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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费心让人去研究牛痘,也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几个孩子。
当今圣上独断专行,在朝堂之上说一不二,他对富察氏一族极为看重,私下又从未停下过提防之心。
但那都不重要,等到雍正十三年过去,整个大清朝会重新迎来新主。
梦中的她英年早逝,死在乾隆十三年随弘历东巡的路上,可现在不会,她会爱惜自己的身子,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还有梦中早夭的几个儿女,她也一并会保护好。
她更不会如同后来的那拉氏,视弘历为她的天,失宠之后便一蹶不振,做出各种疯狂之事。
雅音无比清晰的知晓弘历对自己有着深厚的情感,但更清楚帝王之宠飘渺无常,她不知道弘历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多久。
所以儿女、后位,才是需要她尽力抓住的东西。
*
皇后自雍正七年染上肺痨之后,身子每况愈下,到了八年的时候就已经病得起不来床,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比梦中早走了整整一年。叫雅音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插手,皇后提前与皇上解开了心结,才让她对人世没有了多少留恋。
皇后薨后,掌管六宫之权皆归熹贵妃一人所掌。
她以贵妃之身掌管了一年,后被皇上亲自下旨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四阿哥弘历在雍正十一年的时候,被封为“和硕宝亲王”,五阿哥弘昼则是被封为“和硕和亲王”。
获封亲王之后,两位皇子依旧住在宫中乾西和乾东二所,暂不离宫。
这下,整个朝廷内外都没能看清楚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弘历成为亲王之后,乾西二所便多了两个侧福晋的位置,为此,几位格格不敢去勾引四阿哥,便在雅音面前用尽了手段,以期求她能在四阿哥面前美言几句。
比如,苏格格擅诗词,她便自动请缨为雅音整理诗词合集,拢共梳理了近万首古今诗词,将之作为贺礼,送到了雅音的中院。
黄格格擅琴,金格格会舞,两人摒弃前嫌,合力在雅音面前演奏了不下十五次,甚至言道若是福晋想看,她们愿意长长久久的为福晋表演下去。
陈格格……陈格格大概是没有心的,她在雍正七年的时候终于正式被弘历临幸,可承宠第二天她便跑到了雅音面前,哭诉承宠辛苦。
弘历知道之后久久无言,后来便不大爱去她那边了。
从此她更如鱼得水,没事就窝在房中研究美食,久而久之倒也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而柯里叶特格格相较胆小一些,只拜访雅音拜访得勤快,力求在她面前做个解语花。
但众人还是觉得不够,毕竟她们几人,论得宠程度比不上高格格,论子嗣又比不得为四阿哥绵延了一儿一女的富察格格。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两个侧福晋之位,应是属于高格格和富察格格的。
谁知圣上一道旨意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那拉氏?是哪个那拉?”
那拉氏一共有四大支系,乌拉那拉氏和哈达那拉氏被称为“同姓那拉”,而叶赫那拉氏和辉发那拉氏则是被成为“异姓那拉”。【1】
听到高格格询问,雅音淡淡道,“是辉发那拉氏。”
面对皇上的旨意,她跟高格格其实是一样的疑惑,毕竟据她所知,这位那拉侧福晋的家中已经没落多时,唯有其父曾任过佐领一职,并且早已卸任。
后来询问过熹贵妃,才知道当年圆明园举办七夕宴会时,这位那拉侧福晋曾立下过一功。
便是救下了当时误落福海的一位官员之女,过后更是得到了皇上大力夸赞,从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等到今年她一参加大选,便被皇上认了出来,从而赏赐下宝亲王侧福晋之位。
高格格听完,脸上表情明明灭灭,看不出有何不满,口吻依旧沉着,“但是……富察姐姐就该伤心了。”
“没有办法,圣旨以下,难不成要违旨?”雅音想到这里,也很是头疼。
“只能如烟你多去劝着了。”
另外就是送赏赐的时候,多给她增添几成。
只能等富察格格自己想开……总不能让她过去安慰,叫她放宽心胸再等两年,等弘历登基之后再好好给她补偿?
