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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音在慧贵妃产房门口守了一整夜,一等到看完新生的和姝公主和贵妃以后,才疲惫地被青芜搀扶着回到自己的寝殿。
而此时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雅音皱着眉坐在梳妆台前,忽然想起,“今儿是请安的日子?”
青芜跟在她后头轻轻摇了摇头,温声细语地开口,“娘娘忘了?前几日皇上停了几位公主的早课,说是天气太冷,公主娇贵,不忍心她们天不亮就要早起去上书房上课……”
她说到这里,雅音也跟着想起来,“是,我险些忘了……”
后宫请安的时间跟几个孩子上课的时间差不多,她想着孩子们受不了,这些娇生惯养的后妃应该也是受不了的,便干脆跟着停了五日一次的请安。
想到等会儿可以睡个回笼觉,雅音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拉着青芜又开始询问起几个孩子的情况。
得知永琏已经在赶去上书房的路上,她眸中迅速划过一丝心疼,皱着眉又叹息了一声。
青芜和青遥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她们怎么感觉,娘娘这阵子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不会是有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青芜心里一惊,然后又很快镇定下来,打算等会儿就去请教崔嬷嬷。
就在这时,她心心念念的崔嬷嬷忽然出现在屏风外头,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
浓郁的香味很快弥漫散开在屋子里,雅音轻轻嗅了一口,好奇地回过头,“嬷嬷可是又煮了什么好东西?”
“不是奴婢煮的,是隔壁陈贵人送过来的,她说娘娘熬了一晚上,送碗鸡汤过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听到崔嬷嬷的话,雅音沉吟着,“昨晚陈贵人也辛苦了,快让她回去休息吧。”
“是,奴婢也是这么跟陈贵人说的,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劝回去,要不她还想着进来给娘娘行个礼再回去呢。”
崔嬷嬷小心把汤碗放到雅音手里,眼神慈爱地看着她,“奴婢刚刚已经检查过这碗鸡汤了,没有问题,娘娘放心喝就是。”
她知道陈贵人没有谋害皇后娘娘的心思,但就怕有人会借着她对娘娘的一片关心,暗中在鸡汤上动什么手脚。
所以收到鸡汤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彻底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端到皇后娘娘面前来。
看着娘娘小口小口的喝完鸡汤,崔嬷嬷笑盈盈的接过空碗,又继续道,“刚刚奴婢已经把之前皇后娘娘挑选好的贺礼给隔壁送过去了。”
“奴婢过去的时候,刚好太后娘娘那边也派人送了赏赐过去,奴婢看着很是丰厚,像是多添了一倍的样子。”
雅音听完却有些怪异,心想皇额娘不会是因为贵妃生的是个格格,才高兴的多添了一倍赏赐吧?
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崔嬷嬷和青芜青遥几人在边上又偷偷看了她几眼,看到她面上神色无悲无喜,就知道娘娘她并没有因为太后娘娘的偏袒而感到高兴。
自家娘娘跟贵妃……关系也太好了一些……
崔嬷嬷心里偷偷想着。
*
等雅音心满意足的睡饱醒来,发现房间里头灰蒙蒙的。
大概是因为早上下了场雪的缘故,阳光透不过层层乌云,照耀不到屋子里。
她便自己起身掀开床帘,对着外头喊了一声,“青芜。”
很快细碎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雅音看也没看,低头只顾着自己穿鞋。
谁知随着大门打开,一道小小的身影像是活泼灵动的小鹿一般跳了进来。
径直扑到她怀里,声音软糯可爱,“皇额娘醒啦!”
是和敬。
她伸手搂着雅音的脖子,整个人有些滑稽地挂在她身上,乌黑发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嘟着小嘴撒着娇,“皇额娘睡了好久,和敬都想念皇额娘了。”
雅音顿时也顾不得还未穿好的鞋子,连忙伸手托住她,免得她滑下去。
等把人抱到床上以后,她亲昵地在和敬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和敬等了很久吗?”
“是啊,和敬等了一天了,哪里都没有去。”
雅音笑笑,感到有些抱歉,于是在她小脸上又亲了一下,“对不起啊,和敬,皇额娘不知道你在等着,要是知道的话,皇额娘一定会很快醒来的。”
说完以后又有些惊奇,想着和敬什么时候这么乖巧懂事了?
