,在被拆穿后,仗着有一个做捕头的女婿,颠倒是非黑白,倒打一耙,可有此事?”
县令打了个冷颤,意识到这和王婆子说的完全不一样,暗道完了。
郡主在他管辖的地方受了委屈,他倒是希望如王婆子说的那样,郡主横行霸道一点。
他灵光一动,“原来竟是如此吗,王爷,下官这才刚升堂,并未询问此事,居然有人让郡主受委屈,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严惩不贷。”
王婆子早就吓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公堂上静悄悄的,县令不敢抬头看,低着头又难熬的很,摸不透楚怀远是什么心思。
傅如欢走到楚怀远面前,清脆着嗓音问他:“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楚怀远垂眸望她。
“你呢,受了委屈,不和我说,也不来找我?”
有心人都注意到楚怀远对自己的称呼是我,而不是本王,足以见得傅如欢在他心中的重量和特殊。
傅如欢皱皱鼻子,辩解道:“这不一样。”
楚怀远颔首,“嗯,不一样。”
“你生病了,要好好吃药。”傅如欢一副你一看就没好好吃药的表情,“是不是天天熬夜看折子?”
徐绍恒在心里疯狂点头。
郡主你说的太对了,王爷就是天天熬夜看折子,你快管管他。
“……没有。”楚怀远沙哑道。
傅如欢才不信,歪着脑袋俏皮道:“你保证?如果你熬夜看折子了,你就是小狗。”
楚怀远,“……嗯。”
徐绍恒石化了。
两人无视跪着的其他人,县令紧张劲儿都快过去了。
“咳,王爷,衙门这边……”徐绍恒提醒道。
楚怀远瞥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县令身躯一僵,又开始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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