她之前偷偷命人换下富察格格常用的汤药,为她调好了身子,令她生出来的二格格避免了早夭的命运。
如此,她便觉得已是很对得起富察格格了,若富察格格会因此事生出埋怨,那富察格格……就不值得她再多用心思了。
如此,侧福晋一事就此定下,乾西二所终于又迎来了新人。
又过两年,随着八月逐渐接近,雅音心中的那根弦也越绷越紧。
*
八月的圆明园,感觉比往年还要燥热一些。
宫人匆匆忙忙行进在宫道上,没多时,后背就已经被汗水全部打湿了。
可是没有人敢随意停下脚步。
概因不远处一队队排列整齐走过的禁卫军。
皇上已经病倒了三日,太医院中所有太医都被宝亲王叫到了九洲清晏。
可就连院首方太医把完脉,都只摇头叹息,说不出该如何医治。
“皇上体内丹毒过多……”方太医抓着毛笔,花白的眉毛拧得死紧,久久挣扎之后无奈的叹出一口长气。
“恕微臣无能为力……”他对着床前静立的两道伟岸身影拱了拱手,退到太医人群中不再说话。
“丹毒?”熹皇贵妃喃喃道,她美眸望着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的皇上,微微泛红。
“李玉,去把那帮子妖道全部拿下,推到午门之外斩首示众!”弘历双手紧紧握成拳状,指甲狠狠在掌心中划出血丝。
但他就像感受不到痛楚一般,依旧握得死紧。
“??!崩钣裼ι??觯?烀?比ァ
而这时熹皇贵妃终于回过神,她以袖子擦了擦眼角,“方太医,可有法子先暂时延缓皇上的痛苦?”
皇上倒下以后,先是昏迷不醒,后来醒过几次,不到半个时辰又重新陷入昏迷。
太医命人熬制了各种汤药都不管用。
今儿又忽然发起了高热,烧得他满脸通红,大汗不止,口中不时说着胡话。
熹皇贵妃无法,只能重新叫来所有太医来为其医治,谁知到最后却得出一句“丹毒已深”的诊断来?
她没心思去管弘历对那帮妖道的处置,全部注意力都在皇上那边。
打算先让方太医给皇上退了高热再说。
而此时九洲清晏之外,已经跪满了朝中大臣和宗室王爷。
不知跪了多久,忽的看见宝亲王身边的太监“噔噔噔”从屋内跑出去,行色匆匆。
没多时,不远处出现许多道士身影,这时候的他们已经没了往日的傲气,衣裳凌乱,通身狼狈。
押解他们的侍卫脸上都带着凶狠,见到有人挣扎欲逃,直接拔刀便砍。
鲜血喷涌而出,溅湿一地,有妖道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倒不省人事。
然后被侍卫毫不留情捉走。
等到所有的杂乱声终于远去,有大臣稍微动了动身子,小声道,“活该!”
“可不是吗?都是这帮子妖人,哄着皇上吃下了那么多妖丹……”
“要不是他们,皇上现在也不会……”
九洲清晏外的事,没有传到屋内一点点。
方太医受熹皇贵妃召唤,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苦思了许久,才想出好几个偏方来。
等到一阵努力过后,皇上面上红潮褪去,方太医才摸了一把冷汗,回身行礼,“禀告熹皇贵妃,皇上高热已退,剩下的……”
就要交给皇上自己了。
他也说不好皇上何时会醒……
方太医没说完,却不妨碍旁人理解。熹皇贵妃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目光幽深,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本宫知道了。”
说完以后身子摇摇欲坠,弘历和弘昼两人连忙过来扶她,“额娘!”
“本宫无事……”熹皇贵妃在皇上床前照顾了几日,已是劳累至极,未施粉黛的脸庞之上悄悄浮现老态。
弘历便强硬地扶着她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同时小声低语,“皇阿玛已经如此了,额娘您可千万不能倒下。”
“本宫知道。”熹皇贵妃嘴角扯着牵强的笑,蓦地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握了一把弘历的手。
“弘历,你几日没回莲花馆了?”
“已有半月了。”弘历目光闪烁,心中不断猜测额娘要说什么。
“雅音和几个孩子如何了?”
“她们无事,儿子已经派了几队禁卫军过去守护,额娘放心就是。”
“那就好。”
熹皇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在殿中所有人身上划过,她又小声交待,“你皇阿玛若是……当前,需得看好圆明园中所有人,是所有的人,明白吗?”
此次在皇上床前的皇子就只有宝亲王弘历和和亲王弘昼二人,至于谦嫔刘氏所生的皇十子弘?嗳疵还?础
他还太小了,才刚两岁,现在正跟在谦嫔身边。
但即便如此,熹皇贵妃也不敢放松一点点警惕。
她拉着弘历又仔细交待,看他面色沉沉应了,才松出一口气放开他的手。
*
圆明园中骤然紧张的氛围,莲花馆中的雅音也感受到了。
连带着几位格格也有所察觉。
这几日都躲在自己房中,不敢随意走动。
崔嬷嬷这时迈着匆匆步伐走进屋内,“福晋,外头全是禁卫军……”
“想来是……”她伸出一根手指往上顶了顶,“那边出事了。”
“福晋,宝亲王已经半月没有回来过莲花馆,您说会不会亲王没事吧?”
