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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欢而散。
这三天，江棠将自己闷在家里。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没认识顾衡前的日子。一觉睡到中午醒，然后吃饭娱乐又接着睡。这种生活状态让她放松下来。果然，咸鱼是极容易被满足的。
她大概花了半天的时间去思考他们三人的关系，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之后的一切安排要等到何思芸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才能决定。
为了不让这三天白过，江棠在第二天的时候联系了何思芸。毕竟比起等待，她还可以先发制人。
何思芸烧的不严重，嗓子却哑的厉害：“……喂？”
江棠：“我们见一面吧。”
沉默。
仿佛经过了好一番挣扎，半晌后，她低低地说：“好。”
约定的地点是她们高中时最爱去的一家咖啡店。性价比高、怀旧是它的关键词。藏在巷尾的咖啡店，以暖黄为主打色，门框和窗户却是深绿色。店门口的摆着一排绿植，营造出欣欣向上的味道。里面的墙上贴满了便签纸，每一张都寄托着某个人的心愿。江棠高一下学期突然变得很中二，大抵是每个青春期必经历的阶段，她也写过便利贴。还记得当时她们四朵金花一同前来，江棠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到：希望我们友谊长存。在纸张的末尾，还签着某个人姓名拼音的缩写。
再次回到这家咖啡店，老板娘居然对她们还有印象。她围着黄色格子的围裙，眼角多了些皱纹，笑起来却依然温暖。
老板娘为她们端上了店里的招牌，也是江棠的最爱——栗子奶油蛋糕。椭圆形的蛋糕胚上挤了一层厚厚的奶油，香甜软糯，吃上一口能忘记烦忧。对于女生来说，甜食拥有治愈一切的能力。这个地方，曾是她们的解忧小店。
何思芸比她先到五分钟，此时正坐在她对面。几天不见，肉眼可见的消瘦。她只在老板娘过来问候时笑了笑，其余的时间皆是表情冷淡。
江棠入座后，环视一周，发现此刻她坐的位置正是她当初贴便利贴时的位置。凭着记忆，她搜寻了左手边的墙面，果然在头顶上方不远处，找着了那张写着友谊宣言的纸条。粉色的小方块上透露出当初她们稚嫩的笔迹，顺着那痕迹，仿佛能穿越时间看见写下这便利贴时她们真诚又炽热的心。
而现在，她面前坐着说要‘友谊长存’的好友却是连正眼都不给她一眼，颇有些物是人非的讽刺。
江棠扯了扯嘴角：“你病好了吗？”
何思芸抬眼，又很快再次垂下：“好了。”
气氛又再次凝固。
看着似乎不想和她多说一句的何思芸，江棠的唇角塌了下来，眼中的期待慢慢褪去：“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是因为优柔寡断还是难以开口，何思芸并没有很快回答她。
江棠也不着急，趁着她还在纠结的时间，自顾自拿起了勺子开始挖着栗子奶油蛋糕吃。老板娘还保持着从前的水准，那一口就能甜入心里的滋味，依旧颤动着她的心。即使她是个不爱吃甜食的人，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在江棠准备吃第三口的时候，何思芸终于吱声了，她听不出什么情绪：“江棠，抱歉。”
在简单的道歉过后，她没再补充。虽然只是简短一句话，却已经给了她答案。江棠收回勺子，拿起桌上的面巾擦了擦嘴巴。动作自然流畅，并没有因为何思芸的歉意受到震动，仿若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她表现得像个旁观者。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
何思芸稍愣。不知道是因为她的镇定还是她的问题。
江棠以为她没有听懂，又重复了一遍：“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表白？”
虽然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是被这么直白的讲出来，何思芸还是没控制住表情，脸一下变得尴尬又害羞。
江棠第一次见她像小女生的模样，心里默默感叹。
“就这几天吧……”何思芸偷偷打量着她的神色，毕竟名义上，顾衡还是她的男朋友。
江棠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还好心提议：“明天吧？”
“……”何思芸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着实没想到江棠这个女朋友会比她还着急。
江棠解释道：“早点说对大家都好。”
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她只是害怕三天的期限过了顾衡来找她麻烦。
