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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哑口无言，漠然片刻幽幽冒出一句：“算了，我想了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是回家吧。”
刚刚怒气上头导致脑子不清醒，才想出躲避的方法。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毕竟头上的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就算拆了纱布，里面的疤痕依旧无法遮掩。
顾衡收回视线，不置可否。却一路开去了她家的方向。
等到车平稳地停在了江棠楼下，他随意地打开门锁，不动声色地嘱咐了声：“注意伤口，这几天不要吃辣。”
江棠低下头，闷闷应了句：“哦。”
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留恋。不过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她知道有双视线正注视着她。像是纠结了一番，她转身，眼睛看向车轮。灰扑扑的，看不清褶皱的纹路。
“你开车也要小心。”
说完，她也不等顾衡反应，转身疾步冲回小区中。
楼道的灯光明亮如白昼，空无一人。江棠气喘吁吁地走进来，靠在电梯口的转角处，不知怎么，心跳快得有些反常。
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愣了愣，快速摸了出来。
【老狐狸】：好。
好什么？
江棠出神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刚刚自己的那句话。
真是……非常惜字如金了。
江棠按上锁屏，撇了撇嘴，将手机重新揣回了兜里。等待着电梯从楼上慢慢下来。
在到达家门口之前，江棠心里其实还抱有希望。譬如夜已深了，按照陈琳萍和江兴桥日常的作息，这个点他们已经回房间休息了。这样他们就不会互相撞见，能相安无事地度过一个晚上。
只可惜命运捉弄人，在打开家门的瞬间，陈琳萍刚好从厕所中走出来，一眼就瞥见了傻站在门口的江棠以及她脑门上惹人注目的白纱布。
江棠：“……”
陈琳萍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气势汹汹：“你脑袋上是什么？”
“呃……”江棠寄出了个微笑，“提前的万圣节试装。”
这一刻，江棠内心对自己出乎意料的反应力啧啧赞叹。只不过反应再快，也敌不过陈琳萍的疑心。
她说：“打开我看看。”
“……”江棠的微笑僵在脸上，“这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陈琳萍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就是，画起来挺麻烦的，如果打开又要重新画。”
“那你这样顶一个晚上？”
江棠认真思考了几秒：“也不是不行。”
“……”陈琳萍耐心被耗尽，直接踮起脚要扒拉她的纱布。
江棠大惊失色：“诶诶诶！不要动手动脚！”
这伤口哪是随便就能拆来看的，被陈琳萍这样一捉弄，江棠只感觉浑身气血上涌，伤口又被扯痛。
“你松手，我好好跟你说。”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江棠放弃了挣扎，双手控制住陈琳萍的动作。
好歹好说，陈琳萍平静下来。
江棠组织了一番语言，谨慎道：“就是，我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眼神真诚，希望陈琳萍能感受到她的用心。然而却获得一个白眼，仿佛在嫌弃她怎么这么笨。
江棠：“……”
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但好歹是被混过去了。陈琳萍仔仔细细检查了她的脑袋，确认她只有额头上一个不大的伤口，就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让她回房间别碍到自己的眼。
江棠无语。
等爬回了房间，瘫在床上，觉得有些无聊便摸出了手机。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弹窗，发现顾衡十分钟前又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
【老狐狸】：到家了吗？
江棠挠了挠脑袋，心底里觉得哪里有些怪，但是社交就是有来有回，她还是礼貌性回复。
【姜糖】：到了。
过了几秒。
【老狐狸】：不要骗我，我会打电话确认。
江棠：？
半晌，一声嗤笑从鼻中哼出。处于一丝逆反心理，江棠满不在意地打出一句话。
【姜糖】：随便你。
好几分钟顾衡都没有回复。收回手机，江棠抓着头发走入洗手间，寻思着该如何绕过伤口去清洗自己已经泛油的头发。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快节奏敲门。
江棠走过去，见陈琳萍穿着睡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门口。
“电话有人找你。”
“……”江棠已经猜出了是哪位。她不可置信地走进客厅，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你来真的？”
顾衡语气一如往常：“不然呢？”
江棠感觉额角有些抽痛，她食指点着，试图将它压下去。这会儿任何想与他争辩的心思都没了，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经在家里了，满意了吗？”
“好。”顾衡的声音没什么感情，也没有因为她的小脾气而掀起波澜。