居然是在外头乖乖地等着,而不是跳到她床上来缠着她起床?
她问:“和敬刚刚在外头做什么?”
“在跟和安姐姐玩耍呢。”
“和安也来了?”听到和敬的回答,雅音眸子亮了亮,跟着转过头,才看见还有另外一道身影,正安静地站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和和敬说话。
“安儿,过来,让皇额娘抱抱你。”她松开和敬的小身子,坐直以后对着和安招了招手。
和安却没有上前,她站在原地先看了和敬一眼,小声开口,“皇阿玛说和安已经是大姑娘了,要懂规矩守礼仪。”
“不能跟小孩子一样胡闹。”
说完以后恭恭敬敬地挽起手,给雅音行了一个极为正式的礼仪,“和安给皇额娘请安。”
看得雅音一愣一愣的,而床上另外一张小脸也跟着呆了呆。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和安姐姐刚刚说过的话,什么叫做“不能跟小孩子一样胡闹”?
小孩子是指她?她?胡闹?
意识到这点,久违的委屈之感顿时涌上心头,她不等雅音回过神来,就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
一板一眼的走到和安旁边,转身,学着和安刚刚的姿势对雅音行了个标准的礼。
雅音看着哭笑不得,连忙把两个女儿都拉过来,一手一个搂到怀里。
先亲了亲和安的小脸,又对着和敬的小脸亲了第三下。
“你皇阿玛说的没有错,但那是在有外人在的时候需要守规矩,私下里你们都是皇额娘的宝贝,规矩守不守都行。”
“规矩,都是守来给外人看的。”
见和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雅音不由分说对着她的小脸又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就看着红霞一点点攀上和安白皙的小脸。
她一向都是沉稳如水的性子,难得这么局促,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了。
叫雅音忽然好奇起来,弘历都教了些什么给和安,才叫她性子转变了这么多。
她觉得有些奇怪的,变得打算找时间去跟弘历问个清楚。
和安将来是要做海蚌公主的人,可不能被他教成唯唯诺诺只知道循规蹈矩的宅内妇人。
“皇额娘说的是!”和敬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对皇额娘说的话一知半解,但也不影响她捧场。
和安暗自捏了捏拳头,很快冷静下来,“是,皇额娘,安儿知道了。”
安抚好两个女儿,雅音放开她们,任由青芜带着宫女过来伺候她洗漱。
再简单吃了些东西以后,她又一左一右拉着和安和和敬的小手,询问她们俩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和安先对她笑了一笑,然后说她是过来看看和姝,结果听到崔嬷嬷说她熬了一夜,又担心她的身子。
所以就去寻了和敬陪她玩耍,免得她耐不住性子去打扰皇额娘休息。
而和敬的理由很是直接,“和宁生病了,哲额娘不许她出来玩耍。”
“好在有和安姐姐过来。”
和敬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皇额娘,和敬想要给和姝妹妹送礼物,但是不知道该送什么。”
“不如皇额娘和和安姐姐帮我挑一挑吧?”
她性子极为好动,很少有坐得住的时候,一般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
说完以后她飞快地挣脱开雅音的手,自己滑到脚榻上把鞋穿好,还不等雅音开口就“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不多时她抱着满当当的东西回来,“哗啦”一下全都倒到地上,又“噔噔噔”跑出去,连续跑了三趟才把她之前挑好的东西全都搬过来。
期间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假借宫人的手。
等搬完以后她夸张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倚到榻边,对着雅音讨好地笑了笑,“皇额娘您看,和姝妹妹会喜欢哪个?”
她伸手指了指地上摆了一地的物件,里头大多都是她平常玩惯了的玩具。
据宫人们所说,和敬对这些玩具特别喜爱,平时藏得很好,连永琏来了都不给碰触一下的那种。
没想到她居然舍得拿出来给和姝做礼物。
叫雅音和和安都感到了几分惊讶。
雅音对着那些玩具看了半天,心中犯难,她有些担心这礼物送过去了,回头和敬自己想玩没有了怎么办?
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要不让内务府那边重新打造一套玩具送给和姝?”
