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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允言听见这三个字,脸色一下沉下来,“谁不好了,你老爷我好好的,你才不好!”
小厮自觉惹了傅允言不高兴,低着脑袋扑通下跪。
“小的说错话了,实在是……情况紧急啊。”小厮憋的面色通红,想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什么事!”傅允言府中有规矩,无下人不得大声喧哗吵闹,他心里清楚若是没有大事,对方肯定不会这样慌乱。
就是因为清楚,才心中烦躁。
一天就抽出这样小片刻功夫安静安静,还被中途打断。
“是,是宫中传出的消息,老爷,贵妃娘娘被贬了妃位。”小厮一字一句道。
傅允言一怔。
良久,他不耐烦地摆手,“贬了就贬了,你再慌张也改变不了被贬的事实,没事就下去吧,别在本相跟前碍眼!”
小厮唇瓣动了动,没立即离开,脸色难看的快哭出来了。
“老爷,您不问问贵妃娘娘是因何被贬吗?”
傅允言想都不想,顺着就问了句,“为何啊。”
“贵妃娘娘在御书房妄议朝政,皇上发了大火,还软禁娘娘三月,罚俸半年。”
傅允言刷的脸色黑成锅底。
“妄议朝政?!”他这女儿一个胆子比一个的大,那个还在北海失踪着跟楚怀远那混账不知道搞什么,这边就开始妄议朝政了。
自古以来,插手朝政的宫妃没一个好下场,这也是皇帝不乐意看到后宫干政的原因,结果倒好,他女儿迫不及待往上凑。
“这一个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傅允言快要心肌梗塞了。
司舞见他气的着实不轻,从摇椅上站起来,轻轻抚着傅允言胸口,让他可以顺畅一些。
“那皇上怎么说,有说怪罪相府吗?”她问小厮。
妄议朝政,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完全看皇上怎么想了。
小厮细细想来,轻轻摇头,“皇上什么都没说,只处罚了娘娘。”
司舞缓缓松了口气,那就是没事了。
打发走小厮,司舞扶着傅允言坐在摇椅上。
“老爷这是何必,又没什么大事。”
“这还不叫大事?”傅允言睁大眼,一脸不可思议。
司舞也不跟他争辩,在她眼里,除了跟生命挂钩的,只要人还在,就都不算大事。
她气质平和安静,让傅允言烦躁的心也平静下来。
他就喜欢司舞这一股不争不抢的温柔气儿,好像能把周围的人渲染一样。
他徐徐一叹,“也不知道欢儿那怎么样了。”
司舞抿唇,“九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傅允言听还是安慰自己。
*
傅如欢在客栈里憋了几天后,终于如愿以偿踏上回家的路。
马车咕噜噜走动着。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两个丫鬟都去了后面的马车,这里就她一个人。
她想到异能升阶后山海异术草木回春术开启新的一篇还没看。
便翻开掌心,一本古老典雅的书籍出现在手上。
打开草木回春术最新篇章。
解毒篇。
有一针法,辅以丹药,可解奇毒。
万毒同源,此针法虽好用,丹药却难寻,稍有差池,解毒者和行医者都会有生命危险。
下面是针法的布针轨迹和丹药配方。
看到丹药的配方,傅如欢是真的愣住了。
这配方,除了一味药引,剩余所需药材,竟然和古溪所说解毒药材一模一样。
她可以不信古溪,但是山海异术肯定不会骗自己。
傅如欢的心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这味药引名叫灵决草,她要定了。
至于古溪是否知道灵决草,回去一探便知。
将灵决草的描述细细记下来,傅如欢收回山海异术,刚好马车停下,中途歇息。
他们已经到永州城了,再往前过去三个城池,就是凤京,大概需要三天左右,快的话两天就能赶到。
天色渐晚,今日看来要在永州城留宿。
安排好客栈,傅如欢在两个丫鬟的陪护下来到房间,还没等休息片刻,姜芜敲响房门。
“姜姐姐,你有事吗?”天青打开门问。
姜芜颔首,“我有几句话想和郡主交代。”
“那你进来吧。”天青放她进房间。
司音在铺床,傅如欢坐在桌边喝茶。
“郡主,属下来叮嘱郡主,若是无事,晚上请早些歇息。”姜芜深谙这位主儿爱玩的性子,若是不叮嘱几句,晚上绝对会跑出去玩。
