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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想掐断电话。
在他心里,母亲已经不再是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深深伤害过他妻女的人。
可现在,他又想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事,这才鼓起勇气打这通电话。
可惜的是……
电话虽然通了,却一直没有叶婉仪的声音传过来。
听上去只有他自己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和回音,倒更像是他在跟另一个世界打电话。
“叶女士?”
那端声音不对,霍谨言不由得皱眉,又一次问:“叶女士?!在不在?”
“说话!”
仍旧无人应答。
不大会儿,有个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来凤信路收尸吧!”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粗犷又野性,还带着几分杀气。
霍谨言一怔,随即又问:“你到底是谁?”
“说话!”
对方没有再回答他,电话被切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
男人看一眼屏幕暗掉的手机,倒吸一口凉气。
出事了!
顾不上电话里那句话是真是假,急匆匆扶着轮椅离开病房,让保镖推着他坐里车里,朝凤信路狂奔而去。
夜色深深,灯火闪亮。
亮起来的路灯像是两条蜿蜒的光河,在暮夜中傲然而立,孤寂又落寞。
霍谨言的车很快停在凤信路。
他不敢大意,下了车让保镖推着他前行。
果然……
前方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救护车在路边停着,一看就是出事了。
“快一点!”
霍谨言心头“咯登”一下,催促保镖。
距离越近,他的心越慌。
右皮皮突突直路。
就在即将靠近人群的那一刻,他突然摆手示意停下,不敢再向前,生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
那通电话……
那个陌生的男声……
围观的人群……
每一个都让他心头惶恐,迟迟不敢靠近。
其中一名保镖了解他的心思,走上前去,拔开人群,查看。
随着霎时间一点点流逝,坐在轮椅上的霍谨言愈发压制不住,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扶手把自己推到人群后,透过缝隙看向地面。
叶婉仪躺在柏油路上,全身是血。
医生正在给她做急救。
但……
血流的实在太多了,已经看不清原来衣服的颜色,就连她的脸上也全是血,额头那边的肉少了一大块。
情况太过惨烈,吓得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霍谨言用力合了合眼,佯装镇定坐在轮椅里,静静看着。
已经查明情况的保镖回来,停在他耳畔,小声道:“先生,是夫人,车祸所说是夫人闯戏灯,没命一样的冲过来。”
后面的话他还没有说完,霍谨言便已然听不下去了,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静坐在那里看着那些抢救母亲的医生一个个站起来,离开,纷纷冲他摇头。
这个时候的霍谨言是懵的,机械的坐着,抓着扶手的紧不停颤抖。
没人知道他的悲伤。
保镖过去认尸,交通警察询问谁是死者家属,他便指了指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霍谨言。
交通警察来到他跟前,朝他敬个礼:“请问你是叶婉仪女士的什么人?”
霍谨言怔怔坐在轮椅上,看着母亲倒下的地方,眸底一片赤红。
他不说话,很是不礼貌,交通警察对他的态度便有些强硬,又问:“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保镖知道霍谨言心情不好,急忙回答:“母子关系。”
交通警察看他一眼,保镖说了几句好话,两人便到旁边继续说。
“死者自己闯红灯,突然跑过来,货车司机刹不住,撞死了她,在这起交通事故里,死者自己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交通警察后来又说了些什么,霍谨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推着轮椅来到母亲身旁,默默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那张已经残缺不全的脸上。
**
时念终于见到女儿。
看到孩子平安无事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那一刻,她面带笑意,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看到妈咪,早早也开心的很,小姑娘也看到了妈咪眼底的担忧,急忙小声安慰:“妈咪不要担心,这里的爷爷和叔叔对我很好。”
这句话倒是真的。
邵盛元仗着自己长的和霍谨言有八分相像,一直充当着父亲的角色,对小姑娘耐心的不得了,就差没把她宠上天了。
所以……
小姑娘一直以为这是霍谨言的另外一个家。
爸比和妈咪和好了。
听到小姑娘的话,时念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亲亲小姑娘嫩生生的脸颊:“宝贝乖。”
眼下这种情况,她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小姑娘的好,免得孩子害怕,她不想孩子生活在担惊受怕里。
小姑娘脸贴着她的脸,跟妈咪亲热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她:“妈咪,这是你和爸比的新家吗?”