和敬认真地摇了摇头,“那就来不及了,和敬想要快些去看妹妹。”
听她话中意思,她竟是到现在还没有去看过?
和安:“和姝现在就在隔壁,你想去看随时可以过去呀。”
“但是不带着礼物,哪里好意思过去呢?以后妹妹会不喜欢我的!”和敬振振有词,口中歪道理一套一套的。
一会儿说高额娘以前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对妹妹加倍的好才行。
一会儿又说让内务府重新打造一套玩具的话,就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了,不是最珍贵的东西,如何能送妹妹?
她少有这么能说会道的时候,雅音和和安就静静听着她说。
过了一会儿看她好不容易停下来,眼眶却又泛起晶莹的泪水,两人都惊了一惊。
她们没想到和敬会对这事这般看重。
雅音拉着和敬,让她窝到自己的怀里,又拿了手帕细细地给她擦着眼角的泪水,“和敬就这么喜欢妹妹?”
“嗯,喜欢。”
“那要不和敬就挑几件最喜欢的,咱们全部都带过去,让和姝自己挑怎么样?”和安在一边出着主意。
雅音娇嗔了她一眼,“和姝才出生一日,连眼睛都不一定能睁开呢,如何能挑?”
“可以的!”和安点了点头,模样认真,她说:“额娘您忘了,当时和敬刚刚出生的时候,哭得厉害,奶嬷嬷怎么哄都哄不住她。”
“然后安儿凑过去拉了拉和敬的小手,跟她说了句‘妹妹别哭’,和敬就不哭了。”
“和姝也是一样的,她虽然看不清,但是可以听呀!”
和安的话一下就将雅音拉入回忆漩涡,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这时候她怀里的和敬抽抽搭搭的开了口,“真、真的吗?”
“原来我这么喜欢姐姐呀。”
一句简单的话,叫雅音和和安瞬间心里像春天开满了花儿一般。
和安忽然就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点头,“是,和敬小时候可喜欢姐姐了。”
当年那么小的和敬,如今也这么快就长大了,还懂得要照顾妹妹……
和安想着,蓦地又想起来自己的初心,她想要效仿海蚌公主,不也是为了底下的几个妹妹考虑吗?
大清朝的公主历来逃脱不过抚蒙的命运,再过几年,她便要出嫁了,若是能够在草原上……
她心里悠悠谋划着,下一瞬就被和敬给打断了思路。
“那就拿这几个去吧,我要和安姐姐陪我去。”和敬从皇额娘怀里爬出来,到地上捡了几个小玩具,走到和安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满眼依赖地看着她。
边上静静等待着的雅音微微一笑,“那和安就陪着和敬去一趟吧。”
“好。”和安也跟着笑了笑,伸手紧紧握住和敬的手。
垂眸暗想着,要是和敬能永远这么快快乐乐就好了。
*
慧贵妃生下一个小格格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一时间宫里的每个人都很开心快乐。
皇上和雅音快乐在于贵妃平平安安的渡过了生产,没出一点儿事,小格格看着也是健健康康的,想必能够顺利长大成人。
寿康宫里的太后快乐则在于贵妃生下来的只是个小格格,对永琏的地位造不成任何影响,宫外的高家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野心。
紫禁城里的宫人也是喜气盈盈的,原因在于贵妃生产的时候已经接近年关。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宫里的贵人们出手就会特别大方。
今年因为贵妃生产加上年节前后的关系,他们已经拿到了比以前过年时还要多上三倍的赏赐,如何能叫他们不欢喜?
而后宫的妃子们就更不用说了,跟慧贵妃关系交好的为她真心实意的高兴;跟慧贵妃关系交恶的也因为她只生了个格格而高兴。
可以说,慧贵妃以一己之力操控了整个紫禁城所有人的喜悦开关。
……
钟粹宫里面。
金贵人挺着已经七个月的肚子,懒洋洋地靠在榻上。
底下有两个宫女给她捶着腿,边上还有一个宫女在为她剥着橘子。
脸上不满皱纹的老嬷嬷则是站在一边,笑呵呵地跟她说着紫禁城里头各宫的反应。
金贵人听完以后眯了眯眼睛,“呵,皇上再宠她又怎么样?不还是个生丫头的命?”