永州也算一大城池,比镇子可热闹多了。
“知道了,不就是个城池而已,用得着这样紧张吗?”傅如欢小声嘀咕。
这话自然逃不掉姜芜的耳朵,姜芜耐心解释,“郡主可能不知道,永州是永王的地盘,永王是当今圣上的仅剩的亲叔叔,凡是还是小心些为好。”
傅如欢从来没听说过永王,但姜芜叮嘱她注意,那就必然有问题。
“好,我知道了,不会乱跑的。”她点头道。
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她不想出去玩,那永王的人,却找到了客栈来。
一对官兵将客栈团团围起,开始清空百姓,眨眼间,客栈的闲杂人等全部被赶了出去,只余楚怀远的人。
傅如欢和楚怀远正在一楼大堂吃饭,刚吃几口,外面冲进来一群官兵,最前面为首的是永王府管家。
管家先对楚怀远行了礼,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摄政王殿下,永王爷有请。”
傅如欢睁着大眼睛,饭都忘了吃,呆呆看着楚怀远。
这个永王胆子真大,竟然敢派兵围了摄政王。
虽然名义上永王的辈分大,但是身份上,永王肯定比不得摄政王啊。
楚怀远沉脸盯着管家,管家也丝毫不惧地回视。
周围气氛分外紧张,冷凝如冰,直逼零下。
傅如欢略一犹豫,瞧着桌上的糕点,先拿了几块在手里。
下一刻,姜芜手中长剑直接取了管家的首级。
这仿佛一个信号,围着的官兵立时拔出长刀冲来,和楚怀远的人围剿在一起。
楚怀远勾住傅如欢的腰肢,运起轻功,掠出客栈,牵了客栈马匹,乘马离去。
后头姜芜见主子走了,命令人全部撤退。
收到信号,眨眼间人去楼空。
永王收到这消息,险些气的吐血。
“楚烬这小儿!竟没有胆子和本王打,还敢这样来永州,难不成在戏耍本王?!”
他越想心中越气,简直怒火滔天。
新仇旧恨夹在一起,让他毫不犹豫下令,“继续给我追,追出城外三十里,一定把他给我捉回来!”
傅如欢被男人揽在怀里,坐在马背上,前面是厚厚的长毛披风,并不会感觉冷。
她把手里的糕点吃完,才问楚怀远,“永王和你有仇吗?”
楚怀远一边乘马,一边回答她,“算是吧。”
“什么仇啊,你一进永州就要杀你。”如果是为了皇位,怎么也得先礼后兵,毕竟楚怀远可是朝廷的底牌,一进永州便留不得,这肯定是血海深仇吧。
“永王唯一一个儿子,被我杀了。”楚怀远言简意赅。
傅如欢便沉默不说话了。
她清楚楚怀远的为人,能被他杀掉的人,都是死不足惜。
但是对于永王来说不一样,永王只有这一个儿子,杀了他儿子,等同葬送他的后半辈子,楚怀远还是摄政王,皇帝并未怪罪,说明是皇帝默许的,可是永王却终生无望。
可不得急红眼要杀他?
“王爷,你还有几个这样的仇人,和我说说,别等回头我入了仇人的道儿。”傅如欢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
楚怀远低头看怀里的人儿。
“是我的仇人,又不是你的。”
“你的仇人不就是我的仇人吗?”傅如欢疑惑道。
楚怀远一怔,淡笑着不说话了,也没说自己还有几个仇人。
快马加鞭,傅如欢本以为今晚要睡在野外,想不到还是被楚怀远找到个镇子,勉强休息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路。
又是三日过去,朝上全是争议声,有人说楚怀远和傅如欢已经死了,劝皇上早点下旨,为两人厚葬,有人说还没死,还能再等等。
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气的皇帝和傅允言脸色铁青铁青。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法就是,能拖多久是多久。
皇帝带着这想法,突然开口,“好了,都别说了。”
底下大臣纷纷停住,等皇上开口。
“此事改日再议,若是无事,便退朝吧。”皇帝云淡风轻。
大臣们可不愿意啊,纷纷跪地请皇上三思。
“皇上,老臣认为,还是尽早请摄政王殿下入土为安为好。”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个站出来附议的,皇帝定睛一看,全是和楚怀远不对付的人。
傅允言站着没动。
若是只有楚怀远一人失踪,他说不定就幸灾乐祸附议去了,但现在失踪的还有他女儿!
