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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潆颤声问他:“昨日,你可看到兰阙?”
她想起自己当时背对着宫门,兰阙若是来过,太初定能看到。可当她问出口后,她希望得到的答案其实是否定的,那般沉重的愧怍她承受不住。
太初同样煎熬,他大可以欺瞒龙潆,可他同样天真地以为,如今是两个人能够重修旧好的最后机会,虽然违心,他也想尽力去做一个坦荡无私的人。
于是他答道:“是,他来过。”
龙潆一颗心沉到最底,无声啜泣,旋即用手按上胸下的伤口,强忍住疼痛的呻吟,她用清晰的痛楚逼自己冷下心来,决绝地同太初说:“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今后若非必要,我们再不相见,你能否答应?”
这次轮到太初沉默,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龙鳞结界,与她不过一扇门之隔,却觉千山万水阻拦,神力也无法跨越。
他好想拒绝,他必须拒绝,又听到龙潆虚弱的声音,她说:“你答应罢,我不再恨你了,太初,我只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爱恨,我又该如何对你呢?”
他突然后悔生出血肉之心,那物件太过柔软,极易被刺伤,他明显地感知到心痛,无能为力。
那股心痛愈演愈烈,上涌至喉咙,令他说不出话来,他越是因龙潆伤神,那股疼痛越重,重得不仅汹涌,还很是诡异。太初瘫倒在地,五指用力地抓住心口,脑海中回想起与她有关的美好回忆,却发现那些回忆褪色,正在逐渐消失。
随后,他竟然看见莞烟。
龙潆在房中迟迟听不到太初的回应,并未心急,她静静地等,等来的却是楼池的声音。
楼池本想着太初能劝得动龙潆,不成想竟看到他这般模样,劝人不成,还险些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楼池掀开太初的衣袖,看到如同血脉般的红丝浮现在肌肤之上,他不通医术,若是别的蛊毒他还真认不出,情丝蛊他却不陌生,可如今太初身上种的似乎远比他当年的情状凶狠,即便太初能够忍耐,强行忤逆蛊毒,也会因血脉炸裂而亡。
楼池立刻敲响房门,对龙潆说:“他中了毒,快开门!”
龙潆暗道楼池借口拙劣,还当楼池是在引诱她收回结界,缄默不答。
“我并非同你开玩笑,快让我带他进去!当然,若你对他只剩恨意,就让他这么死在门外也好!只是可惜日后少了位战神……”
她发现始终听不见太初的声音,其实打开结界的瞬间,她认为太初与楼池合起伙来骗她,她甘愿跳入圈套,亲自试验,代价则是对他彻底死心。
可推开门后,她看到的是倒地不起的太初,大抵已经疼得失去神智,龙潆心中一紧,立刻将所有的思考都抛到脑后,同楼池一起将太初扶到榻上。
“他与始阳联手合作,怎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没猜错的话,应是情丝蛊,我恰巧见过,可情丝蛊素来是没毒的,他这般状况,只能等药王来看了。”
听说是情丝蛊,龙潆立刻猜到下蛊之人是谁,深深看一眼躺在那儿的太初,旋即挥手唤出龙吟剑,大步迈出房门。
楼池只觉她一刻都不让自己省心,连忙上前阻拦:“你又要作甚?伤口还在流血!”
一缕剑波将楼池扫退,龙潆回道:“你放心,我去给他拿解药。”
龙潆一路杀进南疆,满目密林和仙洞像迷阵一般,她正愁不知该去何处寻找莞烟,莞烟循着动静露面,倒是将自己送到了龙潆面前。
未等莞烟唤出千灯神锏,龙吟剑化作龙骨节鞭,立刻将莞烟锁住,始阳同时出现,惊呼道:“龙潆女君!大战已止,如今正在议和,您这又是何意?”
龙潆冷声答道:“本君倒是想客客气气地进你南疆,他们不准,那便别怪本君略施小惩了。”
始阳挂心的哪里是这个:“误会一场,还请女君放过小女。”
“本君正是为她而来,你不如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始阳满脸不解,莞烟则挑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来他这几天过得并不安生,若他能够静心修心,情丝蛊还不会发作得这样快呢。”
“情丝蛊?”始阳显然明白了过来,从中说和,“龙潆女君,此乃小女与太初私事,您何必……”
“私事?”龙潆冷笑一声,她确实不该来这一遭,倒像是在为太初出气,可她杀了一路,倒是觉得痛快不少,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倒在本君的上清宫中,一旦心脉碎裂,便是死在本君地界,你还说是私事?立刻拿解药出来!”
始阳看向莞烟:“烟儿……”
“你死了这条心罢!”莞烟梗着脖子抢道,“你既无心于他,他便是死在你的上清宫又如何?不如你将他送到南疆来,我自有办法让他缓解毒发之痛。”
“本君再说一次,解药。”龙潆不愿同她争执,一心只要解药,拿到便走。
“没有解药!那是我亲手研制的情丝蛊,情丝蛊是什么你可知道?在体内结成万千情丝,层层将他笼罩,他会渐渐忘记与你的一切欢愉,脑中所想全部被我取代,此毒无解!”
龙潆眸色复杂地看向莞烟,忽然问道:“你喜欢他吗?你爱他?”
莞烟坦率承认:“对,我喜欢他,我爱上他了,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还有你当初中的噬心蛊,也是出自我手,是我命令的三青,滋味不好受罢?你和他既叫我难过,我亦不会让你们好过!”
龙潆收回龙骨节鞭,冷眼看着莞烟,论断道:“真可怜,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都不配说这几个字。”
话落,她不伤莞烟分毫,闪身消失,腾云离去。
当龙潆飞过赤水远远看到天亘山时,西荒的大雪仍未停歇,天亘山积年皓色不变,一如往昔,又不如往昔。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落在天亘山巅,寒璧碎裂成的冰凌更加庞大坚固了些,好似一片冰雕残垣,满目破败。
龙潆随手使出两招浮璧剑法,撼动整座雪山,积年的白雪飞溅长空,卷起深埋雪底的鹤羽,她抬手接住翩然下坠的信笺,那些鹤羽上无一例外地写着: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她于凡间霜降之日被封寒璧,他酿思霜醉解忧,每隔一个甲子送来写着相思词的信笺,过分含蓄,仿佛生怕惊扰她分毫。
思霜思霜,思念霜降之日分离之人。
可她再也喝不到思霜醉了,酿酒之人已经不在,正如焚之一炬的苍梧丘,再无寒夜花露。
龙潆分不清脸上的湿意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泪迹,苍茫雪山上,无数殷红血液滴落,神女之泪触地生花,梅香阵阵,暗示着整个西荒即将迎来生机。
她想起曾在天亘山时做过的那个梦,仙鹤独立风雪,须臾化为羽林,尽成灰烬,原来早在那时,她就已经预见兰阙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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