“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嗯，晚安。”
“晚安。”江棠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的灯昏黄，此时只有她一人。不知道为什么，挂断电话的瞬间，好似刚刚不敢靠近的寂寞感突然一齐包裹上了她。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心情忽上忽下难受的很。
回到房间，接到了何思芸的电话。
何思芸的背景音还是那么嘈杂：“喂，江棠，你人呢？”
江棠还处在精神游走的状态：“啊？”
“我刚到医院，你人呢？”
“……”江棠这才反应过来，走的时候忘记给何思芸说一声了。她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问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你说我走了，你会怎么办？”
对方好半晌没说话。等到再开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两分钟。何思芸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生硬：“你该庆幸你现在是病患。”
不用她说，江棠已经感觉到了。
这股浓浓的杀气，顺着听筒，回荡在她的周围。
一般这个时候，推卸责任是第一选择。江棠说：“都怪顾衡，不然我也不会赶着走还忘记这件事。”
“……”何思芸好心提醒，“人家是专门去医院陪你的。”
江棠心虚了一瞬。
何思芸又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觉得，他有种余情未了的感觉？”
这话说得，江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撇撇嘴，不愿去细想，随意遮掩道：“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吧。你还帮我去了派出所呢。”
“这又不一样。”
江棠狡辩道：“哪里不一样？”
何思芸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严肃：“棠棠，你这是恃宠而骄。不要作出错误的决定，感情很容易被消耗的。”
江棠被指责得一懵，心中明白她这是为她好，却又隐隐觉得何思芸这么一本正经没必要。复杂的情感交杂，很是令人头疼，江棠干脆自暴自弃道：“反正我们已经分开了，消不消耗都没有意义了。”
见她这么冥顽不灵，何思芸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唠叨的话也说得多了些：“其实你根本没有放下他，他也没有放下你。既然两个人还有感情为什么要分开？你们之间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但是一旦失去了原来的感觉就再也回不去了。”
江棠被绕的头晕，她说：“你最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何思芸泄气，“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等挂断了电话，江棠躺在床上，突然没了睡意。
虽然嘴上并没露馅，其实早就将何思芸的话听进了心里。她不是没想过，这样下去两个人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单方面在发泄。顾衡又不是神，不可能没有情绪，但他的情绪从来不带给她，甚至没在她面上泄露过一丝一毫。也不知道是自己消化，还是压在心里。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
接下来的几天，顾衡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除了偶尔发来问她情况的信息，他仿佛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信息也很简单明了，不过是伤口恢复的如何，有没有好好用药之类的。
两人的关系真的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江棠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失落之余又有些轻松。
何思芸倒是来看过她好几次，后面去医院换药都是她陪伴着的。当然，她每次和她聊天都会刻意地将话题往顾衡身上带，导致江棠并没有能彻底将顾衡遗忘。
何思芸说：“你就作吧，等着把顾衡作没了就有的你后悔了。”
江棠除了一开始有一点不爽外，之后也就当耳旁风听了。毕竟她觉得，是谁后悔还说不定呢。
没有谁离不开谁，况且她和顾衡的感情实在也不至于到后悔的地步。
日子就这么平稳的过着，比起谈恋爱的时候是有些寡味了，但庆幸她能好好调节并且逐渐适应。
直到某个周二，江薛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
他笑得狗腿：“姐，我平时对你好吗？”
“不好。”
“……”江薛自动屏蔽，厚着脸皮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呢，周末不是回家了一趟吗？然后这不就是一个不小心嘛，把作业落在房间里了。”
江棠冷笑一声作为回应。
“你方不方便帮我带过来一趟？”
“不方便。”
“……”江薛咬咬牙，屈服于期末成绩，“算我求你的。”
江棠挑挑眉：“我看中了一件衣服，如果你愿意送我一件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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