他不动,有人让他动。
“丞相大人,您也一起劝劝皇上吧,虽然灵望郡主很可惜,但是您要为大局着想啊!”
“是啊是啊。”
傅允言便忍不住了,黑着脸扭头呵斥,“你们要附议,那便附你们的议!硬是将我扯过来做什么,丢的不是你们的女儿,一群白眼狼!”
他明目张胆地骂人,就让几个大臣不乐意了。
“丞相大人,我们也是好心好意,你怎么能骂人呢?”
“平心而论,我女儿身具异术,也算是为百姓鞠躬尽瘁了,若是没有她,你们这些人能安安稳稳站在朝堂上?指不定都渴死在什么地方了,还有那瘟疫,哼,心里没点儿数吗?!”傅允言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
“早知如此,就应该将你们统统渴死在家中,做一个渴死鬼为好,省得放出来祸害别人!”
他话说的毒,却没错。
方才那些大臣有点儿后悔了,干嘛要触这个黑脸丞相的霉头。
皇帝终于不耐烦了。
“都给朕住口!谁再多言,摘了乌纱帽拖出去贬为庶民!”
顿时,大殿针落可闻。
“退朝!”皇帝冷斥。
大公公立即扯着嗓音道一句,“退朝——!!”
众人散去,只余林阁老和威武候。
这俩人都是特意落后安慰傅允言的。
“亲家,节哀啊。”威武候上来一句话,就让傅允言爆发了。
傅允言负手而立,语气阴恻恻的,“威武候看来近日很好,好的耳朵都听不清本相说话了,节哀?节的什么哀?侯爷给我解释解释?”
威武候见状,立即改口道:“哎呀,是我说错了,亲家别介意,瞧我这说的,灵望郡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语气多有怜悯之意,听的傅允言火气更是大了。
他想把人骂走,威武候显然猜到他要骂人,先一步溜了。
林阁老缓缓踱步,面色沉重。
“傅相,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必定平安无事。”
傅允言脸色微缓。
这说的还像个人话,方才威武候那简直不是个人话!
“承蒙林阁老吉言。”
傅允言已经走到宫门口,正欲出宫,身后大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忽然匆匆赶来。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且慢!”
傅允言回眸,对这小太监也是熟悉的,正因为熟悉,所以才奇怪。
“小公公这是作何?”
小公公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累的不轻,只喘气。
“丞相大人走的真快,奴才是奉了师父的意思,请丞相大人留步的,皇上御书房有请。”
傅允言皱着眉毛。
“小公公可知皇上找我何事?”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大抵是朝中大事吧。”
傅允言才不信。
他每回这样问,这小太监每次都这样答,也不知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他沉眉思索片刻,“罢了,我这就过去。”
小太监低头应声,待他走到前头,便跟在后面。
此时御书房中,皇帝看着信鸽传回的信,整个人都乐的快要飞起来了。
就连带那送信回来的小鸽子都怎么看怎么顺眼。
“来人呀。”他唤来大公公。
“皇上,有何吩咐?”大公公手拿拂尘,细声道。
“这只鸽子,从今儿个起,就挪到朕的百兽园,以后不需要它送信了,好好在百兽园伺候着就是。”皇上一声令下,普通的信鸽一下变成御宠。
大公公不知信中内容,只是略感纳闷。
“看来,皇上这是收到好消息了,恭喜皇上!”大公公眼瞧着皇上因为楚怀远失踪的事越来越焦躁虚弱,没有人比他更担心皇上的身体了。
此时能让他露出这种开心神色。
难不成……摄政王那边有消息了?