虽然有一段时间,小姑娘对父亲这个词和人都特别失望,但..
刚才“爸比”一直让他带着她玩,还把妈咪也带了回来,果然是说到做到呢!
新家?
时念一怔。
这哪里是新家?
明明是牢笼!
可她又不想小姑娘担心,便点了点头,强颜欢笑回答她:“算……是吧……”
邵盛元带早早回来的时候,着实花了一番工夫,又是给小姑娘送最新款的芭比娃娃,又是送小姑娘冰激凌,对冰激凌毫无抵抗力的小姑娘自然就跟着他回来了。
这会儿“爸比”和妈咪又在一起了,小丫头自然是喜欢的紧,嫩生生的小脸儿看向邵盛元方向:“爸比,你的腿好了吗?”
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又是一惊:“爸比,你为什么变了模样?”
邵盛元摸摸自己的脸,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这才想起来刚才的事。
之前,为了骗孩子跟他过来,他故意化妆成了霍谨言的样子。
现在,小姑娘这样问,分明是起了怀疑。
按理说,他完全没必要在乎一个俘虏的眼光和看法,可他偏偏就像中了邪似的,朝着佣人招手:“把我的轮椅推过来!”
待到佣人把轮椅推过来,他毫不犹豫坐上去,随即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一脸得意看着早早:“宝贝,是这个样子吗?”
早早连连点头。
对他手中的人皮面具惊讶不已,急忙从时念怀里下来,跑到他跟前,指着那片人皮面具问:“爸比,我可以看看这个吗?”
时念这才注意到邵盛元的模样,果然跟霍谨言很像很像。
除了眼珠眼色不一样之外,几乎找不到区别。
怪不得……
早早把他错认成霍谨言,再正常不过。
那次他把她带到酒店,亲热的时候,她感觉跟自己欢好的人是霍谨言,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
邵盛元和霍谨言长的太相了!
呵呵……
老天就爱跟她开玩笑。
对于那件事,她心底一直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总觉得像是霍谨言,而不是邵盛元。
如今才知道,是邵盛元啊!
这两人放在一起,闭上眼睛的话,大概谁也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
时念心头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仅存的那一点点想想破灭,她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后退一步,才堪堪稳住身子,没让自己倒下去。
痛苦在她心头缠绕,像是长了脚的绳子,紧紧勒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早早和邵盛元那样亲近,她心中的恐惧更深。
如果邵盛元想要代替霍谨言的话,易如反掌。
小孩子太好骗了……
好在,有保镖进来,说是有事要汇报,邵盛元便让早早回了时念身边。
他则是坐在轮椅上,朝着时念微微一笑:“念念,新家有些大,最好让佣人带你参观参观,免得晚上走错房间。”
男人笑意不达眼底,带着几分诡异。
只不过……
时念的注意力都放在早早身上,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他。
女仆看着时念和早早,既不出声催促,也没有强迫她们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女人。
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怎么就入了少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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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夜,星光稀疏,月儿浅浅。
霍谨言坐在轮椅里,看着母亲留下的黑白遗照,不停擦拭。
他从不是无情之人,于他而言,越是重要的人,便越不放在嘴边,而是放在心里。
纵然母亲曾经那样对待过时念,令他对她心生不满,到后来连一声“妈”都不肯叫她,但..
事到如今,人已然去世,便什么仇恨也没有了。
他不知道母亲事前经历了怎样痛苦的事,只知道这一刻,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有血缘的亲人了。
霍青山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胜似亲生。
叶婉仪除了在时念的事上做的太过分之外,她还是一个好母亲。
此时此刻,抱着母亲的遗照,他哭不出来。
只是不停擦拭着那张照片,一遍又一遍。
妈,为什么要闯红灯?
到底看到了什么?
都说是叶婉仪的责任,可他知道,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她很怕死,那次自杀的时候,怕死掉,她减少了药量。
所以,一个怕死的人,闯红灯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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