她说完以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额娘入宫时跟自己说的话,心头快意又上涨了不少。
额娘可都说了,她这一胎肚子尖尖,十有八九是个阿哥!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宫里头第四个阿哥了。
“可不是嘛。”老嬷嬷躬了躬身子,模样很是谄媚。
”对了贵人,皇后娘娘刚刚遣人来问,问您要不要参加除夕晚宴?”
金贵人:“当然要了!”
她已经算好了,慧贵妃会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出月子,恰好能够赶得上除夕晚宴。
按照宫里规矩,妃子如无要事不可缺席除夕晚宴,所以慧贵妃即便再是伤心落寞都必须强撑着出席。
她不去亲眼看看怎么能够甘心?毕竟慧贵妃这样失意的时候太少了。
金贵人说完,面上斩钉截铁,颇有种谁劝都不听的架势。
而老嬷嬷眉眼间却是浮上深深的不赞同,她小心地开了口,“贵人,等到除夕晚宴,您的肚子可就满八个月了啊……”
“到时候外面天寒地滑,再出个万一怎么办?”
“怕什么?到时候会有轿撵,你多备几个汤婆子就好了,至于地滑,叫宫人走慢一些就是,再不行多拿几盏灯笼就是。”
金贵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脚下踢了两下,示意宫女们滚开。
她坐直身体,手还抚在肚子上,“有皇上的龙气保佑,我这一胎必定能够平平安安的。”
老嬷嬷:……
她又愁了起来,想着以前打听到的金贵人可不是这么个性子啊……
难不成是因为有孕的缘故?
她摇了摇头,正想再劝,就看着金贵人不满地瞪了自己一眼,“还不快去跟皇后回话?”
老嬷嬷无法,只能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金贵人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小声骂了她半天。
她觉得内务府就是看自己位分太低,才给自己派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老嬷嬷。
哼,等着吧,等她生完小阿哥,皇上在给她升到嫔位,看她怎么折腾内务府那帮小人!
骂完老嬷嬷以后她心中终于畅快,又点了点脚边跪着的小宫女的脑袋,问她,“今儿柏答应没有过来?”
“回贵人,没有呢。”宫女低着头小声回答,生怕会惹她不快。
“哼。”谁知金贵人只是不虞的冷哼了一声,没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又用脚踢了踢她们两个,叫她们退下。
小宫女不敢耽搁,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就看见金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翠莲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贵人还在里面吧?”她拉着小宫女问道。
小宫女忙不迭又低下头去,看着唯唯诺诺的,“在、在的。”
“行。”
翠莲松开她,径直走到屋内,看见里头还有个小宫女,皱了皱眉把人赶出去。
等关上大门以后她才神神秘秘的凑到金贵人身边,“贵人,奴婢打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柏答应这几日没有过来,是因为她去黄贵人那里了!”
“而且啊,奴婢还问了柏答应身边的宫女,那宫女说,柏答应上个月的小日子没有来!”
“你说什么!”金贵人蓦地收拢双手抓紧翠莲的领口,声色俱厉地咬牙切齿起来。
对于柏答应这个曾经的盟友,她早就没了利用她争宠的心思。
还在圆明园的时候,她听说柏答应常去黄贵人那里,她也没当回事,想着反正自己也不要了,就让黄贵人把人捡走又何妨?
最后还是额娘点醒了自己,柏答应虽说对她争宠没了用,但是她的肚皮可以啊!
金贵人想着自己这一胎生完以后肯定能捞到个嫔位,而嫔位不仅能够自己养育孩子,还能抱养宫中低位嫔妃的孩子。
所以到时候她是钟粹宫的主位,和黄贵人和柏答应若是有了身孕……
金贵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巧妙,却没有想过那两个人也会有联合起来的一天。
这叫她忽然生出了几分危机感,于是又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们俩走到一起去了?”
“奴婢看见了!柏答应亲手做了点心往黄贵人那里送呢,奴婢还听说,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贱人!”金贵人听完以后气不过,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她辛辛苦苦出钱出力出主意把柏答应从围房捞出来,可不是让她背叛自己的!
这么想着,她扶着肚子站起来,“走,找她算账去!”