大公公不愧是皇帝的心腹,一猜一个准儿。
皇帝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左右再过一日,该进宫请安的人就要进宫了。
他扬声大笑。
“不错,朕收到一个好消息,都过去这样久了,可算是让朕收到个好消息了。”
信鸽带来的字条是皇帝培养的暗中势力带回的消息,这一股势力大多在民间埋伏着,负责传递情报。
是他留在民间的眼睛。
永州城那边三日前暴动,永王不知为何,竟出动官兵去客栈抓人,据说抓的是一男一女,却不敌对方,连王府管家都被人一剑斩下首级,可谓是奇耻大辱。
这位皇叔皇帝也算是接触比较多的,正是因为了解多,才能推断出他的举动为何。
永王曾发誓,他的敌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怀远。
若非自己下令让永王永世不得离开封地,恐怕他得天天找楚怀远的麻烦。
因此,能让他如此兴兵动众的人,必定是楚怀远无疑。
一男一女,那女子,当然就是灵望郡主了。
这两人竟偷偷路过永州,只差三座城池便到达京城,却连个信儿都不给,楚怀远这个混账玩意儿!
皇帝的思维,鬼使神差地和傅允言一样了。
“皇上,丞相大人来了。”大公公提醒道。
话音刚落,傅允言便从门口处进来。
“臣参见皇上。”他下跪行礼。
“爱卿请起。”皇帝和颜悦色。
傅允言听了这语气,不留痕迹地顿了顿。
方才在御书房门口,他便听见皇帝哈哈大笑,在这种愁云惨淡的时候,能笑的这么开心,莫不是抽风了?
如果真抽了,他得早做打算。
“皇上叫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傅允言一点儿都不想从皇宫多留,他想回去陪怀孕的司舞。
今日他不在,司舞肯定又窝在屋子里不出门。
虽然平日就很安静的性子,这也太安静了,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丞相大人很糟心。
“当然是有好消息跟丞相大人分享。”皇帝笑道。
傅允言想不出有什么好消息。
傅如欢生死不知,傅云柔被贬了妃位,还有谁比他更惨的?
两个女儿同时出事。
“臣不明白。”傅允言疑惑极了。
皇帝慢悠悠地讲起了昨夜永州发生的事。
“永州?”傅允言略一思索,“是永王又不安分了?”
平心而论,这些年永王还是挺安分的,年轻时他儿子虽然犯了大错,好在皇帝念及亲情,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将永王软禁在永州。
如今年纪越来越大,不应该老老实实在永州待着,搞什么幺蛾子。
“非也。”皇帝继续道:“永王追出永州城外三十里,便退回去了。”
傅允言一怔。
他细细想来,察觉了一丝不对头。
能让永王如此动作,一定是见到了了不得的人物,这个人物极有可能是他的仇人。
永王的仇人……
傅允言不知想到什么,心中豁然开朗。
莫非……
他激动不已,蓦地望向皇帝。
“皇上,可是……可是摄政王?”
他甚至没敢加上傅如欢的名字。
那种海难,能有一个人生还就是上天眷顾了,两个人,想都不敢想。
但是心中又极不甘心。
皇帝见他猜出来,也不卖关子了。
“朕估摸着也是的,朕收到消息,永王在永州追杀一男一女,动用了在永州的势力,还是让两人逃出去了。”
虽然一男一女不确定身份,傅允言却和皇帝想的一样,都觉得是楚怀远和傅如欢。
担忧了这么久的心,终于缓缓放下了。
这个臭丫头。
“如此一来,皇上可以放心了。”他对皇帝拱手。
“爱卿也可放心了。”皇帝叹息。
*
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口。
静寂这么多日后,摄政王府终于迎回它的主人。
徐绍恒收到消息后就在王府等着,终于见楚怀远回来,带着一府下人稀里哗啦跪一片。
“恭迎王爷回府。”
傅如欢下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阵仗,楚怀远在前面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然后下人们哗哗让开一条路,请楚怀远和傅如欢进去。
她站在原地没动。
见楚怀远回头看过来,才迟疑道:“不然我就不进去了,我回家吧,晚些爹爹要是见我回京没有回家,反倒来了你这儿,又要不高兴了。”
两人一路都是一起的,眼下突然要分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楚怀远没说别的什么,吩咐姜芜护送傅如欢回去。
傅如欢便重新坐进马车,掉头走了。
楚怀远这才收敛自己的表情,大步流星往府中走,一边走一边问:“人呢?”
