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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招呼便急匆匆去了精神科。
精神科主任陈前是他的好友，见他过来，连连摇头：“还是没有任何起色，要不……你让她见见她的家人？尤其是她在意的人，刺激一下，说不定会有反应。”
顾落城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
他又有些不甘心。
好容易被她需要，被她依赖，就这样放她回到霍谨言身边吗？
他做不到！
然而……
陈前的话又不能不听，犹豫不决，到最后轻咳一声，退出他的办公室，朝精神科病房走去。
病房门推开，温暖明亮的阳光流泄进来，满室清辉。
护士见他过来，立刻腾出位置：“顾主任，您的这个朋友真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看着不像是精神不好的样子呀。”
她们见到的精神病人，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病，很多都是大吵大闹，搅得病房不得安生。
时念恰恰相反，不声不响，不哭不闹，安静乖巧，从未给她们添过麻烦。
顾落城看她一眼，眸底带着感激：“谢谢你帮我照顾她，等她痊愈，我请你吃饭。”
他生的虽不及霍谨言那样倾国倾城，却也是相貌堂堂表表人材，第一医院很多单身的护士偷偷暗恋他。
这名护士也是其中一，看都不敢看他，一口应下：“好的呀，我等着哟。”
随即红着脸跑出病房。
时念坐在病床上，面色平静无波，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觉得她是病人。
此时此刻，她正垂头拔弄自己的脚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天气那么冷，素来怕冷的她居然光着脚坐在病床上，像是察觉到不冷意似的。
顾落城把手放在口袋里捂了一会儿，才敢上前碰她：“念念，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说着，替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另一只手则是去找她的袜子，捏在手里，准备给她穿上。
时念不说话，仍旧捏着自己的脚趾把玩，兴致正高。
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
尽管被她无视，顾落城还是没有气馁，见她不愿意穿袜子，便没有勉强她。
拿出手机递到她跟前：“想不想给霍谨言打个电话？”
时念毫无反应。
一心把玩着自己的脚趾，恍若未闻。
陈前说：多用她最在乎的人刺激她，只要有反应，不管什么反应，都是好的。
她最在意的人除了霍谨言就是早早，既然用霍谨言刺激她没用，那提早早呢？
“念念，你有个女儿，她叫早早，记得吗？”
时念还在把玩着脚趾，只是……
她的手中间停了一下。
顾落城没有看到她的停滞而已。
霍谨言赶到第一医院精神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陆景越告诉她时念这几天一直住在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当时，他不相信他的话，现在，真实的情景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男人眸底有戾色跃动。
下一秒，他大步冲进病房，将时念紧紧抱在怀里：“时念，是我，我来接你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要怪我。”
顾落城被他推到一旁。
可……
时念反应很平淡，无论他怎么唤她，叫她的名字，她就是毫无反应。
“时念，我是霍谨言，你丈夫！最喜欢的人！”
他用力抓着时念的胳膊，激动的眼底泛着水光。
看到时念这副模样，他又心疼又难过，只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些。
可惜的是……
大约是他抓的太紧，弄疼了时念，她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以最快的速度躲回到顾落城怀里，紧紧抱住男人的腰，瑟瑟发抖。
霍谨言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这是怎么了？”
时念不光不认他，还跟顾落城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到底为什么？
不过……
他也看出来了，现在的时念跟以前不同，好像精神上不太正常。
顾落城看也没看他，小声哄着怀里的女人：“念念不怕，他不是坏人，是来看望你的，不要怕。”
哄得时念安静了，才抬眸看他，轻声道：“她精神上受了刺激，现在谁都不认识，也不说话。”
言简意赅。
霍谨言嘴唇蠕动：“你说……她……得了精神病？”
顾落城点头：“确切的说，应该是叫应激性精神障碍症。”
霍谨言怔在原地，两只手紧紧握着拳头，一脸沉重。
时念眼下这模样，跟精神病患者也没什么区别。
比精神病患者好的是，她不哭也不闹，不说话，就这么整天干坐着，不知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在缅怀什么。
霍谨言的脸上覆起一层寒霜。
他不知道时念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
看到自己的妻子不要他而投进顾落城怀抱的时候，他的心一派兵荒马乱。
恨不得剁了那双扶在她胳膊上的手。
可……
他又深深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如果没有顾落城，时念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顾先生，我很感激这段时间你对我妻子的照顾，现在我来接她回家，希望你能把她交给我。”
怕吓着时念，尽管内心煎熬，也只能忍着，好言相求顾落城??那个他最讨厌的人。
时念这会儿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像个孩子似的，两只手捧着一个苹果，眼睛盯着那个苹果，一动不动。
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彻底把自己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见她情绪稳定，顾落城放开她，来到霍谨言跟前：“交给你？让你再把她伤成这个样子？”
时念经历了什么他不清楚，但是……
霍夫人把她逼到这个地步，比杀了她还要残忍，试问放时念回到这样的人身边能放心么？
那天晚上，他看到时念被保镖按在地上，满脸是泥，也看到霍夫人眼底透出来的厌恶。
如果就这样放任时念回到霍家，她会再遭受些什么没人知道，但……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位霍夫人绝对不会善待她！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时念如死灰般的眼神。
霍谨言陷入沉默里。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觉心痛的厉害，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也，在他心上一下接一下的捅着，刀子不够锋利，拔出来的时候连筋带肉，再刺进去。
除了痛和麻木之外，再无其他。
“我……”
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念眼下这种状态，就算把她带回去又如何？
怕他硬抢吓着时念，顾落城上前一步，将他的视线挡的死死的：“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时念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他生气，也恨。
然..
霍夫人是霍谨言的母亲，他没办法去找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要说法。
霍谨言猛然回神，瞳孔剧烈收缩：“她……怎么变成这样的？”
巨大的心痛感让他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如何关心时念。
听完顾落城的问题之后，才问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脸色惨白，恍如鬼魅。
顾落城只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假惺惺，嗤之以鼻。
冷笑一声：“应激性精神障碍症，顾名思义，就是精神上受到了巨大刺激……”
“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
霍谨言皱眉，无声。
顾落城见他真想不明白，又道：“圣诞夜，你母亲在霍家另一处宅子见过时念……”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霍谨言已经离开了病房，步履匆忙。
一向稳重有加的男人第一次在眼底露出了怯意。
目送霍谨言走远，他回到时念身边，拿过袜子替她穿在脚上，幽幽叹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处理好这事。”
“如果他能处理好，你愿意跟他回去，我绝不拦着！”
**
这一个星期以来，温晓晴往霍家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勤快，几乎是整天都泡在霍家。
只不过……
即便是这样，她和霍谨言见面的次数也不超过一只手。
每次都是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归。
就连早早也不带到这边来了。
反倒是叶婉仪，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康复，就连轮椅也被扔在一旁。
看温晓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出声问她：“晴晴，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入神？我都叫你好几遍了。”
“啊？”温晓晴怔愣一下，很快回神：“哎呀，我能想什么呀？没什么！”
叶婉仪笑着打趣：“对呀，你除了想谨言，还能想什么！”
温晓晴红了脸垂下头去，捏着自己的手指，没再说什么。
她的心思，叶婉仪都看得出来，为什么霍谨言看不出来？
“晴晴呀，你说这早早一个星期没来老宅，这是为什么呀？”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温晓晴正要宽慰她几句，陈妈进来回报：“夫人，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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