何思芸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沉默的点点头。
话已至此，要说的都说完了。好友之间，居然除了顾衡再没有可以多说的话，江棠觉得嘲讽又可怜。
她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甚至说为人很仗义。在事情发生的起初，她在某一刻曾有过一个念头，就是主动退出这场角逐。但转念一想，她放弃了顾衡，何思芸就会和她和好如初了吗？她思来想去得到了一个答案：不一定。
女生的友谊有一部分脆弱不堪，也许都不用争吵和怒骂，玩着玩着就散了。等到你察觉，想要挽回想要检讨，甚至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何思芸与顾衡都是她心中很重要的人，无论失去哪个都是她不愿看见的。
江棠努力笑了笑：“那就这样吧，我等你的消息。”
何思芸一言不发，用一种近乎幽怨不舍的眼神看她一眼。仿佛在怨恨她，为什么看上了顾衡。
江棠起身，装作没看懂的样子，说了声：“再见。”
首次两人以这么官方的形式结束。
江棠推开咖啡店那扇墨绿色的门走出去，身后木门缓缓闭合，直到最后归位的那一声响起，她的心也随之空了一块。好像与何思芸正式的告别，也象征着她们的友谊走向了终结。
没什么怨恨的，走到这个地步，只怪命运的捉弄。
江棠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等调整了呼吸过后，又重新迈步。
***
三天过后，顾衡的电话如约而至。
何思芸并没有接受她的建议，因为顾衡一开口就问她，考虑好了没有。
选择权又莫名其妙抛到她的手中，江棠无言以对。她纳闷地问道：“何思芸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顾衡同样纳闷。
江棠：“……”
顾衡：？
“好吧。”江棠大失所望，“你愿意……再给我两天时间吗？”
她语气小心翼翼，害怕碰到顾衡的逆鳞。
顾衡语调平稳：“不愿意。”
江棠锲而不舍，跟他讲起了道理：“是这样的，这个问题很复杂，我需要分几个步骤来思考。这三天，我用了我所有的脑细胞已经解决了一半的步骤，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两天，我可以把它润色完美一下。”
她讲得头头是道，电话另一头的顾衡脸全黑了下来，他语气冷淡地阻止：“江棠。”
江棠闭上了话匣子，乖巧地应道：“诶。”
“这三天，你很享受吗？”
江棠被这话问懵了，揣测不出他的意味，讪笑着试探道：“享受——吧？”
“……”顾衡好一阵没说话。听筒里传来他粗重的喘气，似乎不满于他的回答。
其实这三天，虽然没能解决问题，却让江棠排解了负面情绪，如今她身心畅快，觉得世界一片美好——只要不要让她想起这些麻烦。
自己心情好也就希望别人心情好，见顾衡被气着了，她反而耐心地安慰道：“只不过两天，眨眼就过去了。不要生气，人生要看开一点，你胃痛要保持身心健康……”
顾衡险些被气笑：“看来没有我的生活你很习惯？”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生气。只是江棠的态度让他感到费解。这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他们交往以来冷静最长的时间。他们在这期间几乎没有联系，更别说见面了。这根本不是普通情侣该有的行为。
他不想说出口，这三天，没了江棠的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使他无法专心，时不时她就会在他脑海中冒出来蹦?，他基本夜不能寐。然而，和他的反应不同，江棠仿佛被放生的鱼回到了大海，精神气都不一样。这不得不使他开始反思，甚至心里堵得慌。
江棠听到他的话整个人怔愣半晌。细细想来，好像这几天真没怎么想起他。大概脑子已经将他自动归类到负面情绪这一块封锁起来，不愿轻易打开。
这对顾衡有点不公平，江棠悻悻地说道：“没有没有，我这样做是对我们感情有益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还没遭到怀疑就自己心虚起来。
顾衡冷笑一声：“我可没看出哪里有益。”
江棠打着哈哈，尽力安抚着他。说了十分钟好话才将局势扭转过来。顾衡语气缓和，问她：“现在能见面吗？”
江棠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里的电视剧正播到最精彩的时候，她思忖了一会儿，实在懒得爬起来：“改天吧改天。”
顾衡：“……”
耳边的通话再次沉默，江棠舔了舔嘴角，觉得自己颇像那种见异思迁的渣男。好不容易将人追到手，现在又嫌别人麻烦，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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