徐绍恒连忙跟上,“王爷,人在地牢,一直严加看管,就等您回来呢。”
*
相府。
傅云雪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可以出府溜一圈。
她已经在府中憋了许久没出门,这样的机会哪能放过,大不了就是回来被爹爹训一顿罢了。
她带着丫鬟,方走到大门口。
一辆看起来挺朴素的马车便停在她跟前。
傅云雪看都不看一眼,轻哼道:“这么低贱的马车,是怎么停在我家门口的,香香,把人撵走!”
香香应声,走了两步到马车跟前。
“马车中是何人,我家小姐是相府六小姐,请您离开!”
马车中没动静。
香香有些不悦,“马车中是何人,我家小姐请你离开,若是不肯,就别怪我找人将你们撵走了!”
坐在车辕上的姜芜直接被香香当做车夫忽略了个彻底。
香香抬手就想撩帘子。
姜芜一鞭子抽过去,啪地脆响,在香香手臂上留下条鞭痕。
香香吃痛,“你!你竟然敢打我!”
姜芜冷眼瞧她,反手又是一鞭子抽过去。
“大胆!冲撞郡主,乃是死罪,来人!”
一声令下,暗处掠来一道人影,是暗处的暗卫。
“这丫头冲撞郡主,将人带走,看着办吧。”姜芜淡淡道。
暗卫闻言,二话不说就把人拎走了。
傅云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郡主?
这车中是哪位郡主?!
什么郡主会坐这种寒酸的马车?!
姜芜处理完香香,冷冷看傅云雪一眼,才压低嗓音问:“郡主可好?”
天青和司音都在马车中,两人相对一眼,瞧瞧刚醒来还犯迷糊的傅如欢,心中皆是无奈。
“姜姐姐,小姐方才睡着了,这才醒过来。”
傅云雪看着姜芜,越看越眼熟,刚刚还想不起从哪儿见过,此刻听到司音的声音,一下就回笼了。
傅如欢!
马车里面是傅如欢!
对,一定是,这个车夫她在傅如欢身边见过,傅如欢是灵望郡主!
傅云雪被傅如欢死在北海这个消息先入为主,压根就没想过傅如欢还有完完整整回来的一日,这怎么可能!
她手里攥着的帕子都快撕碎了。
这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心中那点儿念头猛地就放大了。
傅云雪蹬蹬蹬跑到马车前。
姜芜警惕看着她,马鞭一横,横在她面前,“站住!郡主所在,不容冲撞!”
她怀疑自己方才处理那个丫鬟的手段过于温和,导致对傅云雪竟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不然傅云雪怎么还能这样横冲直撞到马车跟前?
“傅如欢!是你吗?!”傅云雪直直忽略了姜芜的话。
姜芜不悦极了。
但傅云雪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相府丫鬟,是正儿八经的相府嫡女,她无权处置。
马车车帘被丫鬟撩起来,傅如欢慵懒朦胧的眸子微抬,扫傅云雪一眼,一脚踩在车辕上,从车辕跳下去。
“是我啊,真看不出来,原来六姐姐这样欢迎我,都来大门口直接迎接我了,这让我多么不好意思啊。”傅如欢懒散道。
傅云雪小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迎接?
什么迎接,怎么可能!
她阴晴不定地看着傅如欢,“九妹妹真是命大,海上翻了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六姐姐这话奇怪的很,我不活着回来,难道变成鬼来找你吗?”傅如欢勾唇一笑。
傅云雪冷不丁就想起不知多少个月前,傅如欢脖颈满是血迹,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犹如地狱勾魂者的模样。
她打了个冷颤。
“你,这个世上哪有鬼!”
傅如欢微笑。
“不巧,我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回来将所有欺负过我的人,欠我的债,一点一点讨回来!”
