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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焰的话语一字不漏地灌入蒋温予的耳中,“你又不是别人”这几个寻常的字眼像是发生了魔化，令她心生恍惚，一时愣怔。
她的拇指又在不经意间掐上了食指,竭力让自己冷静,不使兵荒马乱外露蛛丝马迹。
蒋温予涨红双颊，取下书包，把礼物拿出来。
是一个不小的咖色礼品袋。
蒋温予羞赧到了极点，把礼品袋塞到迟焰手中,仓促地再说了一遍“生日快乐”就跑。
迟焰抓稳礼品袋，反应迅捷,下一秒钟就追了上去。
他笔直的双腿修长，追得轻松，大步走在蒋温予身边,斩钉截铁地说：“心头有鬼才跑。”
脱口而出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即改口：“心头有我。”
相处久了,蒋温予习惯了他的不着调，绵软的双手抓牢书包肩带，步子迈得很急，随便找借口：“快赶不上公交车了。”
迟焰一眼看穿她是在编理由，顺着她的话说：“我让我家司机送你，到得指不定更快。”
蒋温予不假思索地回拒：“不用。”
方才走出教学楼的路段灯盏密集,亮如白昼。
迟焰借着明光,盯了好一会儿她干净细腻,白里映粉的脸蛋,以及染了绯色的小小耳垂，控制不住厚颜无耻。
他问：“我还可以再讨一个生日礼物不？”
蒋温予稍微放慢脚步，回头反问：“你想讨什么？”
迟焰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回：“这样。”
恰逢两人步入林荫道，为数不多的阴僻处，四周又没有其他人，迟焰肆无忌惮地抬起手，指尖精准地找到蒋温予的右耳垂，轻缓地揉了一下。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得太快，蒋温予耳垂的感觉传至中枢神经时，他已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蒋温予脑子嗡地炸开，脚步全停，本能地伸手，去碰被他揉过的地方。
一片火烧，烫过沸水。
身处暗地，迟焰的眼睛显得尤为亮，他和蒋温予仅有一步之遥，她的任何一个反应都没有放过。
“其实我更想捏你的脸。”迟焰直言不讳。
蒋温予的脸也热了起来，嗔怪地瞪他：“你不许！”
“行，我现在不捏。”迟焰应得利索，不然小奶猫真的会完全炸毛，再也不理人了。
蒋温予揉着右耳垂，重新迈动步子，赶往公交车站。
一路上，她的脑子都有些混沌，迟缓地反应过来，她对于迟焰的轻佻行为，羞意似乎远在怒意之上。
迟焰一直跟在她身侧，还打算随她上车。
二人站在公交站台，趁一路公交车没来，蒋温予提醒：“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周围全是同校的学生，迟焰见她在人群中羞到姥姥家了，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含笑答应：“行。”
蒋温予放松下来，朝前面张望，看看一路公交车来没来。
迟焰却小声地再言：“你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蒋温予倏地回头，微有迷茫：“我说过啊。”
还说了两次。
“没听够。”迟焰没皮没脸地回。
蒋温予：“……”
她抿唇瞅着他，僵持没出声。
一路公交姗姗来迟，蒋温予耳闻汽车的喇叭声，盯了盯眼前俊逸赤忱的少年，双唇轻张，飞速说了今日份的第三次祝福：“生日快乐。”
话语尤在，她已掉头，加入排队上公交车的学生大军。
迟焰停在原地，目送她一往无前的身影，自言自语：“还是没听够。”
他莞尔：“怎么都听不够。”
一分钟左右，迟焰等到那班车开走，上了自家的宾利，让司机跟上前方的公交车。
看见蒋温予下车，安全地进了小区，他才让司机往回开。
迟焰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看完蒋温予送的礼物是什么后，先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
次日，蒋温予到教室挺早，认认真真地摸出英语书背单词。
二十分钟后，迟焰跨进教室，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因为前排的赵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迟哥，你怎么戴围巾了？”
迟焰是人尽皆知的不怕冷，别人早裹上了厚实的羽绒服，他还只是轻薄的冲锋衣。
因此他优越的脖颈线条隐藏于一条厚实柔软的围巾中，不少人投去意想不到的目光。
蒋温予闻此，从单词页中抬起脑袋，匆匆地瞟了他一眼。