翠莲连忙跟上,脸上惊慌失措,“贵人,您的身子。”
“我没事!”金贵人咬了咬牙,心里盘算着等过去以后要甩柏答应那个贱人几巴掌。
谁知才刚走出几步,就感觉身下滑过一股暖流。
肚子也跟着传来一阵剧痛,她被痛得弯了弯身子,“我的肚子……”
翠莲被眼前一切惊呆了,愣了几瞬才回过神来,于是扶着金贵人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床上,抛下一句“奴婢去请太医”便走了。
钟粹宫西侧殿顺势乱了起来。
*
消息传到雅音处,她正坐在慧贵妃的产房里,抱着新出生的和姝小公主笑得开心呢。
“对了,皇上昨儿还与我说,说你宫里的陈贵人乖巧懂事,不仅照顾了你整个孕期,连生产的时候也鞍前马后的伺候,他觉得陈贵人不错,所以想要赐她一个封号。”
雅音把睡着了的和姝交给奶嬷嬷,让她抱下去休息。
转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页纸递给慧贵妃,“我想着,要不让你来给陈贵人挑封号?”
慧贵妃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发现上面写了三个字,“婉”,“宁”,“嘉”。
她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侃开口,“能得皇上一句‘不错’,对陈贵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说完以后她又想起来之前陈贵人犯过的乌龙,叫整个养心殿下人都以为,陈贵人冰清玉洁,没有丝毫争宠的心思呢。
可是只有她知道,陈贵人哪里是没有争宠的心思?她明明很想“争宠”来着。
想要往上爬,才能有更多好食材,吃尽全天下的美食。
而不是每次都要蹭她这个贵妃的份例。
慧贵妃想起此事,捂着唇又笑了一会儿,才端正神色,认真挑选了起来。
“要不就这个‘婉’字吧,皇上应该不会愿意给陈贵人‘宁’字,而‘嘉’字又过于美好……”
慧贵妃为陈贵人挑选了个“婉”字,乃是考虑到她时常带着皇后膝下几个孩子,在紫禁城叽叽喳喳到处乱跑的性子。
皇上过来她这边的时候,就时常暗示她陈贵人性格过于活泼,一刻钟都静不下来。
这样的陈贵人,如何能用“宁”字?
而“嘉”字……只怕她选了,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慧贵妃摇摇头,把纸张送回到雅音手里。
雅音理解地点了点头,毕竟即使是她也听说过不少陈贵人的事迹,“那我就这么跟皇上说吧。”
“对了,皇上还命我主持和姝的洗三和满月礼,到时候你放心就是,我一定会把和姝照顾得好好的。”
“有姐姐在,我哪里会不放心呢?”说道这里,慧贵妃偏过头捂着唇咳嗽了几下,苍白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病态的殷红。
看着雅音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她凑过来握着慧贵妃的手,发现很是冰凉,“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慧贵妃动作一顿,沉默了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生和姝的时候,大出血……”
雅音吃了一惊,“生产之时怎么没有人出来说?”
“很快就止住了,所以我就让嬷嬷们别说,免得皇上对和姝不喜。”慧贵妃摇摇头,之前因为咳嗽浮现出来的红润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嬷嬷们也说,以前没有见过我这种的,明明是大出血,可是没多久就自己停下了,连药都没有用……”慧贵妃沉吟着。
“而我当时半点感觉都没有……”
雅音眉间紧蹙,她也想不通其中是怎么回事,于是又握了握慧贵妃的手,“也许是长生天保佑吧。”
“那你的身子?”
“太医说伤到了根本,要坐两个月的月子才行,并且以后再想要怀上就难了。”
不过这正好合她的心意,于是她眨了眨眼睛,语气松快,“所以之前跟姐姐说过的那件事,就不用姐姐在费心了。”
雅音默然,她知道慧贵妃说的是什么事,心头不禁为慧贵妃感到可惜。
可是表面上她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轻轻晃了晃慧贵妃的手,“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这样吧。”
“不过你这身子太差了,还是得好好调养才行。”
旋即她又为慧贵妃孱弱的身子着急了起来,想到梦中的慧贵妃是在乾隆十年去世的……
她抿了抿唇,心下划过一丝坚定。
不过还不能跟慧贵妃说,于是话题很快被雅音转移开来,“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皇上今儿下了旨,让你额娘入宫来陪你几天。”
“估摸着明天就要进宫了。”
慧贵妃闻言挑了挑眉梢,“太后娘娘如何能够同意?”