雅音其实也很是紧张,但她很快就重新镇定下来。
听见崔嬷嬷凑过来的窃窃低语,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嬷嬷,禁言。”
“……是。”崔嬷嬷捂着嘴,偷眼看她,见她面上依旧冷静,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心头燥意也去了不少。
她站在雅音身边,挺直了身子,心里头各种想法杂乱无章。
一会儿想着皇上可不能出事,一会儿又诡异地想到若皇上出了事,那她们宝亲王是不是就能……?
雅音静静看着手中账册,一时倒也没有注意到她的遐思。
等看完手中这一本以后,她缓缓放下,开口询问崔嬷嬷,“和安和敬,还有永琏他们几个去哪里了?”
“去看望永璋阿哥了。”
崔嬷嬷口中的永璋阿哥,是后院苏格格所生,如今才刚三个月左右。
和敬郡主听说苏格格生了孩子以后有些好奇,说是还从未见过比她还小的孩子,便拉着和安郡主和永琏阿哥一起往苏格格所在之处去了。
“可有着人看着?”
“有的,青芜和青遥一起去了,还有几位小主子身边的乳母同行。”
“那就好。”雅音点点头,重新拿起一本账册细细看了起来。
崔嬷嬷在一边守着,见窗外日光太盛,便直觉走到屋外,令人往窗框上又糊了几页白纸。
*
九洲清宴。
皇帝躺在床上,只感觉身子一会儿重得往下坠,一会儿又轻得往上飘。
手脚都感觉不再属于自己,就这么浮浮沉沉许久,他耳畔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熹皇贵妃娘娘…皇上…已退…有反应了,想来很快就能苏醒。”
这话听得断断续续,到了后面才逐渐清晰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他眼皮子有意识地抖了抖,缓缓张开,入眼是一片灰暗的黄色。
“皇上,您醒了?”
这时一道身影扑到床前,熟悉的面孔之上满是欢喜,是熹妃……
他昏昏沉沉想着,眼睛很快闭上,半晌之后才重新睁开,“熹妃。”
皇上叫着熹皇贵妃以前的称号,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才刚醒,容易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熹妃,你怎么这般憔悴?”皇上轻声开口。
熹皇贵妃眼角挂着的泪珠终于落下,“皇上,您已经昏迷了三日了!您此时可有感到任何不适?”
“不适?没有。”皇上闭眼感受了一番,很快重新睁开眼睛,“朕感觉很好。”
“弘历,扶朕起来。”
这话一出,殿中人脸上顿时大变,暗自猜测皇上这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而皇上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到眼前看了看,他显得很是镇定。
“朕无事,弘历,你过来,朕有话跟你说。”夹着浑浊的眼眸在熹皇贵妃面上划过,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熹妃,你带着人先出去。”
“另外,传令下去,招允禄、允礼、鄂尔泰和张廷玉入内觐见。”
弘历浑身一震,眼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皇阿玛……”
“照朕的旨意去做。”皇上不容置喙,说完以后径直闭上眼睛冥神。
而熹皇贵妃这时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对着皇上投去不舍一眼以后,才带着所有人出到殿外等候。
她这一出去,殿外跪着的王公大臣俱是精神一震……
*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己丑,皇帝驾崩。
临终之前传位于皇四子宝亲王弘历。
得到九洲清宴传来的消息,雅音怔愣半晌以后,才令宫人下去收拾行李。
而弘历那边留下一半禁卫军以后,自己带着人奉先皇遗体先行回宫。
之后一切就如雅音梦境中一般,九月初三,弘历在太和殿即位;九月二十七,移居养心殿。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前朝稳固,他才开始大封后宫。
先封熹皇贵妃为圣母皇太后,下令为其建造寿康宫,在寿康宫造好之前先居住在永寿宫。
封雅音为皇后,居长春宫,待二十七个月守孝结束以后再行册封礼。
封高侧福晋为高贵妃,居翊坤宫;
封那拉侧福晋为娴妃,居延禧宫;
封格格富察氏为哲妃,居永和宫;
格格苏氏为苏嫔,格格柯里叶特氏为柯贵人,二人同居承乾宫。
格格金氏为金贵人,格格黄氏为黄贵人,同居钟粹宫。
格格陈氏则为陈贵人,与哲妃富察氏同住永和宫。
与雅音的梦境有些细微的差别,比方富察格格没有提前早逝,反而封为了哲妃。
高贵妃所在的宫殿也不是承乾宫,而是与长春宫一宫只隔的翊坤宫,听说这还是高贵妃自个儿去皇上面前求来的。
还有就是陈贵人……雅音记得梦中她只封了常在,贵人之位还是乾隆二年的时候大封后宫,顺手给她晋位的。
如此,后宫格局初成,算算日子,距离乾隆三年第一次选秀还有三年。
这三年里,已经足够她一点一点布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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