她瞧清楚迟焰所戴围巾的具体款式，心跳在不知不觉中漏了半拍，速地转回去，埋低脑袋。
迟焰回了赵锋一声礼貌的“滚”，视线流转到自己的同桌身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坐到她旁边，把书包中的一个纸袋放到她桌子上。
早上一到座位，第一时间推东西给她，几乎成了迟焰的日常。
蒋温予警惕地打量那个袋子，不透明牛皮袋，看不出个所以然。
迟焰为她解惑：“我生日的回礼。”
赵锋像是特想找骂，故意说：“那个迟哥，我有回礼吗？”
迟焰眼尾斜他：“你想要？”
“不想了。”赵锋嘿笑两声，识趣地给嘴巴贴上封条。
蒋温予犹豫片刻，收下了那份回礼。
她打算直接塞书包，回家再看，迟焰却说：“不瞧瞧是什么？”
蒋温予抓着纸袋，好奇心被他轻而易举地勾了起来，打开袋子，垂眼往进去。
只消一眼，她就愣住了。
里面躺的物件，蒋温予还算熟悉，上个周末，她去商场给迟焰挑选礼物时，这个和相中的围巾并排悬挂。
她送他的是简单大方的咖色格纹，而他回了一条同款的米色格纹。
蒋温予脑海中顿时飘出了三个字，但她又觉得荒唐和难为情，光速把纸袋合上，塞桌肚。
迟焰饱览一切，扬了扬眉梢，没说什么。
南方教室，不曾安装暖气，但窗户关严实了的教室，总比外面有热度。
不少同学摘了手套和围巾，迟焰却始终没取下围巾，还时不时把下巴埋进舒适的布料里。
蒋温予闲暇瞄他一下，他低垂浓密的眼睫，藏了小半张脸在围巾里的安静模样，莫名有两分乖。
把“乖”这个字和迟焰联系起来，蒋温予回味过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更为惊吓的在后面，迟焰又把她抓了个正着，冷不防偏头问：“觊觎我的围巾？”
不等蒋温予回应，他挪动围巾，一边拉得老长：“分一半给你。”
蒋温予骇于他的脑回路，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可能共戴一条围巾吗？
而且她今天穿了高领毛衣，压根不需要围巾。
“不用。”蒋温予摆动双手。
迟焰似是料定了她会这样回，更像是眼瞎，没看见她穿的是高领，说：“你戴你自己的吧。”
蒋温予的杏仁眼圆了不少，她自己的围巾？
她目前手里只有他还礼的那一条。
要是她戴那条的话……
蒋温予脑中再次浮现先前的三个字：情侣款。
哪怕商家并没有以“情侣款”来营销这两条同款不同色的围巾，他们要是一同佩戴，免不得人无限遐想。
蒋温予知道迟焰一定是故意这样说的，睨他，明确回复：“我不戴。”
迟焰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围巾，眼角眉梢泛起肆意又笃定的笑：“你总有一天会戴的。”
——
班主任王老师一直没有给他们换过座位，唯一的变化，是每周一次的左右平移。
与迟焰两三个月的同桌相处，蒋温予日渐习惯。
然而白驹过隙，这学期已接近尾声，一中的文理分班向来早，高一上学期结束，就会提上日程。
迟焰作为长期稳居年级第一的学霸，文理科成绩平分秋色，铁定读理科。
蒋温予不然，她不喜欢物理，理科数学的难度也更大，从入学起，就确定自己会选文科。
上交填好的文理分班表这天，蒋温予心不在焉，没来由地有些沮丧。
分明是心里早就有数的事情，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在介怀什么。
把分班表往前面传后，蒋温予便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地戳橡皮擦。
迟焰瞅了她两眼，趁着课间十分钟跑了一趟校园超市。
他再回来时，放了一瓶才从加热柜中拿出来，暖和的纯牛奶在蒋温予的桌子上。
他小声地问：“这么不开心，是不是舍不得我？”
蒋温予讶然又心慌，一如儿时，被大人戳破了小秘密。
她的嘴很硬：“你少自作多情。”
迟焰单薄的身影倒映在她闪躲的目光中，浅浅勾唇：“我会去找你的。”
来年开春，又一个学期。
蒋温予按照新出的分班表，去二十一班报道。
这个班保留了原来班级一半的学生，留出来的空位还算多，她习惯性地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
旁边的空位很快有人填补，蒋温予眼尾扫到，登时转过头，奈何不是眼熟的俊俏面庞。
她眼中的星光不着痕迹地暗了半分，心底升起了一股自己都未觉察的失落。
新同桌是一个可爱的女生，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蒋温予微笑回应。
两人刚互相交换完名字，就听见有人喊：“蒋温予，迟焰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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