这可是当年皇后都没有的待遇……她不解地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姐姐当年生产的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呢。
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力?
她不好意思地对雅音笑了笑,“那就谢谢姐姐了,我知道,太后娘娘能同意,都是姐姐在从中替我说话。”
雅音娇嗔了她一眼,“你既然知道,便要好好保养身子。”
“每次看你生病,我都难受得不行。”
“好了,我知道了!”慧贵妃羞郝地回握住雅音的手,轻轻晃了几下。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听到乱了起来。
雅音帮慧贵妃掖了掖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大概又是哪里出事了,等我处理完了再过来看你。”
慧贵妃听话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不舍地看着雅音,“姐姐去吧,处理完了就回去休息,我等姐姐明儿再来。”
“嗯。”雅音笑着摸了摸慧贵妃的额头,看她闭上眼睛了才转身离去。
*
外头,崔嬷嬷急得团团转,看见雅音出来以后飞快过来搀扶着她,“娘娘,钟粹宫的金贵人出事了!”
“何事?”雅音脑子转了转,想起来青遥之前给自己汇报的,关于钟粹宫那三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一时间有些头疼,“黄贵人又去刺激金贵人了?还是柏答应?”
不能吧?柏答应哪有那个胆子?
雅音被崔嬷嬷扶着上了轿撵,手里也被塞了一个汤婆子,安置完以后崔嬷嬷转身爬下轿撵,细心地为她拢好挡风的帘子。
她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到轿撵上的雅音耳里,有些模糊不清。
但她很是很快听明白了钟粹宫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医呢?”
“太医已经在那边了,钟粹宫的人是先去请的太医,后才派人去长春宫送的信。”
谁知雅音却不在长春宫,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把话传到翊坤宫去。
“那皇上呢?”
“皇上就说知道了,又把此事交给皇后娘娘您来处理……”崔嬷嬷欲言又止,想着皇上也真是的,金贵人腹中的孩子毕竟也是他的,然而他却不闻不问,什么都交给皇后娘娘来处理……
想了想,崔嬷嬷又不情不愿的承认,皇上不管也是好事,至少即便金贵人腹中的是个阿哥,也动摇不了自家二阿哥的地位。
饶是如此,她还是很心疼自家娘娘,总觉得每日要自家娘娘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了解完情况以后,雅音再未开口,崔嬷嬷也安静地跟在轿撵旁走着。
等到了钟粹宫,瞧见里头乱糟糟的模样,崔嬷嬷翻了个白眼,冲里头不耐烦地喊了一句,“皇后娘娘驾到!”
钟粹宫里头瞬间安静下来。
黄贵人扶着宫女的手,心虚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僵硬着转过身跪下。
而柏答应眉眼闪烁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的头都埋得低低的,此刻也说不清是心里是后悔还是别的……
雅音被崔嬷嬷扶着下了轿撵,引入眼帘的便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黄贵人。
她心下无语,让崔嬷嬷叫了起以后,径直越过所有人进到侧殿里头。
“说说吧,都是怎么回事?”
太医还在里头为金贵人诊脉抢救,外面即便是乱也不可能乱成这样子。
她心里倾向于是黄贵人和柏答应两人见金贵人身子不好,想要趁机推波助澜一番,好叫她流产。
这个认知让雅音眉间又蹙紧几分,面上闪过几分不虞。
黄贵人微微颤抖着走上前来,“奴婢、奴婢只是听说金贵人出了事,想要过来探望一二。”
“谁知道才刚走进,就被金贵人身边的宫女狠狠推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黄贵人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子,让雅音看她身后旗装上沾染到的雪迹。
看着上头还带了几分泥土,雅音知道黄贵人所说应该是真的。
于是又问,“金贵人身边的宫女是哪个?”
“是、是奴婢。”一个穿着湖绿色旗装的小宫女跪行两步上前,“奴婢冤枉,是黄贵人!”
“她一过来便说金贵人是流产,孩子已经没了,说金贵人串通了太医,想要狸猫换皇子……”
宫女说完,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黄贵人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凄厉,“你胡说!”