傅云雪呆住。
她眼睛直直对上傅如欢的眸子,傅如欢那双眼眸,阴森而诡异,配上失血过多还没补回来的苍白脸色,就显的有点吓人。
傅云雪不知想到什么,尖叫一声,扭头跑回府中去了。
傅如欢挑眉,见天青和司音都下来了,便抬脚往府中走。
“郡主。”姜芜唤住她。
傅如欢回头。
“郡主,姜芜便送郡主到这里,眼下刚回京,王爷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便不多留了。”姜芜向她请辞。
傅如欢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快回去吧,我已经到家了,这里就不用你担心了。”
姜芜露出一抹笑容,傅如欢能看出来,这笑容略有些勉强。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傅如欢心中思忖,也不知道楚怀远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管家是第一个知道傅如欢回来的人。
他的表情可以用大喜过望来形容,健步如飞地奔到花荫间,刚好看到三个丫鬟团聚的场景。
傅如欢被围在院子中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落在他的老眼中,都分外可爱。
“九小姐!”傅管家险些老泪纵横。
傅如欢回头,瞅见他这样一幅模样,下了一大跳。
“管家!”她过来制止,有些不知该怎么阻止,“管家,你可千万别哭啊!”
傅管家扯出一个笑容,红着眼睛又哭又笑,“九小姐放心,老奴不会哭的,小姐回来了这是好事,老奴怎么会哭。”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袖擦拭眼泪。
傅如欢想不到自己回来竟然让管家这么激动,同时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她心中也暖洋洋的。
她接过旁边司音递来的帕子,为傅管家擦拭眼泪。
“管家快别哭了,你再哭下去,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傅如欢抿唇笑。
傅管家方才就是看到傅如欢,一时激动上头,现在过去那阵子,只觉得老脸热的很。
“九小姐,老奴就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他感叹道,“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是急坏了老爷,老爷天天为这事儿在书房大动肝火,书房里的摆件都被他摔了个遍,连自己最喜欢的那只九天珍宝瓶也摔碎了,现在看到九小姐回来,老爷一定十分高兴!”
傅如欢哑然失笑,“爹爹人呢?”
“老爷下朝还未回来,老奴已经命人去宫门口传信了,相信老爷得了消息,一定会尽快回来的!”傅管家保证道。
他又接着道:“老奴为九小姐准备接风宴,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傅如欢本不想这样兴师动众,但是拒绝不过管家的好意,只好答应了。
傅管家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细缝,慌不迭的让人去准备了。
宋连歌本在蒹葭园陪司舞聊天。
司舞身边就几个丫鬟和婆子,平日也闷得很,傅云清最近在外面捣腾生意,宋连歌独自在家,也闷的很,这两人就凑到一起去了。
打傅如欢失踪后,她们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共同祈祷傅如欢早些平安回来。
司舞拿着针线筐,手里是块漂亮的红布,四方形,是她给肚子里小孩做的肚兜儿,眼见马上就要熬到临产期了,她想亲自给孩子做一件肚兜儿穿。
红布上绣了漂亮的金色锦鲤,还有莲花图案,精致极了。
宋连歌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细细看了又看,夸赞道:“姨娘的手艺真好。”
司舞莞尔,“我的手艺其实并不好,这还是九小姐教的,九小姐那手艺才算真的好,绣的绣品活灵活现,还会已经失传的双面绣。”
说着说着,空气猛然静默下去。
两人好似不管说什么都能说到傅如欢头上。
宋连歌苦笑不已,“罢了罢了,说就说罢,欢儿都成了一道魔咒了。”
在这道魔咒的影响下,周围很多人因为她的失踪茶不思饭不想,简直烦人。
“等人回来了,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她放狠话道。
司舞不言不语。
等人回来,也得能等到才行。
北海那样大,海难年年都有,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幸免于难的。
她眸光暗淡。
宋连歌见她神情不高兴了,便思索着寻些别的话题引开注意力。
“对了,姨娘,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一些东西。”她看身边丫鬟一眼,丫鬟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送上。
托盘上是叠整齐的小衣服小鞋子,都是用上好布料做成的,颜色也是喜庆的红色,还有一串金铃铛手环。
“那我先谢过少夫人了。”司舞没有拒绝,让丫鬟收下。
宋连歌和傅如欢是朋友,是这偌大的相府上,她唯二不会怀疑的人。
“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或者有人欺负你了,我来帮你出气。”宋连歌就是这样一说。
她清楚知道,就算真有人欺负司舞,也轮不到自己帮忙出气,傅允言已经先一步将人剁了。
这个爹爹,眼下看司舞就跟看眼珠子一样,连傅云清傅云雪都比不上,哪里允许人惦记着。
司舞也知道,“我一切都好,谁敢欺负我?”
