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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骨牌声相交替换，捻着、又放下，重重的吆喝声起此彼伏，明明只有四个人，却格外的热闹。
蒋听风懒散垂下眼，抽着烟，吐出的雾沉沉浮浮。
然后，手指一点，外扩——
闻言，右手边的牌搭子笑道：“倒挺聪明，知道你偷听。”
左手边的跟着接话：“蒋爷可是刚刚回来，这也是给她三分面了。”
“我看你们不懂，蒋爷这是喜欢了啊——”坐蒋听风对面的道。
议论纷纷。
但无外乎是男人那些下流想法作祟，胡乱揣摩。
蒋听风屈指点着桌面。
一点反应都没回应。
无端的，众人都从他的身上品出来了几分烦，于是，接着噤声，再赔笑谄媚说继续打、继续打，不提了。
两三圈下来，哀嚎声遍地响起。
蒋听风眉眼寡冷，偏偏抓牌抓得稳，打得也更老练狠辣，见牌就是吃。
牌面一推，又胡了。
蒋听风叼着根烟，“给钱。”
拢共带了几万现金的牌搭子面面相觑，相继扫了码。他们是圈内中层资产的人家，主要是见见‘世面’，蒋家的世面，毕竟再过不久，蒋家就要举办宴会了，提前混个眼熟也好。
却没料这一遭，把自己输得精光，还赔了市中心的平层。
他们眼神狡狯，清了清嗓子，打算找个托词开溜。
却没料蒋听风临时接了个电话。
“你们先玩，我出去接个电话。”蒋听风懒洋洋架起的腿收拢，起身道。
三个牌搭子不由松口气，催促着他赶紧去。
人走后，三个人聚集起来，小声嘀咕着——究竟是谁。
京市的昼夜温差很大。
檀袖双臂下意识裹紧了外套，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打了个喷嚏。
她看着逐渐拨亮的电话屏幕——
小声喊道：“小叔叔。”
蒋听风：“……”
他没说话，但呼吸压在耳畔，檀袖知道他在听。
踮脚视线逡巡了圈，她确认了路标，又徐徐低下头。
檀袖：“小叔叔，我在川海路这边。”
蒋听风不耐：“所以呢？”
檀袖乖觉：“我和肖叔叔他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我有没有很乖？”
“你以为没有正面和我起冲突就很乖？”蒋听风的语调微微上扬。
檀袖嗯哼了声。
她不仅没有和蒋听风对簿公堂，甚至还想办法，让安城去起诉无云公司，转移注意力。
蒋听风笑了：“檀袖，你只是以为你利用我的做事规则，拿捏住我了而已。”
眼底一闪而过的难看，檀袖缓声：“我没有，小叔。”
即使她真的这么想，也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
她就是要利用‘蒋听风’的规则，避开蒋听风的锋芒，来帮安城打赢这场翻身仗。
蒋听风手指捻了捻灰尘，“你没有？”
他口吻阴恻恻的，意味深长。蒋听风很了解檀袖，就像檀袖很了解他，反复地利用着他身边人、事和一举一动，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檀袖措辞无奈，低三下四地哄着，像极了二十四孝女友。
“小叔叔，我真的没有。”她语调轻柔又乖：“我很想你，我今天可以见到你吗？”
蒋听风眯眼，轻慢道：“行啊，在我公寓楼下等我。”
少女眉眼一瞬高高漾开，难掩欢喜，“我马上过来，小叔叔等我。”
蒋听风：“嗯，不着急。”
他回完就掐断了电话。
眸光刹那阴沉漆黑，随后，他摁上电源键，关机，重新揣回口袋里，迈步进了房间。
蒋听风：“继续。”
牌搭子不明所以。
一人试探问道：“不是要人在楼下等你吗？”
蒋听风嘴角扬起嘲讽：“别人要等，你就一定要回去？”
他的反问赤裸裸打在牌搭子的脸上，在场都是情场老手，这点意思还不明白？
是敷衍搪塞、摆明要冷落的意思。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打着圆场，继续开始第二局。
他们一直打到了天明。
檀袖也一直等到了天明。
期间，檀袖无数的电话全然进了蒋听风的垃圾箱内——
清晨的水汽重，今天又是大雾，一层层水雾荡化成细长的针，由脚尖、指尖和在外裸露的肌肤刺进去。
鼻尖冻得通红，檀袖的手机电量也见了红。
但幸运的是，最后一个电话终于打通了。
她期期艾艾：“小叔叔，你怎么还没回来？”
蒋听风：“你还在等？”他有点诧异。
檀袖：“我就在楼下，小叔叔，你下楼就能看见我了。”
电话那头啧了声，很快，桌椅碰撞、推开发出的声响，身后还有挽留、和他人不明情况的提问声。
睫尖轻轻铺下阴翳，暗潮汹涌，妩媚得惊心动魄。
途经路人都跟着纷然侧目，像是在惊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在这苦苦等一宿。
檀袖抿唇道：“没关系，小叔叔，我等你。”
蒋听风没有回答她。
代替蒋听风回答她的是一串风声，紧跟着，是引擎呼啸的声音。
檀袖如愿在‘今天’见到了蒋听风，眉眼欢呼雀跃，满是惊喜，且在男人过来的时候，一瞬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紧紧搂住。
一夜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好想你。”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马路边站一宿有多怕，但是想到你会回来，我就不怕了。”
“你那时候是不是在打牌呀，下次带我去，好不好？”
蒋听风：“……”
缠绵情话喋喋不休，他不想听，甚至有点生了烦，可檀袖毫无察觉，一遍遍给蒋听风洗脑。
檀袖：“你看，我等你，脚踝都给磨红了。”
葱白手指压在高跟鞋的根后，裸露的肌肤因久站被磨出了层皮。
“我没回来，就自己回去。”蒋听风冷酷道。
檀袖笑得天真：“我都说了，我想见你，没见你之前，我不会回去的。”
男人生得薄情的眉眼上挑，他一手摁着后脑勺，一手揽着纤细点的腰，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檀袖眸子紧紧缩紧，又松开，裹着甜美的蜜流淌其中。
缩影里，她的眸中只有他。
她道：“我真的好想你。”
蒋听风：“有多想我，现在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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