“胡不胡说的,问问便知了,崔嬷嬷,去请慎刑司的人过来。”
雅音没有心情在这里一个人一个人的问过去,干脆袖子一甩,交给慎刑司的人去做。
而她转身带着青芜直接进了内室。
看见里头一片昏暗,她让人去燃起几盏灯火,才看清床上金贵人的身影。
“胡太医,如何了?”
她坐到一边,沉稳地询问太医的情况。
被她点到名字的太医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对她行了个礼,“回皇后娘娘,眼下金贵人有小产的风险,还需要抢救……”
“只是,微臣也不确定,抢救过后,金贵人腹中的孩子还能不能……”
胡太医话说得很犹豫。
雅音心下一沉,开口对青芜道,“去请方太医过来。”
青芜知道事态紧急,于是膝盖弯了弯,不敢耽搁,跑着便去了。
胡太医和其他几位太医听到她的吩咐以后,心中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这时雅音又开口,“尽量抱住孩子,若是保不住的话,就保大人吧。”
“不行!”金贵人这时候开了口,她鬓角的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脸上说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强撑着眼眸,看向雅音的方向,“皇、皇后娘娘,求求您,求您保住奴婢的孩子!”
“奴婢求您了!”
金贵人自己知道这一胎的重要性,此刻心中很是后悔之前为何要因一个贱人的事动怒,还伤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透过脸上的水迹去看皇后。
发现皇后不仅没有嘲笑自己,甚至脸上还浮现了几分惋惜垂怜以后,金贵人咬咬牙,重新开口,“皇后娘娘,奴婢就求您这一次!”
只这一次,只要皇后娘娘愿意救下自己的孩子,她愿意为皇后当牛做马。
可这事实在不是雅音能够左右的。
她为难地看了看金贵人,少顷,重新下令,“青遥,去将库房里的人参取来,让金贵人含着!”
说完以后,她转身走到外面,让崔嬷嬷为自己找来纸笔,写了一个药方,让嬷嬷拿去给太医看,问他们若用此药方,能不能暂时保下金贵人腹中的孩子。
太医们来回传了一遍,思索过后点了点头,“可以暂时保上一个时辰。”
“那就行!”崔嬷嬷激动着拿了药方出去,打算亲自去抓药。
她想得很清楚,既然娘娘已经决定要保下金贵人的孩子,她就不允许其中出一点点的差错。
将身边的人都指使出去,雅音身边就剩了两个二等宫女和许嬷嬷。
许嬷嬷要跟在她身边,钟粹宫里的大部分宫人又都被慎刑司的人押走。
雅音想了想,只能让一个二等宫女去同属东六宫的永和宫和延禧宫抽了些人手过来。
哲妃和娴妃两人得知以后二话不说,分别派了十几个宫人过来。
而她们自己也很快从各自的宫殿赶过来,“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没事吧?”两人前后脚到达,对视了一眼之后客气地笑了笑,才来到雅音身前行礼。
“本宫无事。”雅音摇了摇头,“是金贵人有事。”
“臣妾知晓,这才过来帮忙的。”哲妃说完,环顾了一周,将两宫派过来的宫人们指挥地井然有序。
她毕竟有过生育经验,雅音便将此事放手交给她去做。
而娴妃就在一旁看着,将她说过的话都仔细记下来,等到宫人领完命令下去时,她便不时在钟粹宫里来回走着。
监视着宫人有没有按照哲妃的要求去做。
两人一个发话,一人监督,倒也算搭配。
叫雅音身上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她进到里间,拿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图给太医看,“本宫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揉按这几个穴位有保胎的功效,太医们看看可不可行。”
雅音想起来,今儿方太医好像不当值,所以要请的话还得到宫外去请,一来一回不知要多久。
只能绞尽脑汁,能想到什么方法就先用什么方法。
好在她拿出的这张穴位图太医看过之后都说有用。
于是她又点了几个宫女进来,将几个穴位所在的位置教给了她们,看着她们爬到床上,给金贵人揉按了一会儿,金贵人脸上的痛苦减去很多以后,她才放下心来。
她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等方太医赶来了。
就在雅音放松下来的间隙,屋里头的几个太医疑惑地对视了几眼,然后其中一个拱着手上前,“敢问皇后娘娘,您可学过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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