当了些日子的姨娘,她说话也气势起来了,至少那些不安分的下人,是不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的。
“临近产期,你要多注意些。”宋连歌又交代了两句,便打算回院子去了。
不等她道别的话说出口,外面忽然冲进来个小丫鬟,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了鬼。
宋连歌几乎是下意识站起来将司舞护在身后。
“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她冷声呵斥。
小丫鬟扑通跪在地上。
“奴婢错了,请少夫人恕罪,请姨娘恕罪!”
宋连歌皱眉盯着她,“姨娘,这丫头是你院儿里的?”
司舞瞧了瞧,颔首道:“是,院子里的洒扫丫鬟。”
她说着,问那丫鬟,“何事这样慌张?”
“回姨娘,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九小姐回来了!”丫鬟连忙道。
这话一出,宋连歌和司舞都僵住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连歌一把把丫鬟从地上揪起来。
丫鬟吓得不轻,“是,是真的,少夫人。”
宋连歌咧开嘴角,二话不说扔下丫鬟,扭头就跑出去了。
司舞也着急,不过她大着肚子,急也急不得,看的丫鬟心惊胆战。
“姨娘,您别着急,奴婢命人去将轿子抬来,请姨娘稍等片刻。”
司舞也不是那般没有分寸的人,只催促道:“快去!”
另一边,皇宫门口,傅允言面带喜色从宫中出来。
那头等着给傅允言传信的小厮就跑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傅管家是不会叫人来喊他的,只有发生了大事才会。
傅允言看到小厮,下意识问道:“是不是姨娘出事了?”
小厮一愣,摇摇头,“不是,老爷,是小姐回来了!”
“哪个小姐?!”傅允言怔了怔。
小厮笑起来,“老爷,是九小姐啊!”
九小姐!
傅如欢!
傅允言刷的就变了脸色,“这个混账丫头,竟然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看她还到处乱跑!”
说完竟然连马车都不坐,直接牵了马过来,翻身上去,往相府方向去了。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惩罚这丫头的法子。
各种各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直到来到花荫间,看着司舞和宋连歌围着傅如欢转,嘘寒问暖,和睦相处的画面,尽管心中还有气,却是淡了不少。
他阴着老脸走进花荫间。
“老爷来了。”司舞见状,连忙走到他身边,轻轻用手指捏捏他的掌心,压低声音道:“九小姐刚回来,你不要吓到她。”
傅允言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傅如欢一回来,自己媳妇儿都不向着自己了。
傅允言面色好了些,轻哼一声,坐在旁边。
傅如欢见他如此,给司音递了个眼神,司音会意,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青花仕女瓶拿来,递给傅如欢。
傅如欢抱着瓶子,来到傅允言跟前。
“爹爹,我在北海给你带来一件礼物,你瞧,青花仕女瓶,绝无仅有,独一无二!”
傅允言冷着脸不吱声。
“爹爹不喜欢吗?”傅如欢故意道,“如果不喜欢,那我就拿走了,这瓶子可贵了,废了我不少银钱呢。”
傅允言眼瞅着瓶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想到自己打碎的九天珍宝瓶,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回来!”他凉凉道。
傅如欢笑嘻嘻地把瓶子递上去。
傅允言抱着瓶子研究去了。
傅如欢知道这一关暂且过去了。
多亏管家说傅允言打碎一只珍宝瓶,她又想起库房有不少瓶瓶罐罐,都是皇上和楚怀远给的,个个价值连城,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拿几只出来贿赂爹爹。
吃了晚饭,傅如欢就被喊到书房。
傅如欢心中一凛,知道重头戏这才开始。
书房中安静的很,只四周角落点着灯火,傅允言的书案就在前头,他人却在傅如欢背后,慢悠悠地转。
“能耐了?说都不说,就自己跑到北海去?”傅允言慢条斯理整理衣袖。
傅如欢,“……我留了书信。”
“书信?书信管个屁用!你留书信,能在路上保护你么,留书信,能让你在海上不翻船吗?!”傅允言横眉竖眼。
傅如欢轻咳,“就算不留书信,路上该有危险还是有,船该翻还是要翻。”
傅允言瞪大眼,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个臭丫头!
真是气煞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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